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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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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渐深,岸边徐徐拂过的晚风多了些凉意。

    沈瑜刚靠近云河边上,便觉得一阵水面凉风扑面而来,她忍不住偏首一侧,打了个喷嚏。

    揉揉鼻子,沈瑜心道,这个喷嚏打得可真是太失礼了。

    她方才的帕子已经用过,陆琢自然而然得将他的月白锦帕递了过去。

    沈瑜接过手帕捂住口鼻,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谢谢大人。”

    话刚说完,又一个响亮的喷嚏随之而来。

    沈瑜:“。。。”

    这种行为在陆大人面前当真有些失态,她莘莘得将帕子收好,再抬首时,发现陆琢已经站到了她的身旁,这个位置恰好能抵挡住吹来的凉风。

    陆琢垂眸,似在沉思,他在暗暗后悔,不该让沈瑜陪着自己在岸边呆了这么久,毕竟是个女子,身娇体弱的,受不了冷寒。

    沈瑜的鼻尖泛红,眼眸也水汪汪的,她扭头看过去,发现陆琢眉头微蹙,神色似乎有些不悦,忙问道:“大人怎么了?”

    下一刻,陆琢解开外袍,不由分说地披在她的身上。

    清冽的松香气息瞬间将她包围,沈瑜刚想推辞,就听到陆琢不容置疑地吩咐:“先披上,等到没有寒风的地方再还给我。”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沈瑜下意识得乖乖哦了一声,接着整个人被包裹进他的外袍中。

    这外袍于沈瑜来说衣长及地,她不得不提着袍摆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指尖所触之处尚有余温。

    陆琢穿着青色圆领窄袖内袍,负手前行,神情泰然自若,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倒是沈瑜心内忐忑不安,她心内乱作一团,时而用眼角的余光偷瞥陆琢一眼,时而又下意识地去闻外袍上的清香,脑中还不受控制的评价,这味道很好闻!

    所幸不过走了片刻,两人便离开了岸边,沈瑜忙止住脑中纷繁复杂的念头,将外袍解下还给陆琢,他没说什么,伸手接过后又穿在了身上。

    再前行一段路,两人一时静默无言,气氛有些微妙,沈瑜微微抬眸看了眼陆琢。

    恰巧他也望过来,兴许是方才的行为过于亲密,生怕沈瑜觉得他逾矩,陆琢开口解释:“沈姑娘今日陪我逛云河,若是受凉,岂不是我的罪过。所以情急之下才有刚才的举动,还望你不要在意。”

    沈瑜轻舒了一口气,看看!陆大人是多么爱民如子的好官!多么君子端方的一个男子!

    她刚才还差点以为陆大人对她有不一样的情谊,幸亏没有自作多情、自寻烦恼!

    缓步向前,沈瑜淡定地笑了笑,十分认真地说:“怎么会?想是大人关爱百姓,对我也十分照顾,我感谢大人还来不及呢。”

    陆琢:“。。。”

    陆琢眉毛微拧,垂眸望过去,正好迎上沈瑜看过来得十分坦诚的目光,那模样似乎对自己方才说过的话深信不疑。

    罢了,有些事越解释越乱,慢慢来吧。

    不多时,到了“颜如玉”铺子门口。

    秋霜正站在门阶前翘首以盼,看到自家小姐与一个陌生男子并肩缓缓走来,秋霜先是一阵惊讶,待看清了男子面容后,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那男子相貌英俊,气质出众,和自家小姐是多么般配的一对!

    沈瑜还没走到她面前,先一个眼刀飞了过来,不知道这丫头在傻笑什么,秋霜立时敛住了笑意,冲两人福身施了一礼。

    李昭已经将马车停回了铺子近处,乌篷马车,挂着灯笼,在夜色中甚是显眼,从陆琢所在的地方走过去不过十几步的距离。

    是该到了回县衙的时候了,晚间还有白日递上的状子要看。

    陆琢顿住脚步,垂眸看向沈瑜,语气温柔地叮嘱:“天色已深,沈姑娘早些回府吧,路上当心。”

    沈瑜与秋霜租赁的马车也候在了一旁等待,从西街的铺子到城郊租赁的沈宅,赶马车也得行上两刻钟,沈瑜与陆琢告了别,看他登上回县衙的马车,方才转身回到铺内。

    秋霜早已将铺子里的东西收拾妥当,她两人又仔细核对了一遍售出的脂粉数目才锁了铺门。

    两人登上马车,车轮缓缓转动,渐行渐快,碾过一地细碎朦胧的月光,向沈宅的方向驶去。

    ~~~~~~

    沈宅亮着灯,马车在院门外停下,车夫收下车钱,便呦呵一声挥鞭驱着车离开。

    这是沈瑜今日特意租的马车,平时主仆几人为了省银钱,依然是走路去铺子。

    走到宅内,沈瑜看到堂屋内还亮着灯,便知道母亲还未歇下。

    因着宅子房间少,自秋霜来了以后,只能与春燕挤在一间房内休息,沈瑜叮嘱秋霜早些去歇下,她则轻抬脚步去了堂屋。

    还未走到内室,沈瑜听到里面又传来母亲几声闷咳,接着沈睿的声音传来:“娘亲,把药喝了吧。”

    芊芊细手掀开内室的帘子,沈瑜几步走到母亲的床前,轻柔地喊道:“娘亲。”

    说完,又习惯性地揉了揉沈睿的头顶,沈睿已经是半大的小伙子了,总是被阿姐当做小孩子看待,他不满地哼了声,抬手将沈瑜的手拨到一边。

    刘氏看到沈瑜回来,脸上的神采顿时鲜活起来,她将喝空的药碗递到沈睿手里,关切地问道:“今日脂粉铺子开张,效果如何?”

    沈瑜坐在一旁,笑着将铺子售卖的情况说了一遍。

    “没有料到会卖的这样好,进的脂粉所剩不多,明日还得去于老板那里再进些货过来。”

    刘氏担心她受累,叮嘱道:“铺中若有盈余,就雇人来打理,自己每日盯在那里太费心神了。”

    沈瑜正有此意,不过脂粉铺如今刚刚开张,以后的盈利如何还不能确定,凡事都得她亲自过问才行。

    “母亲放心,”沈瑜为母亲掖好薄被,摩挲着母亲的掌心,笑说:“从今日的情形来看,这脂粉铺应该比食铺进项更多,女儿再加把劲,兴许年底之前挣的银子能买一所新宅子。”

    如今租赁的宅子太小了,主仆几人住起来紧紧巴巴的。

    刘氏还未出言,却猛咳了一阵,沈睿忙倒了一盏茶递过来,沈瑜递到唇边让母亲喝了,刘氏的喘息才平静下来。

    沈瑜微微皱眉:“娘亲前一阵不是吃了药已经大好了,这两日怎么咳嗽又加重了?”

    沈睿指了指药碗中的渣底,说:“娘的药方中有一味夏石斛,我前几日去瑞安药堂抓药,伙计说夏石斛没有了,只得另换了陈皮,不过药效远不及夏石斛。”

    沈瑜此前抓药时也曾听药堂的伙计说过夏石斛存量减少且不好进货,当时并未在意,想不到如今药堂竟然没再补足。

    沈瑜道:“我明日托人到山阳县去买些回来。”

    从乐安县去府城和去山阳县的距离差不多,但乐安有一支经常往返山阳县的商队,每三日便有一个来回。

    乐安的百姓也会时常花几个铜板托商队带货送信,而且这夏石斛乃是山阳县特产的药材,若是连山阳县都没有,其他地方更难买到了。

    刘氏看着眼儿女如此孝顺体贴,又是欣慰又是难过,她想起被流放的夫君,眼圈突然红了。

    若是相公沈清卓没有被流放,也许早已经为沈瑜寻觅了一位好夫婿,嫁到富贵人家或者官宦人家做娘子,哪里用得着这样抛头露面四处奔波。

    沈瑜却不以为意,看到母亲眼眶微湿,便猜想到母亲兴许又是思念父亲,于是说了几个今日好玩有趣的事逗她开心。

    待刘氏有了困意,让她姐弟俩个早点回去歇息,沈瑜方才与沈睿出了内室。

    走出堂屋,沈瑜看了眼沈睿,问道:“最近在学堂进学如何?可有把握通过县试?”

    沈睿点头,此前他贪玩不堪,自阿姐开始为家里的生计忙碌后,他也像突然开窍了一样,每日认认真真的习字看书,他信誓旦旦的保证:“阿姐放心,四月的县试,六月的府试,八月的院试,我都有把握。”

    通过县试才能参加府试,若是顺利通过院试,便是正儿八经的秀才身份了。

    秀才难考,况且沈睿才十三岁,沈瑜不想弟弟有太多压力,她刮了刮沈睿的鼻子,说:“尽力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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