16 一夜薅秃老唐家
“爷，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不是我想要怎么样，是小姑想要怎么样。”
边说着，唐如嫣也不客气的将那张值一百两的卖身契拿了出来，似笑非笑道，“你们是在找它吧。”
唐老头儿嘴角抽了抽，原来是藏身上了。
见众人的目光都直勾勾盯着这张卖身契，唐如嫣天真的说道，“诶呀，其实我也觉得让小姑卖身为奴不太好。”
唐老头儿笑容舒展，欣慰道，“丫头，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是个乖……”
“所以啊，爷，这一百两要不还是你跟奶掏吧。”
唐老头儿脸都绿了:“！！！”
偏偏唐如嫣笑得天真烂漫，话里话外都透着无辜的乖巧，“嘿嘿，爷奶最疼的就是小姑了，肯定是不舍得小姑吃苦受罪的，自古有云，儿女都是债，父债都要子偿，那么女债爷奶偿也未尝不可，爷你说是吧。”
“是什么是，我们哪里来的银子，你个臭丫头要死啊，连我们的棺材本都惦记！”
原本拖唐珊珊回房的老太太听到了动静，立马冲出来大声嚷嚷，“哎呀！我可不活了，老大家的没良心啊，纵容自己的亲闺女要逼死老子娘啊，一个个杀千刀的，我是倒了多大的霉才生出这么个忤逆不孝觊觎老子娘棺材本的混账东西啊！哎呀，让我死了算了，造孽啊！”
唐山河最是听不得这些话，下意识就想上前。
偏柳三娘眼疾手快拽住了他的胳膊，眼神警告他别多嘴。
“奶，你也别老是这些词啊，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说来说去你们都不愿意掏银子，那就是赖到底了呗，既如此我也不说什么了，明天一早就去衙门好了，我相信县太爷会给我一个公道的，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小姑得关个多少年，而我那未来要光耀门楣的堂哥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回来挖红薯。”唐如嫣笑容发冷。
身侧的孟兰舟垂眸暗笑，果然是个小精怪。
“爹，娘！不可啊！我儿大好的前程可不能被小姑子给毁了！”老三两口子第一个不答应。
他们家唐白可是要有大出息的，日后为官做宰也未尝不可。
唐珊珊不过是个赔钱货罢了，她自己惹出来的破事，凭什么连累自己的侄儿。
老太太可不理会老三两口子，发了狠的威胁道，“你们别忘了唐书也是要科举的，唐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鱼死网破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言外之意，他们毁了唐白，唐书自然也跑不掉！
唐老头儿闻言也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丫头，你就算不顾念你小姑跟堂兄，你二哥可是你亲二哥，总不能也把他拉下水，你说呢？”
很显然，三房两口子也把话听进去了，这时候老唐家的人还真是团结得很。
唐如嫣看他们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偏偏就不想如他们的意，叹气道，“那有什么办法呢，一开始我也不想鱼死网破了，可我二哥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因为他而放过那些伤害过我的人。”
“对了，他还说呢，咱们老唐家那么多田地，要真不念书了回来种田也是好的，总归饿不死自己。”
啥玩意儿？
不止老唐家的人傻了，唐山河夫妻以及周晓晓都呆住了。
他们家老二/相公果真是这么打算的？
先不说大房的人信没信，总之三房那两口子是傻眼了。
“爹！你别糊涂啊，唐白可是您的亲孙子，你要是不顾他的死活，那我们三房……”
唐老三心一横，毅然决然的决定道，“那咱们就分家！”
“或者，爹娘跟三房断了关系。”老三媳妇儿田娥更狠，张嘴就是断亲。
她可不傻，分家出去了尚且不能完全撇清关系，唯有断亲当可不连累到自己的儿子。
“老三家的，你们俩胡说八道什么！”老太太气得跳脚。
唐老头儿也气狠了，挥着拐杖就往老三身上抽。
“叫你断绝关系，还断不断！”
“爹！你别打我啊，又……又不是我们的错。”
“要我们不断也行，爹你使银子，或者把小妹交出去呗。”
反正不管怎么样，都别想牺牲掉三房的利益！
“想什么呢！我们怎么可能有银子！”老太太气疯了。
那可是棺材本！
这些个不孝子孙，当初就不该生了他们！
唐如嫣揉了揉酸涩的腰，打了个哈欠，不耐烦道，“所以，爷跟奶是决定见死不救，任由我去报官了对吧。”
“不行！”
“不要！”
老头儿老太太这会儿子倒是出了奇的有默契了。
眼瞅着这个死丫头是个黑心肝的，唐老头儿心一横，艰难道，“那一百两……我们给，但你不能再拿偷盗说事了，必须翻篇。”
唐如嫣皱起了眉，“那可不行，小姑本来就欠我一百两，那是她差点害我一条性命自愿做出的补偿，否则我就要追究她谋害我，那可是要杀头的。”
“对了，要是不追究小姑……跟二叔偷盗，那可是另外的价钱，作为一家人我也要的不多，二十两就行。”
一码归一码，唐如嫣是个有原则的人，不能混为一谈。
“还要……二十两！！你怎么不去抢啊。”老太太气的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二房听到“二十两”后也沉默了。
别说二十两了，二两他们都没有啊。
而且他们分明也是受唐珊珊连累，凭啥要他们倒贴银子！
于是，张翠兰直接扔下一句话，“不关我们二房的事，要银子，找唐珊珊去！”
唐如嫣反是无所谓，一副特别好说话的样子，“都行啊，钱到位就好，那小姑……就应该给我一百四十两。”
“爷，奶，银子。”她笑眯眯的伸出手，摆明了现在就要。
“凭啥啊！”
那可是一百四十两，老太太气得当场两眼发黑，凶狠的眼神恨不得撕了唐如嫣。
小贱人，那么多银子她有命花吗？
还是唐老头儿最后拍了板，毅然决然道，“一百四十两就一百四十两，不过我只能给你五十两，其他的……”
嘴角狠狠抽了抽。
唐老头儿无比艰难道，“用田地抵一部分，另外的以后慢慢给，不然我也没办法了。”
家里就这么多银子，多的实在拿不出。
倘若大房这边接受不了，他们想送人见官就送吧。
唐老头儿真是管不了一点了。
“对，就这么多了，你们能够接受就这么办，接受不了该报官就报官吧。”老太太听到“五十两”的时候暗暗的松了口气。
两个老家伙对视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囡囡，五十两也挺多的了。”柳三娘觉得这俩老货没说谎，再多的他们也拿不出来啊。
本着见好就收的原则，唐山河也附和，“囡囡，要不，就按照这个说法？”
毕竟是一家人，闹得太僵，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唐如嫣认真琢磨了会儿，随即抬起巴掌大的小脸看向了孟兰舟，“相公，你说呢？”
突如其来的询问。
随即四道灼热的目光投落到孟兰舟的身上，这让本就错愕的男人越发忐忑了起来。
“娘子决定就好，我都听娘子的。”他弯唇浅笑，清澈平静的凤眸悄然划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嗯，就挺烫眼睛的。
唐如嫣蓦的小脸微红，快速别过了脸不去看他，“既如此，五十两就五十两吧，至于地……”
提到地，老唐家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因为唐家并没有分家，所以所有的地都没有固定的划分，几乎都是一起劳作一起收成。
而唐山河一家不同，早年唐山河为娶柳三娘跟家里闹翻了，家里的地并没有让唐山河种。
所以这十几二十年唐山河一家都是种老丈人的地，柳三娘双亲故去后，十里八村谁不在背后议论唐山河就是上门女婿，吃穿都靠老丈人一家。
“阿爹，家里的地你应该是清楚的，你想要哪块，或者都要，你决定。”唐如嫣特别财大气粗的说。
“啥？都……要？”唐山河一下子被大饼砸得有点晕。
鼻子还有点酸酸的。
当年被“扫地出门”还没田没地的，唐山河一度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不然爹娘咋对自己这么狠心。
而现在，风水轮流转。
还是囡囡为他撑腰。
这让唐山河如何不难受。
“阿爹，放心大胆的说，咱现在可是老唐家最大的债主哦。”唐如嫣笑得灿烂如花儿。
老太太黑着脸，轻咳了两声，“选归选，差不多就得了，你其他兄弟还得生活呢。”
“大哥，你老丈人那么多地，你要太多也种不完不是？”
“那可不，地太多种起来可累了。”
老二老三话里话外都在提醒唐山河少要点，听得唐山河拳头都硬了。
本来他也不想要太多的，以免伤了父子兄弟的情分。
可现在唐山河心里是一丝愧疚都没有了，冷声道，“唐家一共有良田八亩，中等下等分别三亩和五亩。”
“这几年收成产量都还不错，市面上的良田一亩也要十两，中等四五两，下等二两左右。”
“爹娘出五十两，余下的就有整整九十两未结清，最值钱的八亩良田如果你们同意，那就算归我们大房，那就是八十两，剩下的十两就留着日后慢慢还。”
话还没说完，老二就急着吼道，“我不同意！良田都给你了，那我们吃什么，收成最好的就是那八亩良田了，你还不如让我们饿死得了。”
“大哥，你这么做就不厚道了，咱们可是兄弟，至于赶尽杀绝吗？”
老三虽然不靠那点田地过活，但大房占尽便宜谁心里舒服？
唐老头儿也表态，甚至直接拍板，“八亩良田只能给你四亩，其他的那八亩，你可以再选两亩。”
都是儿子，老二老三也得分个两亩，不然兄弟间会心生怨念。
唐山河下意识看了自家闺女一眼。
唐如嫣冲着他淡淡一笑，顺势接下了话，“可以啊，爷的这个决定挺好的，我们都没有异议。”
“如此算下来的话四亩良田就是四十两，下等田咱们就不要了，要两亩中等的，也就算十两，加起来就还剩四十两未结清。”
一听还欠四十两，两个老家伙脸都皱成苦瓜了。
总不能砸锅卖铁把房子都抵出去吧。
杀千刀啊，可真是太造孽了，他们怎么摊上这么个败家女！
“对了，爷，我听说咱们唐家好像还有座山是不？”唐如嫣突然提了一嘴。
“你……你该不会是想要那座荒山吧？”老太太眼神中透着错愕，她改名周扒皮算了，这都不放过。
不过一座荒山而已，啥也干不了，要是能够换个四十两，老太太倒觉得挺值。
哪曾想唐老头儿激动的回绝了，“那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不能给你！”
开玩笑，那可是会被戳脊梁骨的。
要是真到了九泉之下，他怎么对得起堂家的列祖列宗！
唐如嫣闻言，笑得更灿烂了，“那不然……小姑还是去牢里关一阵吧，爷奶也不必担心，三哥在衙门当差，绝对会对小姑多照顾几分的。”
唐家那两个老家伙暗暗呵呵了。
老大家的就没一个不是黑心肝儿的，这种话也就骗骗三岁小孩儿。
“行了行了，给你还不行嘛！”老太太不顾老伴儿的不满，直接一锤定音。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老太太主动翻出了地契，趾高气扬的对着唐如嫣命令，“卖身契拿来，交换。”
哎哟，这老太太心眼也挺多。
唐如嫣笑笑，倒也没有玩心眼儿，一手交卖身契，另一手自然也那道了地契。
就在两个老家伙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唐如嫣又气定神闲的抛出一个惊天炸弹。
“爷，属于我阿爹阿娘的那间房，是不是也该还回来了。”
唐老头:啥玩意儿？？
老太太:房……房子？！
二房三房:不关我事，关门盖被子睡觉觉。
“囡囡，那间房……”唐山河欲言又止。
“你给我闭嘴。”
柳三娘低斥了一声，然后默默用力拧他腰间的肉，“咱们又没有分家，那间房就算咱们不住难道就不是我们的了，囡囡的话说的也没错。”
“当家的，你说呢。”
说罢，腰间的力道越来越大。
疼得唐山河额头都冒冷汗了，嘴唇皮子直哆嗦，“对……对，就是……嘶，就是这么个意思。”
老两口面面相觑，脸上都流露出不满之色。
他们正打算开口，唐如嫣轻飘飘的将话全堵了回去。
“如果爷奶觉得不方便，那也行，分家吧，那间房我阿爹阿娘不要了，换做银子给咱们大房就行。”
“分什么家！你们想都别想，我们两个老家伙还没死呢，唐山河你个不孝子敢再提一句分家试试！”
唐山河无语:又不是我提的。
“既然爹娘没有分家的意思，房间什么时候空出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虽然柳三娘并不晓得自家闺女有什么用意，但只要是闺女想要的，她就必须搞到手。
开玩笑，谁还会嫌房子多。
当然最重要的是，那间大房这么多年一直被小姑子霸占了去，那个丧良心的小贱人必须得滚出来才行！
不得不说，在这件事上，唐如嫣跟自家老娘是神默契。
甚至根本不给两个老家伙喘息的机会。
“那就这么说好了，爷奶尽快把房间空出来，晚点我可是要住过来的。”唐如嫣笑眯眯的下着最后通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