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过年了
一看见他们，梅芸脸上的笑容就淡了。gaoyawx
与对待自家人不同，她像是戴上了假面，嘴角的笑容恰到好处，眼中也暗藏着防备。
没什么心机的大伯母黄燕率先开口，“哎呀，晚上我们要去温泉酒店，就先来拜年了，别介意哈。”
梅芸皮笑肉不笑，“怎么会呢。”
什么时候来拜年无所谓，只要早点走就行了。
二伯母吕英媛瞥了黄燕一眼，嘴角不明显地拉了一下，模样有些不屑。
梅芸往家里客厅扫了一眼，装作不经意问道：“怎么没看见衍山他们？”
“真不凑巧，他们恰好出门买东西去了。”
她特意把其他人支开，就是想早点把人忽悠走。
要是自家儿子那一家三口在，这些人几张嘴巴指不定要叭叭到什么时候。
黄燕脸上肉眼可见地变得失望。
旁边的吕英媛面色不显，但眼中也有些不甘。
霍家三个男人去书房谈事情，客厅就剩下梅芸、黄燕、吕英媛还有三个小辈在聊天，聊的也不过是些家长里短。
对面两人偶尔会扔出一些试探，全都被梅芸轻描淡写地带过。
几人之间的话不会落地，但也有种难言的尴尬气氛在蔓延。
可即使是没话找话，他们也要把这面子工程做足了。直到霍家三个男人走出书房，在场的人也心照不宣，今年的拜年算是结束了。
也到了该起身告辞的时候。
吕英媛笑着叹出一口气，“本来还有许多话想说，但晚上我们家也有事情，得先走一步了。”
“我还说留你们呢。”梅芸一副很惋惜的模样，“那我送送你们。”
她站起身就要送客。
吕英媛嘴角的笑僵了僵，而后才随众人起身。
等走到门边时，黄燕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开口问道：“你们今年也和往常一样，打算去庙里上香吗？”
已经走出大门的吕英媛脚步一顿，耳朵下意识竖起。
梅芸点点头，“对，要去的。”
“那说不定我们还能遇上。”黄燕说道，她觉得有些晦气，“我们也去神隐寺。”
“能不能遇到要看缘分了。”
梅芸扯了扯嘴角，回道。
她是真不想在大年初一就跟这些人碰上。
黄燕又东扯西拉了几句，梅芸全都笑着敷衍而过。
听着她们的对话，吕英媛把“神隐寺”这个字眼牢牢记在心里，她眼中划过一抹精光，已经有了算计。
终于把这群人送走，梅芸松了口气。
她抬手推了把旁边的霍鸿远，“快去把云云他们喊下来。”
说着，她回过头看向厨房的保姆阿姨，抬步走近，脸上的笑容再次变得真诚，“把菜端出来吧，该开饭了。”
郁安南跟霍衍山带着霍云云走下楼时，年夜饭已经摆上桌。
比起往常，今天的菜色更丰富了一些。
而被拥在中间的，就是他们从超市里带回来的火锅，红色的汤底正在不停翻滚，热腾腾的白气上涌，香味已经飘到鼻尖。
“(╯▽╰ )好香~~”
霍云云感叹道。
光是闻到这味道，就感觉口腔在分泌唾液。
“火锅火锅~”
小姑娘蹦蹦跳跳跑到桌边，猛地吸了一大口气。
平时她吃的都是稍微有些清淡的食物，偶尔出现一次火锅这样的，对她来说就像礼物一样。
梅芸笑着看她一眼，“快去洗手，洗完手我们吃饭了。”
“好！”
腾起的热气模糊了郁安南的眼，这一刻的温馨让她紧绷的心放松了许多。
临近新年，她时时刻刻都在注意周围，严防霍云云出现意外，这样的状态也维持有好几天了，不可谓不辛苦。
饭后，一家人在客厅看电视。
梅芸从她所坐的沙发后面经过，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南南，我们去外面说会儿话。”
“好。”
郁安南跟在黄燕身后走到阳台，冷风吹在她身上，脑海一瞬间变得清醒。
同样是霍家老宅，同样是这个阳台，上次她跟霍衍山也在这里谈话。
那一次霍衍山说了“喜欢她”。
场景太过相似，记忆似乎又被拉回到那时。
想到男人眼中认真的神色，想到自己仿佛落荒而逃般的举动，郁安南不禁哑然失笑。
梅芸从一旁找来遥控器，控制着把阳台的遮罩放下。
没了冷风的倒灌，温度回暖了一些。
梅芸目光认真地看着她，嘴里轻笑一声，“南南，其实我想跟你说声谢谢。”
郁安南的神色有些愣怔。
“这几个月我能感受到，衍山变了许多。”
梅芸说着，语气便有些欣慰，“他正在往好的方向变化，思维也比之前更加包容，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郁安南抿唇笑了一下，“我并没有做什么。”
就算没有她，霍衍山依旧是霍衍山。
说不定之后会出现另一个人，同样能让霍衍山改变自己。
就像原着一样……
“不。”
梅芸摇了摇头，“没有发生的事情，我不会多想，不管如何，现在站在他身边，真切地改变衍山的人是你。”
郁安南垂了垂眼。
“是啊……”她喃喃出声。
梅芸又继续说道：“不仅是衍山，还有云云，云云比以前开朗了许多，笑容也多了，你跟云云生活那么久，应该能感受到变化的。”
“确实能。”
郁安南叹息了一声。
刚穿来的时候，霍云云这个小姑娘身上还长着刺，对她也有敌意，也不喜欢她。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两人相处越发愉快，小姑娘也越来越喜欢黏在她身边，她带她摘过果树，吃过火锅，去过游乐园。
仔细想想，确实一起做过不少事情。
如今提起霍云云，她竟感觉到内心一片柔软。
不知何时，小姑娘也变成她心尖上的人了。
而她现在只希望，她放在心尖上的小姑娘能够好好活下去，平安长大。
“这是我要谢谢你的另外一件事。”梅芸说道，然后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我们家有个传统，会在跨年后的凌晨去庙里上香，南南往年都不想去，今年可不要拒绝了，跟我们一起去还愿？”
郁安南从记忆碎片中找到相关画面。
霍家父母确实有这个习惯，但原主从没去过。
不知道为什么，原主对神明这些事情有些惧怕。
“好啊，今年我也想去庙里拜一拜。”郁安南说道。
回到客厅，霍衍山深深看了她们两人一眼。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悄悄挪了一个位置，把霍云云身边的位置让给梅芸，漫不经心地起身坐到郁安南旁边。
郁安南侧首盯了他一秒。
“怎么了？”他问。
郁安南笑了一下，“没什么。”
然后一直盯着电视屏幕里并不太有趣的跨年晚会节目看。
许是有人陪伴、氛围太好的原因，郁安南感觉时间过得很快，时间一闪而过，离跨年倒计时只剩下四十分钟的时间。
梅芸拿起手边的手机，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从沙发上站起。
“大家都准备一下，我们该出发去神隐寺了。”
郁安南歪了歪头。
“现在吗？”还有半个小时呢。
“现在就走吧，之前跟寺里联系过，我们可以提前进寺里，在第一时间上头香。”梅芸说着便要往楼梯走去，嘴里还感叹出声，“零点开门之后人太多了。”
“好。”
郁安南点点头。
看到旁边递来一只大手，她指尖慢慢伸过去，撑着霍衍山的手起身。
郁安南从另一边的沙发上拾起霍云云的羽绒外套，将昏昏欲睡的小姑娘固定在原地，“宝宝先醒醒，我们回来再睡。”
“嗯……”
霍云云睁开朦胧成一片的眼。
他们准备好之后便准备出门。
一家五口人开了两辆车，在出发前，霍衍山深思后又增加了保镖的人数，加上他们一共四辆车。
梅芸听见他的话，满脸诧异。
“今年怎么突然加人，是发生什么事了？”她皱了皱眉，确定自己最近没听到什么风声，又说道，“只是去上香，不用那么多人。”
霍衍山没改变自己的决定。
想到昨晚突然惊醒的梦境，他沉下眼，“以防万一。”
左右不是什么大事，梅芸也就随他去了。
况且多注意安全也不是什么坏事。
听了全程的郁安南抱着霍云云坐在车后座，她半阖着眼看向霍衍山，眸中闪过深思，横在霍云云身前的手又紧了紧。
霍云云感觉到她的动作，喊了一声，“妈妈。”
“嗯？”郁安南垂下眼，笑着应了一声。
瞧见她眉间的忧色，霍云云吞下了嘴里的话。
其实作为被保护的人，她也是有感觉的，她知道妈妈最近很紧张，很担心她的安全。
具体体现在，每天都要进行的安全知识科普、发生各种意外之后的应对方式……每一个都显示着对她安全的担忧。
这也是为她好。
霍云云甚至觉得心口暖暖的。
神隐寺离霍家老宅所在地并不远，坐车十分钟就能到达，虽然位于半山腰，但那山并不高，从山脚处只需再爬几分钟，就能看见神隐寺。
霍云云靠自己一个人爬不了那么多阶楼梯，郁安南刚弯下腰准备把她抱起来，霍云云就在她眼前被霍衍山抱起。
男人爬了一半，气也不喘一口。
就算怀里抱着一个四岁的孩子，爬山也如履平地。
“走吧。”
郁安南挑了挑眉，继续往上走。
他们爬到灵隐寺，从侧门走进庙里时，离跨年还剩下二十分钟左右。
住持接待他们之后，表示可以先去殿中礼佛，等零点一到，就到前院上香。
梅芸笑着应了，神情认真又专注。
由于一会儿会有大批的人在零点之后来上香，住持还要安排许多事项，便先一步告退。
梅芸常来神隐寺上香，对这边很是了解，她引着几人直达大殿前。
“要进去拜佛吗？神隐寺很灵的，要试试吗？”梅芸说道。
郁安南点了点头。
来都来了，那就……
“去吧，还有些时间。”梅芸有些惋惜道，“以往这里是可以抽签的，但过年事情太多了，庙里人手不够，就没有安排人解签。”
“我们就拜一拜吧。”
郁安南觉得没有关系。
她跪在佛前，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虔诚，神情专注到无神。
不多时，她感觉旁边的蒲团也跪下一个人。
郁安南稍稍分了心神。
黑色西装，灰色大衣，指骨分明的手，宽肩窄腰……更多的郁安南没有再多看，她心里的愿望还没有对佛祖说完。
……
梅芸和霍鸿远带着霍云云去了其他地方参观，郁安南从殿里出来，便朝右边的小道走去。
刚才有小和尚介绍过。
沿着这边的道路一直走，就能看到一片树林。
冬天的树林只剩下树干，上面的叶子早就在秋天的时候掉完，风景更显孤寂，但这样的画面也别有一番风味。
猛地吸入一口冷空气，感觉全身都舒畅了。
就这么呆了一会儿，身后有脚步声靠近，郁安南转过身，就看见慢步走来的霍衍山。
她挑了挑眉，“怎么来了？”
霍衍山默了一下。
“出来走走。”
他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说道：“回去吧，现在回去，差不多该上香了。”
“好。”
郁安南点点头。
两人走在林间小道上，霍衍山突然开口问道：“刚才许了什么愿望？”
郁安南愣了一下，抬头看他。
霍衍山安静淡然地望着前方，淡白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让那张脸更加冷峻不似真人。
但当他望过来的时候，那种感觉又会消失，眸中只剩下专注和一抹淡淡的柔意，让人惊觉他也是个有感情的真人。
他给自己解释道：“看你那么虔诚，比较好奇。”
“不能说。”郁安南轻笑着摇了摇头，“霍总没有听说过，心里的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霍衍山再次默了默。
“抱歉。”他神色间飘着轻淡的歉意，“从前没有接触过，不太了解。”
郁安南当然不会感到被冒犯。
她摆了摆手。
“所以为了我的愿望能够实现，霍总以后可不要问了。”
“当然。”
霍衍山的嘴角似乎扬起一抹浅笑，但等到视线收回，继续望着前方时，熟悉的冷冽目光再次出现。
他盯着前方的路，不知道想到什么，眉眼越发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