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镇见叶伯
何清平驱马走在崎岖的挂壁山路上，一幕幕回忆画面奔涌而来，这段路他记忆再清楚不过了，这正是当年家庭死侍护他逃离的路线。
黄石镇当年又两大家族势力林家、孙家领衔，他们何家在小镇也算是二流家族势力，经营着些粮草、矿产生意，家族势力间为了抢夺资源出现争端并不少见。
他小时候就经常听到父亲何尉避开他的时候，就发火骂孙家欺人太甚什么的，可为了抢夺资源被灭门还是少见，到如今何清平已不是少不更事的孩子，他自然知道家族被灭可能不是抢夺他家族那点资源那么简单。
当年围攻他家的人马中孙、林两家便是领头势力，回到小镇何清平没有急着调查敌情，他趁着日头还未西斜，朝着自家宅院走去，当年被追杀他连族人尸首最后如何都不知。
原来的何宅如今已经换了模样，建筑要比以前气派不少，鲜红大门两侧摆放着形态威严的石狮子，门头大大的黎府二字十分醒目。
看到黎府门前车来人往，黎府之人满面笑容的迎来送往，马背上的何清平血色布满双眸，握住赤龙的左手青筋暴起，骨节咔吱作响。
原因无他，当年冲在最前面，杀人最多的就是这黎家之人，黎家本是和他们一样的二流家族势力，平日往来也不少，他父亲何尉和黎家家主黎朔还是交情不浅的结拜兄弟，何曾想挥刀最狠的竟然是他。
何清平差点就要拔刀复仇，还好在情绪将要失控时稳住了心神，头上的草笠让旁人不易察觉他愤怒的表情，他双腿一夹黑色骏马就加快离开了黎府，再停留此处他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大开杀戒，在真相未弄明白之前他还不想打草惊蛇，黎府的人开始也注意道骑马而立之人，但看着他驱马离去，也只当是行走江湖的侠客。
何其平凭借儿时的记忆找到靠近小镇西侧一座陈旧的酒楼，这是儿时父亲带着他去村里收粮食时经常会停下休息的地方，老板是一位五十左右的男人，由于终年劳作腰板明显有些弯曲。
男人叫什么名字何清平不知道，只是每次到客栈休息父亲都让喊叶伯，听父亲说叶伯早年曾救过父亲的命，后来父亲曾邀请叶伯到家族居住以报救命之恩，叶伯没有同意，所以父亲才每次收粮都带着他来看望老人。
客栈的位置比较偏僻，建在一大一小不算高的山峰连接处远在山脚就能看到缕缕炊烟，跨过一座搭建粗糙的木桥，穿过竹林一路顺着布满青苔的石板阶梯往上走便能到达客栈。
看着熟悉的竹门，和那两层不大不小的木房，何清平百感交集，他晃动门前竹桶做的门铃，等了良久才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来了。”
这里可以说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条村里和小镇的古路上，就这么一家驿站，竹门徐徐打开，面容褶皱头发花白的老头佝偻着身形杵着拐杖出现在何清平面前。
何清平看着风烛残年的老人，儿时老人逗自己玩的场景历历在目，不禁内心一阵酸楚，他眼里呛着泪水，开口叫到：“叶伯，这些年还好吗？”
老人也是愣神片刻激动的说道：“是……是小清平吗？孩子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快……快进屋说话。”
说着老人枯瘦的手便拉着何清平进了客栈，四五张陈旧的八仙桌整齐的摆在大厅，厅内设施简陋，除了桌椅就是靠墙的一些陶瓷酒坛，但打扫得干干净净。
老人开心的招呼何清平坐下便跑去后厨倒腾起来，不一会儿便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面，满面笑容的说道：“孩子饿了吧，快先吃碗面垫垫肚子，你先吃着我去弄两盘小菜。”
何清平看着慈祥的老人百感交集，“叶伯不用忙活了，有这老牌面就够了……”
没等何清平说完老人便说道：“这哪够啊，你先吃着，我很快就弄好，能喝酒吧？”
何清平见拗不过老人便说道：“能喝些的。”
“那感情好你先吃，一会儿陪叶伯喝点儿。”说着不等何清平回应便笑着转身去了后厨。
老人膝下无子女，何清平小的时候，老人对他就特别好，每次都会提前准备好些好吃的，还有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每年秋季何清平都会问父亲要不要去村里收粮，会不会经过叶伯家里。
一晃十年过去，何清平已是翩翩少年，物是人非，一碗面吃得他感慨万千。不一会儿，老人端着一碟肉，杵着拐杖慢慢从后厨出来，何清平忙放下筷子去接过盘子，扶老人坐下，又去后厨把老人准备好的一碟青菜，一盘花生米端了出来，老人看着忙活着的何清平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
他指着橱窗边阴凉处的酒坛说道：“小清平，从那抱坛酒过来，存放了几年了味道应该不差。”
何清平“哎”了一声便取酒走到桌前坐下，等何清平的面吃完，老人已经取来两副碗，看着何清平笑道：“吃饱没，我再给你下一碗面。”说着便要转身。
何清平忙起身扶住老人：“叶伯，我已经很饱了，来的路上便自己做了些吃食，要不是馋您这碗面，我肚子还真装不下，您就别忙活了，坐着我陪您喝点酒。”
两人倒满酒何清平举杯问道：“叶伯这些年都是您一人生活吗？”
老人也抬起酒喝了一大口说道：“五年前两个伙计有了自己的谋事，便和我辞行了，守着这什子也没什么出路，两伙计能有自己的路子也好，我是住惯了不想挪窝，前两年在小镇捡了个孤儿，也快和你差不多大了，晌午时出去打猎还没回来呢。”
何清平闻言到还好受些，“叶伯，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老人笑着说：“好着呢，虽说赚不着什钱，但也饿不着冻不着，还有小楠陪着，日子也过得不错。倒是你，孩子这些年你过得如何，……都有十年左右没听到你的消息了。”老人本想说自从他家出事后就没了何清平的音讯，但又怕何清平难受便改了口。
何清平自然能察觉到老人的顾忌，笑道：“好着呢叶伯，这些年在外面游历，遇到的人都很好，可比您守在这山野精彩不少，晚上我给您弄两个菜，我这些年可学了些做菜的手艺呢，虽然比不得您，但也没差。”说着便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老人自然不相信何清平一个人流浪在外能过得有多好，但看到孩子平安无事，还这么懂事便也释怀，笑也喝了一口酒。
看着正在倒酒的何清平，老人问道：“清平，怎么想着回来了？”
何清平倒酒的动作停顿了片刻，他没有回答，将两人的酒都倒满，过了会儿才开口说道：“叶伯，我想回来弄明白当年的事。”
他也想骗老人，只是回来看看，但这话自己都不信，索性便直接告诉老人实情。
老人闻言也陷入沉默，说实话他也知道何清平此时出现肯定是为了报仇，但是还是抱有一丝幻想，可能何清平只是因为什么原因路过小镇。
“孩子……你现在还年轻，有些事不急于一时，可以等自己强大起来再去做。”老人也明白劝何清平放弃复仇是强人所难，但他不想看何清平去冒险。
何清平笑道：“哈哈，叶伯不用担心，我也不是孩童，知道轻重，只是有些事时间久了要查询真相就不容易了，我这次回来不会做危险的事情，只是为了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何清平说道后面眼神明显冷冽了许多，他一转神态有笑着说道：“叶伯，我这次回来用了化名，叫魏秋宇，我可能一时半会不会离开黄石镇，以后来探望您有外人在时您可以叫我秋宇。”
老人的神色并没有舒缓，他默默的喝了口酒，良久才说道：“我知道不应该阻止你，但是……哎，罢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但是切记不要鲁莽，做什么事都谨慎些，一旦露了马脚，不但让自己陷入险境，大仇也难以得报。
何清平已经整理好了情绪，他笑着说：“叶伯放心，我也不是四五岁的稚儿了，不会冲动行事的，人家读书人不是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我虽然不知道何为君子，但隐忍还是懂的，不然也不会十年都未露头。”
老人并未搭话，只是满面担忧的默默喝着酒，何清平一时也不知道该说啥了，只能一边陪老人喝着酒，一边添酒。
就在这是院子的竹门被推开了，何清平忙用魂力打探，是一个身穿兽皮缝制毛衣的假小子，十四五岁左右，个儿不算高，六七尺的样子，黝黑的脸庞上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她背上挎着一副弓箭，腰间系着一只野鸡和灰色毛发的兔子，脚上瞪着一双布制的千层底布鞋。何清平没有起身，这应该是老人口中的那个孤儿小楠。
片刻就听到窗前挂放弓箭的声音，门未推开便传来假小子的声音，“爷爷，我今天收获不错，打了只野鸡和一只野兔，晚上可以加餐了。”
老人紧促的眉头放松了许多，看到推门而入的假小子，笑着起身给何清平介绍道：“小清平，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小楠，捡到她时没有名字，我便给她取了个叶书楠的名字，书楠这个名字还是当年你父亲给你取名时的备用名呢……”老人一时高兴便脱口介绍道，可突然发现不对便停下言语。
何清平看到处处谨慎小心的老人也是不免心疼，他笑着起身朝着面目疑惑的假小子介绍道：“我叫何清平，叶伯的侄子。”
叶书楠没有搭话，仔细的打量着何清平，然后嘟囔道：“人长得还人模狗样，怎么见面就占小爷我便宜呢。”
老人朝着假小子就是一拐杖打过去，用力不重一脸不悦的说道：“姑娘家没有个姑娘家的样儿就算了，连我教你的礼貌都丢了？怎么说话的呢，不知道怎么喊人啊。”
叶书楠可不愿惹老人生气，便不情愿的叫道：“何叔。”
这称呼一下把何清平给整懵了，他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叶书楠的嘟囔，一下子就乐了调侃道：“哈哈，大侄女儿不用这么客气，还没吃吧，回来的早不如回来的瞧，来咱叔侄俩和叶伯喝点儿。”
他这得意忘形的样子把老人也逗乐了，老人笑道：“别都站着，你俩坐着聊会儿，我去给小楠下碗面。”
何清平看着老人舒展了眉头，也是心里好受了些，他转身就要落座，叶书楠不乐意了，说道：“我和何叔隔着辈儿呢，聊不了，爷爷你和何叔聊吧，我自己去弄吃的。”说着便嘟着嘴转身去了后厨。
老人也是无奈的笑着让何清平坐下，这可把何清平弄得有些尴尬，刚才他也不是故意要调侃少女，只是看到叶伯担心就寻思着活跃一下气氛，不想这还把自己大侄女儿惹不开心了。
老人正和何清平喝酒聊天，叶书楠端正一大碗面“砰”的放在旁边一张桌子上，正说着话的老人正想训斥她几句，何清平忙抬手轻压，止住老人，并接着老人的话头聊了起来。
入夜老人在楼上帮何清平铺了床铺，叮嘱何清平道：“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早点休息。”和老人聊了一下午，何清平也难得如此心情放松，加上喝的酒也不少，便没有修炼便倒头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