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雏鸟之恶

    越是纯粹的生物越容易陷入极端。

    你侧头看着躺在沙滩椅上的真人，蓝色的诅咒有和人类别无二致的外表，只是他的身上多出了很多条缝合线，横贯在那具漂亮的身躯上。

    “怎么了？”

    真人捧着书扭头看你，他一脸笑意地问道：“爱花总是在看我，有那么好看吗？”

    “好看。”你十分认真地点点头，发自内心的夸奖：“真人是我很喜欢的类型。”

    “诶~”真人拉长了声音，那张清秀的脸因为笑意显得十分可爱，但是说出的话却冷酷非凡。

    “爱花的审美是以人类为基准，还是说咒灵呢？”

    “诅咒也会有审美可言吗？”你反问回去，低头看向真人，对方没有得到回答也不生气，他只是撇撇嘴就顺着你的问题思考下去。

    “一般来说是没有的吧？就‘我’来说的话，我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哦。”

    “因为人类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嘛~在我的眼里都是一样的，大家都是练习的材料，是我成长路上的养料哦。”

    “那我呢？”

    你追问他的样子在真人的眼中，如同熊熊燃烧的橙色火焰，那是你灵魂的样子——明明是愤怒才对，嘴巴上却说着是喜欢，人类都是这样的口不对心吗

    “我在真人的眼里是怎样的呢？”

    你盯着诅咒的双眼，对方有两种不同的瞳色。

    一只是颜色暗沉的幽蓝色，另一只则是从伤口凝结的组织液结晶般的废弃澄黄色，只是颜色淡到不注意去看的话，就是像尸体肌肤一样的苍白，你盯着那只眼睛看倒映在里面自己的面容。

    “是材料吗？”

    “是养料吗？”

    你每问一句，和真人的距离就越近。

    蓝色长发的诅咒就这么看着你接近他，不闪躲就连气息都没有变化，他怀里的书本被你捏着指尖抽出来，顺着你的力道，诅咒的双手环住了你的脖颈。

    真人的手臂冰冰凉凉，越是深入接触，你就越是了解——这只是一个和自己种族长得非常像的异类。

    贴着脖颈的指尖仿佛鞣制过的皮革光滑，没有常人该有的指纹的粗糙和颗粒感，柔软细腻地笼住了你的命脉，让你产生了即将被杀死的错觉。

    “和其他人一样吗？”

    即便如此，你依旧坚持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蓝发的诅咒露出纯真的笑容，他一边掐着你的脖子一边交叠着双腿，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你像死物一般。

    明明身处温暖的南国，你却觉得有冷汗从背后渗出，本能的求生欲望被大脑压制到最低，失血般的冰冷从四肢蔓延到躯干，震耳欲聋的心跳声让你快要听不清楚真人再说什么，你只能更加努力地睁大眼睛，看着诅咒那张异人的美丽面孔。

    “和其他人一样吗？”

    你又问了一遍。

    这次真人终于做出了反应，他像是破壳的雏鸟一样，眼睛大幅度的转动着。

    “很好哦，爱花。”

    “我很喜欢你现在的表情。”

    真人的嘴角笑到裂开，你紧盯着他的嘴巴，从与人类无异的舌头，到一片漆黑的喉咙。——从外表看上去和人类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你当然和其他人不一样啊！”

    前一秒似乎就要动身杀了你的诅咒，下一秒捧着肚子在沙滩椅打滚，爽朗的笑声从他的喉咙里发出来。

    “怎么会呢？哈哈、哈哈哈，爱花和其他人当然不一样啊！”

    你有些无措地看着真人大笑，他像个孩子一样把你刚刚梳好的头发蹭的乱糟糟的，如同真正的人类那样，笑的泪花都从眼角溢出来。

    “爱花真有趣，和那些人类都不一样。”

    “啊、是吗。”

    你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这么说着，血液开始从躯体返回四肢，脑袋却涌上来一阵又一阵的眩晕，就像是缺氧一样。

    ——你这才发现，在真人盯着你的时间，你连呼吸都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