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阳光尚远,你是纪念(3-4)
我想要喝得酩酊大醉甚至醉生梦死的小小要求,被许凉辰冷漠坚定的拒绝判了腰斩。
我调过头想要向苏慕求助,他看了看我,再看看冷颜冷面的许凉辰,阳光俊朗的脸上浮上了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
至于柳旌,我丝毫不指望她会跳出来为我伸冤,不仅如此,她甚至还置我与她往日的情分于不顾,一个劲儿地朝苏慕喊道,“别被她楚楚可怜的模样骗了,她是装的,绝对装的!”
突然之间,我觉得世事太惨,不堪流连。
就在我试图起身那一秒,许凉辰隔着桌子伸过他长长的手臂来,他似乎迟疑了几秒,最终做出了那个幼时经常用来安慰我的动作。
他双手捧住我的脸颊,定定看了半晌,而后,在我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会过去的,我的暖暖最棒了,所有不开心的……都会过去的。”
这样的话,我听了整整十七年,以往许凉辰做出这样的动作说出这样的话后,我一定会破涕为笑,可是今天,我为什么觉得胸腔里有什么粘稠的东西一下子涌了上来,呼啦啦冲到了我的眼眶里。
我绷紧了嘴,微微扬起脸,许凉辰的表情太凝重,太怜惜,看得我更加觉得自己落魄可怜。
我忍了好久,眼眶涨得生疼发涩,我咧了咧嘴角,笑得虚假做作,“许凉辰,我、我们……回北京吧。”
我抽了抽鼻子,闷闷嘟囔,“我……不喜欢成都。”
当夜,我们踏上了北上的火车。
苏慕和柳旌把我们送到了站台,柳旌那厮故作镇定,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对我絮絮叨叨我来一趟成都给她带来了怎样怎样的麻烦,她还不厌其烦地再次交代我回北京了一定要做个发型,现在这个清汤挂面素面朝天太丑太烂。
我一一应了,末了,把手里的箱子递给许凉辰,上前拥了拥柳旌颀长瘦弱的身子。
她一下子僵住了,好半晌,才缓缓把手放到我的腰上,狠狠抱了我一下。
她压低声音,对着我咬耳朵,“暖暖……听我的,没了他,你还会有更好的。”
我的脊背僵了一僵,良久,终于缓缓舒展开了,“好,”我笑得明媚,我说,“好。”
苏慕似乎想要给我握握手就好了,我落落大方地走过去,轻轻拥了拥他的身子,他也像是吓了一跳一样僵住了。
我调皮地笑,“来成都一趟,认识了你,倒也不虚此行。”我从他手里接过他给我买的大包小包的零食,笑得更加开心,“苏慕哥哥,有空一定来北京玩。”
上了火车,我拿出许凉辰给我买的诺基亚最新款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然后就关了机。
“沈眉兼,我走了。记清了,你欠我一个永远。”
我想,那刻入骨髓的十一位号码,若是加上永远这个期限,我一定,可以让它烟消云散。
不是寒暑假往返程高峰的关系,所以车票买得相当顺利,我和许凉辰都是卧铺车厢的下铺。
应该是这几天睡得太多了,我辗转好久,实在难眠。对面床铺的许凉辰呼吸清浅,从上车直到现在,他没再跟我提有关于沈眉兼的任何事,只嘘寒问暖地问我饿不饿冷不冷。
——仿佛,我只是到成都旅游一圈,而他是来接我回去一般。
火车路过某个城市时,窗外的灯光映上了我的眼,忽明忽暗中,我沙哑着嗓子开了口,“许凉辰,你怎么不问我怎么了?”
许凉辰静默了好久,才说了一句,“等到你想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我不想逼你。”
我抽了抽鼻子,对着把上下铺隔开来的床板翻白眼,我的眼眶很涩,是谁告诉我,如果想哭的时候,就努力地对着天空翻白眼。
翻了一会儿,我就恼了,没效果。还是想哭。
我抓起枕头蹑手蹑脚下了床,钻到了许凉辰的床上,他似乎沉吟了一会儿,才习惯性地伸过手来揽住了我的脑袋。
于是,我把脸埋在他质地柔软的t恤上,好久都一动不动,直到他的t恤被我的眼泪鼻涕弄湿一大块。
许凉辰放在我脑袋上的手顿了一顿,声线柔软,却又像是含了诸如怜惜之类的情愫,“会好的,都会好起来的……沈眉兼他,那么喜欢暖暖。”
许凉辰不说这一句还好,说完这一句,我的眼泪就像开了闸似的往外涌,我越哭越委屈,越委屈就愈发地哭,以至于昏暗的车厢里经久不息地缭绕着我的呜咽与啜泣声。
上铺似乎有人翻了翻身,发出细细碎碎的悉索声,许凉辰索性把另一条胳膊也伸了过来,把我揽在里面。
“我们……回成都去找他,好不好?”
我终于哭够了,许凉辰这一句让我吃了一惊,我在他怀里蹭了蹭,嗓子沙哑沉闷,“不去……他不见我,他要跟我分手。”
许凉辰的身子僵了一僵,又淡淡笑开了,“两个小孩子,又胡闹。”
那种宠溺又怜惜的语气让我听得一阵不适,我忽然间觉得就连许凉辰都不理解我了,我挣开了他的怀抱,声音也冷下去了,“我不是小孩子,也不是胡闹,沈眉兼不要我了,他的新欢就是你的前前前……女友,陈迦宜。”
我能感觉到,许凉辰僵住了。
他的身子似乎紧绷了起来,显然是万分震惊,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许凉辰,你不嫌弃我吧?”
他显然还没消化掉我刚刚告诉他的那个消息,怔愣着,没有说话。我缓缓勾起一抹萧索又自嘲的笑,“这世上,也只有你不嫌弃我了吧?”
我又对昏暗的头顶翻了个白眼,耸了耸肩,尽可能地扯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沈眉兼他……都知道了,他,肯定是嫌我脏了。”
说完这一句,我又呆在原处傻笑了一会儿,许凉辰终于回过神来,要来揽我,我急急起了身,嘟囔了一句“我困了”,爬回自己的床铺去。
我不需要安慰,不需要。那些或安慰或怜惜的字句与怀抱,挽不回任何东西,更挽不回沈眉兼。
我努力勾着笑,眼泪却砸了下来,沈眉兼他,一定要鄙视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