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章 故地重游
"你等我一下,我把舅妈安顿好,咱就走。"
他还是那么好听的声音,把我从回忆里拉了回来。我恍了一下神,答应着说:"好。"
去停车场拿车,他还是那辆黑色的奔驰,车子擦的很干净,很亮,他一向是这样的,干净爽朗。而我早已不是早期的那台白色丰田了,我换了一台红色的宝马叉五,车子提了两年了,但我开的少,还跟新车一模一样。
我本来对车子没有执念,有的开就行,就是个代步。是一个特别好的客户,他儿子在宝马4s店里做销售。换车当然要帮衬他一下,我一贯都比较帮身边的人。
看我开的不是原来的车,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围着我的车子转了一圈直说:"好,不错,怎么想到要换车的?"我笑笑没说话,我知道他这样问,也并不是想要我回答什么,只是随口这么一说而已。
虽然他家世比我们好,但我的不卑不亢,他从来都是知道的。
开到石锅鱼店门口停好车,一眼就看到六子,他还是那样,话不多,勤勤恳恳,只是吃胖了不少。
显然,他没想到我今天会来,六子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连连笑着打招呼说:"敏姐,您来了!快,里面坐吧。"
我拍了一下六子的肩膀,答应着,率先进了门,找了个靠大玻璃窗的位子坐下来。
王珂面色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就消失了,他略显轻松的随即问了一句:"坐外面行吗?"
开车一路过来,自从看到王珂看见我的新车,眼里闪过的那一丝惊艳,我感觉我又扳回了一局。
男人其实也是慕强的,我狂热的内心也开始平复下来了。
我落落大方的坐下来:"就这儿挺好的。"我尽可能用最平静的语气和他对话。
我们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去那个房间。彼此都保留了一点尊严。
为了不显得尴尬,我寒暄的问了他一句:"你鼻炎好了吗?"我调高了一点声音,确保操作间的六子也能听到,尽量不要显得过度的关心,就像是和所有人说话一样。
爱情这种东西,来时如波涛汹涌,去时如抽丝剥茧。男人和女人,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简直毫无道理可言。
他有鼻炎,这五年我出差去任何一个地方,只要听说哪有特别好的特效鼻炎药,我都买回来,习惯使然。
只是从不敢联系他,更不敢寄给他。全都放在抽屉里,现在抽屉都攒满了。
他没有回答,目光炯炯的望着我:"你都还记着?说起来我是真的对不起你!"
随即他神色暗了下来,我能感受到他是在努力的想要让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要那么遥远。
我忍不住苦笑,心里发紧,感觉心又抽痛了一下:"对起,对不起的,都过去了。"
因为在医院的比较时间长,已经过了中午吃饭的正点,这个时候店里的客人并不多。
照例他去选了一条两斤多的大红鮰,又点了一些我爱吃的菌子、蔬菜什么的。
他总是那样会照顾人,只是不知道,这五年他照顾的又是谁?
我的心里竟还是有一点微微的酸楚,我这是何苦呢?他这五年照顾谁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有些人,注定是有缘无份,你忘记了这五年你是怎样熬过来的吗?绝不能重蹈覆辙!
我在心里暗暗坚定了一下自己,今天他无论如何温柔体贴,我也绝对不能动摇。
菜上来了,鱼很快就好了,鲜鱼的香味飘散开来,锅里冒着热气,茵蕴在我和他之间。好像那种熟悉的感觉,又要回来。
我动了一下身子,算是回应了自己心理的对抗,率先拿了一个温热的湿毛巾擦手,以表明我的态度。
聪明如他,又怎么看不出来我的故意为之?他脱下外套放在椅背上,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说:"你别紧张,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今天我就只有一个意思想要表达,就是对不起!"
这个男人总是能看出我的逞强,我强忍着内心的翻滚,心里有一万个草泥马,飞过他的头顶,说的多轻松啊!
说一句对不起,能抵得过我曾经的万般柔情及无数的深情付出吗?能抵得过五年的深不见底的煎熬吗?
人类的悲欢从来不同,两性关系中,你是受益方,你当然无法理解那个被伤害的女人,再也无法活成阳光明媚的样子了。
"开吃,饿坏了吧?"他首先给我盛了一碗浓汤,照例是放了一点小葱,我没有拒绝,不就盛一碗汤吗,我不想显得太小气太刻意。
他放下勺子,把汤放在我面前,我立刻拿起勺子,然后也拿了一个空碗,盛了一碗汤,放到他面前,半开笑半赌气的说:"我早就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啦。"
女人就是个神奇的动物,她若不想和你有瓜葛,你的任何示好,她都不接招。
所以,不要说女人物质,她爱你,才会贪你的财,好你的色。
她若爱你,你送的每一样最稀松平常的礼物都被镶了金边,哪怕是一根大葱!她若不爱你,根本不屑花你的钱!
吃饭的时候,他照例殷勤的给我夹菜,只是吃鱼的时候我自己挑刺自己吃,他感受到了我刻意的疏离,也不好意思再给我挑鱼刺了。
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好像都在有意的,不要碰触那个疼痛的点。
我心里是想要答案的,要不然我今天不会来,但我又没有办法逼他开口。横隔在我们中间的那些情愫,就像一座大山,不知道如何去翻越。
这个时候店里的最后两个客人也都走了,就剩下我们俩。
六子把一壶热茶放在我们桌子上,有点热切的望了望我们俩说:"敏姐,王哥您俩慢慢聊,我回去歇会儿,四点半过来。"
真是个憨厚的孩子,我在心里说。我们目送六子起身走了。
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大玻璃窗外人来人往,听不见声音。一股别样的情愫,又开始在我们之间流动,挥之不去,但绝对不是五年前的那种感觉。
沉默良久。
"她,还好吗了?"
我终究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他知道我说的是洛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