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妈妈们的愿望
突然就接到我娘的电话，说我干妈腿摔断了，来市里住院。要我去看她，还说干妈有事情要跟我说。
我出差回来，买点吃的、用的，赶紧去骨科医院看她。到骨科医院，干妈已经手术出来了，换了股骨头，挺受罪的，老太太人整个瘦了一圈。
她本来就有糖尿病，做手术之前做了个全身检查，老太太阿尔兹海默症前兆，拿东西的手都开始抖了，她自己也知道，现在经常忘东忘西的。
从家出来之前她跟我妈说，她怕自己将来连儿子和干闺女都不认识了。
她想要我和海子哥结婚，我妈好像也是这么想的，我也是我妈的一块心病，做儿媳她就只认我，我妈就只认海子哥，俩老太太给我们飙上劲儿了，说啥也必须得拿出个结果来。
海子哥兄弟两个，还有一个妹妹，哥哥做上门女婿走了，妹子又远嫁，现在海子哥是干妈唯一的牵挂，海子哥的父亲去世的时候，他没有成亲，老头子都是带着遗憾走的。
难题就摆在我俩面前，海子哥是愿意的，他沉默着，就看我的态度。我心里万分煎熬，却又不能马上表态，怕老太太病情恶化。
在家人们眼里，我们没有任何理由的拒绝。
第一，两家知根知底，又差不多一起长大。最起码人品有保障，不用担心会遇到渣男渣女。
第二，我们年龄相当，又都不小了，自由也自由完了，该成家了。
第三，事业和学识都差不多，不是一个特别优秀，一个特别傻；一个特别好看，一个特别难看，如果这样，双方父母不会强求。
这样的搭配简直就是金童玉女，绝配。
第四，俩老太太都年纪大了，有今天没明天的。这次他们下了死命令。
不能再找任何借口拖了，必须要马上结婚。
从医院出来，我和海子哥坐在医院对面的咖啡厅卡座里，平常不抽烟的海子哥，这一会儿一支接一支的抽烟。
＂海子哥，你咋想的？＂我心里七上八下，其实，我已经问过他十回八回了。
＂我的态度，你该知道的，就等你点头，啥时候都行。＂海子哥双手插在头发里。
我说：＂上次来家吃饺子的小周，人挺不错的，我能看的出她很喜欢你，我是女人，我看的出来，她眼神里面都是爱慕。＂
＂她比我小十岁都不止，再说我不爱她，娶了她不是毁了人家姑娘吗？如果我能接受别人，小周之前我就结婚了。＂
海子哥呐呐嘟囔了一句。
听他这么一说，我傻眼了。他没有退路，我也没有退路，怎么办呢？我说你让我想想。
回来之后，几天时间我都辗转难眠，想不出好办法。我爱的男人还没有跟我求婚，爱我的男人又急等着我嫁给他。
我想跟海子哥商量，看这样行不行？为了糊弄两个老太太，我们就先办婚礼，不拿结婚证，反正我们又不是在老家住，在市区，我们的公司都比较忙，就是图个让老人安心。
但想想也不合适，如果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这样做一场戏是可以的，也是公平的。
但这一回，海子哥自己明确表态了，他是爱着我的，等了我那么多年，如果办了婚礼，却又不能做实际的夫妻，这样做不是耍他吗？
我这样做太残忍，太不仁道，不能这么对他。
正理不出头绪呢，医院那边又传来消息，老太太突发脑梗，进急诊抢救了。
几天下来，海子哥熬的两眼通红。这个背后默默照顾了我几年的男人，我要拿什么东西来报答他呢？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心很痛，我若再不答应，可能老太太就真的熬不过去了。
我把他赶回家休息，我来守夜。
凌晨四点，干妈悠悠的醒了，看见是我守在病床前，老太太紧紧的抓着我的手，眼泪啪嗒啪嗒直流，我的鼻子也是酸的。
老太太哽咽着问我：＂你俩决定好了没有？看这情形，我活不了几天了，如果定了就赶快结吧，我得看着你俩成亲，不然闭不了眼呐。＂
人老了就是可怜，看她眼泪汪汪的，我忍不住眼泪也下来了，为了不让她着急上火，我只得跟她说：＂定下来了，定下来了，等你好了，我们就成亲！干妈，你要好好的才行啊！＂
干妈握着我的手，直点头，连声说：＂好！好！＂她一边流泪一边笑。
早上，海子哥来换我，干妈睡着了。
晚上，打电话给他说要来换他，他说老太太一天下来稳定住了，他请了个护工，说大家不要都熬趴下了，叫我隔天再来。
我还是真的要休息，熬夜我是熬不住的，睡眠质量本来就差的我，只要一熬夜，脑子就不好使，昏昏沉沉的。正好晚上不去医院，好好补个觉。
隔天早上， 我熬了一点瘦肉蔬菜粥带着就到医院来了，一进病房，就看见老太太手舞足蹈在对着手机音乐唱样板戏。
海子哥也一扫前几天的阴郁，还有一个护工阿姨，三个人在那里，有说有笑。
放下饭盒，我笑着对干妈说：＂干妈状态不错啊！看来恢复的挺好！不错！不错！很快就能出院了啊！＂
看见我过来，干妈立刻就停下来，拉着我的手，开心的笑着说：＂那是！我要娶儿媳妇了呀，我感觉我的病都好啦！干闺女变儿媳，人间大喜呀！＂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是有点文化的，说话都跟村里的其他老太太不一样。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在老太太身上体现的淋漓尽， 我感觉海子哥今天看我的眼神有点不一样。
先不管了，我让海子哥回去休息，我来照顾干妈吃饭，老太太，今天饭量很不错，胃口很好，喝了2碗肉粥。
等海子哥回家休息了，护工也不在身边的时候，干妈神秘兮兮的拉着我的手，从枕头底下的背包里面，摸出了一张卡，啪！一声，放在我的手心里。
只见她笑意盈盈，好像做出了一个什么重大决定一样的对我宣布：“敏儿，这里是干妈攒的27万，都是平时海子给我零花的，我哪里花的了那么多钱呢，人老了，就不花钱了，这个就算我给你们结婚的钱。
房子呢？海子这边有两套，老家的房子也用不上了，你们结婚就回家走个形式，婚房就住市区的吧。
我简直被这老太太逗笑了，这20几万还不够你养老的嘞，我若要结婚怎么能花老人的钱？但我不能打击她的积极性，这病刚好一点，可不能再一波三折了。
看她好一点了，心情又那么好，我哄着她给她开玩笑说：＂您私房钱藏的还真不少嘞，我跟海子哥结婚不花您的钱，这钱您留着养老吧！＂
她连连摆手说：＂那不行，这是规矩！我得给你娘有个交代，村里姑娘出嫁，我不能让你娘面子上挂不住，咱绝对不能比别人弄的差，以后回去我还在不在村里混了？！＂
老太太做事也是个有章程的人，村里也是一个江湖，拗不过她，我只得先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