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鬼故事
柳绾绾在她攒钱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起劲。
只要不是太恶劣的天气，她每晚都会去柳长青的书房里跟他做伴。
柳绾绾只当自己是去上班了。
柳长青是个极好相处的父亲，他不苛责，不施压，态度总是不温不火，距离保持的刚刚好。
父女两个占据书房里的两个角落，互不打扰。
柳绾绾随意的翻着看书，遇见不认识的字，才会轻声请教一下柳长青。
而柳长青总是很神秘的在描描画画，柳绾绾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事，也没有好奇心去追问。
毕竟，柳长青是她老板，老板的事情还是少管为妙。
这晚，柳绾绾正兴趣盎然的看一本游记，看着看着就觉得浑身困乏，身体一歪，两条腿自然而然的抬起来放在扶手上，这还不算，两只脚还要交叠在一起，在空中荡来荡去。
柳长青在抬头的间隙，看到柳绾绾这副模样，不禁哑然失笑，这么大的女孩子了，怎么还啃手指甲？
窗外是呼呼大风不断敲打着窗棂，燃烧着地龙的房间里面温暖宜人，他们父女两个平静的相依相伴。
忽然，柳绾绾听到柳长青的声音，“绾儿，看累了就歇歇眼睛。过来，为父有话要交代你。”
“好嘞！”柳绾绾顺从的合上书本，轻盈地把两条腿放下来，端起身边高几上的一盘瓜子，讨好的捧到柳长青面前，“父亲，我给你剥的瓜子仁，可香了。”
柳长青淡淡一笑，低头看见盘子里摆满了剥的干干净净的瓜子，伸出两根手指捏起几粒放进嘴里，细细的嚼，柳绾绾又顺势奉给他一盏茶。
柳长青笑道:“绾儿是个贴心的好孩子。”
话音刚落，柳长青从案头拿起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递过去，柳绾绾本能的接过来就打开，“这是什么？”
打开的瞬间，柳绾绾就彻底傻眼了。
这下子，连一个字都看不懂了，歪歪扭扭的，每个字都像鬼画符。
柳长青温和的解释道:“这是用梵文誊写的本愿经，在咱们大梁，能看懂它的人，算是凤毛麟角。”
“父亲，你想让我学习梵文？”柳绾绾皱眉道。
柳长青取回经书，怜惜地放在手中摩挲，声音低沉的说道:“绾儿，你母亲是看得懂梵文经书的。自从十三年前她离开柳府，我就每年都抄写很多份经书拿到寺庙里去，期望有朝一日她能看到，知道我对她……”
柳长青没有说完的话，柳绾绾完全懂得。
柳绾绾在心里感叹道:柳长青是个重情重义的好老板啊，柳绾绾的娘都不要他了，他还年年不相忘。
柳绾绾很有触动，她内心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父亲，我能做些什么？你想让我跟你一起抄经书吗？”
柳长青总算是神魂归位，他平静的笑道:“绾儿，你忘了？前几天就是因为你去寺庙送经书才伤了腿。明天，我让家里的管家亲自陪你和小丫鬟去伏龙寺一趟，你把经书照原样放在佛堂的神像下面。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做这件事情。”
原来如此，柳绾绾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我知道，父亲你是害羞嘛，所以才低调行事。你放心，我谁也不告诉，就连薇儿也不让她知道。”
薇儿老早就等在书房门口，见柳绾绾终于出现，忙不迭上前接住她。
柳绾绾怀里揣着柳长青写的经书，装作不经意的问:“薇儿，咱们是在伏龙寺门口遇见的慕容江么？我有点记不清了。”
“不是伏龙寺，小姐，”薇儿耐心解释道:“每隔几个月，老爷会安排小姐出门一趟去寺庙进香，可是，每次去的都是不同的寺庙。上次，咱们是在西郊的法华寺碰上慕容公子的……”
还不等薇儿把话说完，柳绾绾就看到前方拐角处安静矗立着几个人影，柳绾绾连忙抬手制止了薇儿。
薇儿眼尖，一下子看清了来人，她小声嘟囔道:“小姐，是周姨娘……”
柳绾绾沉静的走过去，周姨娘早就浅笑着扯开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笑容。
在柳绾绾的第一印象里，周姨娘就是那种胸大无脑，靠以色侍人的花瓶级人物。
柳绾绾其实很想知道在她不时摇曳摆动的腰肢里面，藏着的，是不是一条蛇精？
此时这条蛇精不再对着男人媚笑，她的腰肢也终于能挺直了一些。
周姨娘看出柳绾绾眼中的鄙夷，但她毫不在乎，笑吟吟道:“绾儿，几日不见，你让我刮目相看。”
柳绾绾在周姨娘身侧站定，大喇喇打了个哈欠，“周姨娘，我爹在书房，你要找他，就赶快去吧，劝他早点安歇。”
“我不找老爷，我找你。”
“找我做甚？”柳绾绾特别想在周姨娘面前咬文嚼字。
周姨娘仍然浅笑道:“绾儿，我讲个笑话给你听。今天下午呢，鸿儿淘气，在府里跟我玩捉迷藏，哪知道，我在你的院子附近看到了一个男人刚好跃上墙头，那男人也看到了我，二话不说转身就跳墙逃走了。我吩咐人出去追，直接追了三条街，都没见他的人影。绾儿，你说他是谁呢？”
柳绾绾在想，除了慕容江，她不认识会翻墙来找她的男人了。
如果这种事放在现代社会，柳绾绾大概会自作多情以为自己走了桃花运，可如今这样的情形，大家闺秀如果传出去这种绯闻，能不能活还是两说。
周姨娘好整以暇的盯着柳绾绾，她在等着柳绾绾崩溃、恐惧、尖叫，或者有当场被人捉奸的愧悔、求饶，这样，周姨娘才好说出她的谈判条件。
可惜，柳绾绾让她失望了。
柳绾绾麻木的转过头，神秘兮兮的说道:“周姨娘，你给我讲笑话，我也给你讲个鬼故事。鬼故事里说，人心里在想什么，眼前就能看见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笃定那个男人就是个“人”，大白天的，你见了鬼也是有可能的。还是说，你满心眼里只有男人，所以你才能看见男人？我怎么就没看见呢？薇儿，你看见了吗？”
周围是漆黑如墨的夜，柳绾绾的表情声音都很诡异，薇儿吓得只敢拼命摇摇头。
“你看吧，”柳绾绾凑近周姨娘的耳朵低声说道:“周姨娘，你说追了三条街却不见人，那八成就不是个人。你是不是怀疑，那男人是来找我的，可为什么偏偏遇见的是你？我也很怀疑，那男人想见的人，其实就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