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芬兰个人章其三——「爱丽丝」1

    早上起来，看向窗外，阴沉沉的，我明白，今天或许又是一如既往地循环。

    又一次的，我在闹钟响起前醒来，提前将它关掉，避免不必要的奢张浪费，也是想要遏制一下我这烂的不行的脾气。

    洗漱，更衣，走出门，继续循环，这暑期假日要持续好久，但这第一天，刚刚起床，我就已经感到有些许的枯燥了，真想把这太阳打下来。

    由于起的太早，甚至连早餐店都没有多少人在，点了些东西，在窗前坐下，偶尔看一下清晨时候的圣奥利斯，大概也算是一种雅兴吧。

    假期有两个月，但我却完全没有想过该怎么熬过这段时间，吃完早餐后，这无聊的一天大可以就此结束了。

    但很残酷的是，这太阳依然自顾自的向上升起，若是让我自己在家里待上一整天，什么都不做，我宁愿被可能突然袭来的马车碾死。

    「还是去靶场吧，看看排名或许能让我心情好点。」

    买好入场券，子弹由我自备，五年过去，我的身高却一点没变，依然不适合使用那些长杆的栓动步枪，或许我这辈子也用不到那玩意了。

    我将十多发子弹全部倾泻在靶子上，全都是十环，五十个人的榜上，位居第一的仍然是我，但是那个成绩却还是一直一成不变的，似乎在去年夏天就是那个数目了。

    我在靶场内的一处长椅上坐着休息，偶尔的作为看客去看看别人怎样打靶也不错。

    不过我很快就后悔了这个决定，在这里坐下，我的思绪就又回到了我那悲惨的人生上了，而且这个时间，除非和我一样脑子有病，不然谁会来打靶呢？些许几个有这样的雅兴的，那成绩却都难以入目，即使靶子距离他们仅仅五米，射出的子弹都能完美的飞向靶子的一边。

    不过呢，也不会有太多人和我一样把这玩意当做职业就是了，大部分都只是偶尔娱乐一下而已。

    我在想……等大学毕业之后，赚够了钱就隐退吧，离开这个城市这个国家，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吧，希望那时我能有点其他的朋友。

    正在我思考未来怎样时，我的目光被一个女孩所吸引，在这里十分地显眼，因为在这靶场里，数年来除我以外就很少有女性来光顾了。

    「看起来长得好高啊……还是说是我太矮了。」

    我心中是这样想着，坐在长椅上，正好能看到她是怎样射击的，静静地看着她，不过说起来，她的枪和我的这把很像……姿势也比我要标准许多。

    不知何故，她突然回过头来，微笑着看了我一眼，这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不明白这是何意，只见她之后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靶子上。

    随着砰的一声，第一发子弹就完美命中了十环。

    「或许是某种新手保护吧，看来她运气不错。」

    我是这样的想着，但直到之后的第二，第三，第四，第五发，全部命中十环，我顿时感到些许不对劲。

    直到第十发子弹命中十环之后，她停止了射击，工作人员本想着去把她的名字放到第二名的位置上，但被她制止了，很显然她并不满意这个结果。

    而且，她打出第十发时的速度，除去换弹的时间，总共比我慢不过一两秒而已，我终于有些害怕了。

    在她第二次打靶射击时，我集中了注意力，眼前的情景缓慢下来，虽然这样有点伤眼睛，但比起眼睛疼，我更想知道她是为什么做到这么快，又这样准的。

    顺带一提，这种枪经过特殊改造后，才能容纳大约五发子弹，不然就只有一发弹容，我也一样，这把枪没有改造过，每打一次就要换弹，还有些致命的缺陷，比如容易走火什么的，希望不会哪天因为这个，死在自己的枪下。

    但这也不影响我在比赛中照拿一等奖的事实，集中注意力的时候，他们那些改造过的枪，还不如我打一次换一次弹的速度快。

    在她开了一枪之后，我本以为她会因为这玩意巨大的后坐力震动而停一下，然后重新调整好射击弹道，但令人惊讶，这后坐力对她来说和没有似的，她几乎没有怎么停顿，连开五枪打空子弹，即使我看的再怎么认真，周围的事物再怎么慢下来，她的速度却还是正常的，甚至更快。

    「这……怎么回事？女神枪手吗？」

    等打靶结束，最后她的成绩远远大于我，我只能心怀不甘的看着标有我名字的那一栏换到次位上面。

    「爱丽丝·伊特里，这是我的名字。」

    叫做爱丽丝，名字还算是挺可爱的，但越是这样就越让人火大，之后工作人员就将她写在了no1那一栏上，成绩比我高出了不少。

    一直以来……我都不是什么能从容应对所有事的人，所以我愤怒起来，再次拿上枪，试图将那个爱丽丝的成绩刷下来。

    至于结果就是……愤怒的我毫无进步，成绩依然在那个数值上，连一点点都没有上涨。

    「啊呀啊呀，看来是碰到瓶颈期了呢。」

    我不想听这句带有嘲讽意味的话，而不知因何，我突然害怕起来，害怕我的名字会就这样的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到在这个榜上看不到，不再有人记得君士坦丁这个名字。

    而她自顾自的在我身后，看着我，一边擦拭着枪，在这个国家里，当别人的面擦枪是要发起决斗的意思。

    我径直向外走去，这却是逃离现实一般，我不想再搞什么决斗了，我也自知不可能比得过她。

    不过这人最让人火大的，就是她一直在后面跟着我，因为腿长优势，她很轻松就能追上试图甩开她的我。

    「芬兰·阿利安小姐，您不对我的成绩做些评价吗？」

    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十分吓人，若是在夜里碰到这样一个人在后面追，我能把魂都吓飞。

    「恭喜呢，现在你是第一名了，还有请别再跟着我了，我现在要回家了。」

    「这么早吗？现在其他需要上班的人也才刚刚起床吧？」

    我加快脚步，向家走去，但依然甩不开她。

    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我拔出枪，直直指向了她的脑袋。

    「麻烦你离我远点好吗，别烦我。」

    「哦哦……芬兰小姐请不要生气，非决斗的情况下杀了人可就犯罪了哟。」

    「那就离我远点啊，求求你，别再让我想起来这糟糕的早上了。」

    看来要提前离开这个国家了，正好也成年了，只是退学很难办。

    我继续向家跑去，身后的脚步声也急促起来。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将她拽到了一个没人来往的角落，用枪指着她的脑袋说道。

    「你要是真想死，那就决斗吧，荣誉决斗。」

    而她好似阴谋得逞一样的笑着说。

    「当然可以，来吧。」

    因为需要第三人证明，所以我们直接就走上了，圣奥利斯最繁华的那条街上，即使多早都是车水马龙的那条街。

    爱丽丝和其他路过的人说明了情况，然后在众人围观之下，我们两个人站到了十步之外的地方。

    「君士坦丁·芬兰·阿利安，圣奥利斯帝国大学二年级学生。」

    这是比较正式的荣誉决斗，所以要毫无保留的说出自己的姓名，身份，以便之后托别人通知。

    「她不是那个……历届打靶赛的一等奖吗？而且还是在16岁就通过决斗杀死那个街痞的人。」

    「看来也知道那个查理是谁杀得了呢。」

    对面的爱丽丝说道，随后她也深呼吸，大声说道。

    「爱丽丝·伊特里，爱丽丝枪支俱乐部店长。」

    这就没有人议论她了，只是都在说她好不怕死什么的，看来论人气上，我更胜一筹。

    「三。」

    已经开始了？！根本没准备好！

    我赶忙做出拔枪准备的姿势，看来二需要我来说。

    「二。」

    我深呼吸，就当这是一场，十分平常的决斗，在过去都是我杀别人的份，怎可能会被这样一个人杀呢？

    万一她会失误呢？我这样想着，也是在祈祷着。

    「一。」

    要来了——！

    我迅速的将枪拔出，而在这时，她以一个快的吓人的速度，拔枪，瞄准，开枪，一气呵成！而我才刚刚瞄准而已！

    子弹擦过，我的一根发丝缓缓飘下，我害怕的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缓缓将枪放下。

    「她……输了？」

    「这不是荣誉决斗吗？她怎么……没有死？」

    围观的人不在乎是谁赢，他们好像只想看别人脑袋上开个洞的场面，而我则是瘫坐在地上，从未有过的对生命如此重视！

    「哈啊啊……！」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像堕入湖中一样，拼命将头冒出水面，去猛的呼吸。

    围观的人慢慢散去，而我也渐渐缓了过来，但心依然像是要蹦出来一样跳的飞快。

    「我……输了……？」

    强烈的失败感向我袭来，我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往日的那个枪术天才，经过这次决斗之后，永不复现。

    「君士坦丁·芬兰·阿利安，你死了。」

    「……」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话来回答她。

    「作为失败者，你应该没有什么资格知道我是怎样赢得，同样我也明白你是如何，因为我也有和你相同的地方，比如说，能力。」

    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干脆就当做她在嘲讽我，但她之后说的话却是切切实实震撼了我。

    「我也是从某本破旧的不行了的古书里找到的，那是某次工作结束后，我无意间从路边泥土里睹见得，我相信你也一定想听听，那其中写了什么，对吧？」

    她将我拉起，顺着街边行走，我依然是沉默着。

    「老实说，起初我也好奇我的能力，瞳孔散发出一种金光，眼前的时间如同停止了一般——而你的能力应该只是变慢对吧？」

    「等……你怎么知道？」

    突如其来的思绪打破我一直保持着的沉默，如同被别人得知了本不该泄露的秘密一样，我选择了直接质问她。

    「这东西，在那本古书上被称为哈迪斯之眼，死神之名又叫哈迪斯，所以这眼又是死神借给人间的，从古开始，起初是兄弟之间拥有，但不知怎么，眼睛分散的越来越远，变成如今我和你这样。」

    我是不太在乎这些所谓的历史的。

    「死神的两个眼睛散落在人间，我也是在某天才发现我这个能力的，或者说这东西是在某刻到了我的身上的。死神哈迪斯右眼的视觉比左眼更好，而芬兰，你的哈迪斯之眼正是左眼。」

    「……这东西和我没关系。」

    「不，即使你可能一时间接受不了，但的确如此，眼睛选择了你，而我又恰巧几年前找到了那本书，又恰巧通过某些渠道听说了你，然后又在今天，你我终于相遇，你认为这些是巧合吗？」

    我只知道，这一定是我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天了。

    「只是没想到，我满世界找的人，最后居然就在这圣奥利斯城里。芬兰小姐，你应该成年了对吧？」

    「是。」

    「是帝国大学的学生……现在这时间应该休假了，这样……我可以帮你提升你的能力，让你更好的发挥你的哈迪斯之眼，明天到城外找我吧？带你去打猎，练练枪法。」

    可以说，她丝毫没有在乎我是否同意，但一想起来……今天她和我说的这些话，比我上大学之后和同学相处了近一年说的话都要多了。

    「闲着也是闲着……败者也没有资格拒绝对吧。」

    「那就好，有时间可以去俱乐部喝一杯，地址离你家没多远，明天见。」

    那个叫爱丽丝的女孩说完后，就跑开了，留我独自一人站在这大街上，天却是还那么早，真残酷啊。

    但不知怎么，和人说说话的感觉也蛮好的，买份午餐等着中午在家吃，之后就不出门了吧，不喜欢吃晚饭。

    回到家，坐在桌前，翻开日记本，虽说天还早得很，对我来说今天已经该结束了……看来今天要记得东西还挺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