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带着我的名字一同远去
你,只不过是容器!
陈斯佳从小就被父亲灌输这样的观念。
他的父亲陈未名,是教廷中最位高权重的红衣主教,自从生下他和双胞胎哥哥之后,他的权势更是如日中天。
教廷中人几乎都认为那空悬着的教皇之位落到陈主教手中只是时间问题。
很显然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毕竟他的两个儿子,陈斯佳和陈斯群,是接引无上神明伟力的最好的容器。
但容器,一个就够了。
他考虑将更机灵更勇敢的哥哥——陈斯群,训练成自己的接班人。
而那个一无是处的弟弟,就作为神赐力量的容器吧,这也是他的荣幸。
这八年来,他在陈斯佳的身上已经设下了上百种手段。只等那一天到来,自己便能借由这具身体,窃取神明赐下的神力。
届时自己成为至高无上的神选者,成为教皇自然也是理所应当。
距离那一天越来越近了。
……
这天,兄弟二人密谋逃离教廷。
“哥,这次计划能行吗?如果被发现,你又要挨打了。”陈斯佳小声对陈斯群说。
陈斯群拍拍胸脯:“放心吧,这条路我已经来过三次了,保证没问题。”
教廷总部坐落于一座休眠期火山的背阳面,兄弟二人穿过一条幽深僻静的山间小路,又从两座山峰相接的缝隙侧身而过,终于得见天日,视野豁然开朗。
映入眼帘的是绵延不绝的山脉以及一条算不上平坦的盘山公路。
二人不敢在公路上招摇过市,只能借着山形和树荫躲藏着,慢慢向山下的麓城靠近。
两人就这么走了一天一夜,已经快到山脚下了,毕竟还只是八岁的孩子,陈斯佳已经累得走不动道了。
陈斯群得益于这几年来接受的训练,只是略微有些喘气。
陈斯群蹲下腰,朝着弟弟示意:“上来,哥背你下去。”
陈斯佳犹豫片刻,在哥哥的催促下趴了上去。
两兄弟就这么在夜幕中继续朝着麓城进发。
然而天不遂人愿,一声锐利的爆鸣声从山谷后传来。
两人知道,这是教廷的动员信号。
看来逃跑计划已经暴露了,按照陈斯群对教廷精锐的脚力估计,恐怕十分钟之内,兄弟两人便会被追上抓回去。
陈斯群没有片刻迟疑,将弟弟放下,并开始脱衣服。
“哥,你在干嘛,他们马上就要追来了,你现在脱衣服干嘛?”陈斯佳不解地问。
陈斯群急匆匆地脱光了衣服,又开始脱弟弟的衣服:“来不及解释了,你穿上我的衣服,趁现在赶紧往山下逃,就算是爬,也要爬到麓城!”
陈斯佳一瞬间便懂了哥哥的打算:“哥,你想代替我去做容器?那一天就快到了,你会死的!”
麻利地给弟弟换上了自己的衣服,陈斯群一脸严肃:“从现在起,你是哥哥,我是弟弟。记住,你叫 陈·斯·群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大声喊出。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往回走。在夜色和山林的掩映下,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陈斯佳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当作手杖,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地向麓城而去。
“我要…我要到麓城……”陈斯佳仅凭着一股信念前行着,不仅为了活命,更是为了不辜负哥哥的期望。
走了大概五六分钟,陈斯佳头晕眼花,视线模糊。
这也怪不得他,毕竟这八年来,他的身体被设下各种禁咒,整日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密室中,如今早已是羸弱不堪,明明是八岁,看起来却像是五六岁的样子。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公路旁,身体的负荷早已到达极限,即使是再强的信念也无法再支撑他前进下去了。
他重重地倒在路旁,脑海里回荡的是哥哥的嘱咐:“爬也要爬到麓城……你叫陈斯群!”
可是,此刻的他甚至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他无力地蠕动着身躯,像一条毛虫一般缓速前行。
终于,他晕了过去,失去意识前看见最后的画面是两道炫目的灯光。
还是,失败了吗?
……
陈斯佳醒来时,已经是在麓城医院病房中了。
他扭头看向四周,发现一位面容和蔼的中年女人站在病床旁。旁边还带着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和一个八九岁的女孩。
扎着两个可爱的小发揪的齐灵凑上前来:“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你爸爸妈妈呢?”
“我叫…陈斯群,我从没见过……爸爸妈妈。”陈斯佳已经意识到眼前的状况,吞吞吐吐地答道。
一旁的齐母温柔地轻抚他的头发:“可怜的孩子,以后就让我来做你的妈妈,好不好?”
刚才负责给陈斯佳检查的医生跟齐母说了,这孩子骨龄有八岁,可看起来却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大概率是由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
这孩子的父母真是丧良心啊,这么小就让他流浪,这么乖的孩子,怎么忍心的啊?
齐母看向陈斯佳的眼神越发慈爱,陈斯佳感受着头顶那双大手的抚摸,顿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原来这就是妈妈啊!
陈氏两兄弟从小就没见过妈妈,而他们的父亲,那位尊贵的红衣主教,显然也没把他俩当成儿子。
陈斯佳没再犹豫,欣喜地答道:“嗯…妈妈!”
齐母喜出望外,齐灵在旁也手舞足蹈地说:“耶!我也有弟弟喽,我终于不是家里最小的啦!”
陈斯佳正式成为齐家养子,齐方和齐灵的弟弟。
那是陈斯佳少有的一段快乐时光。
……
齐灵看着心不在焉的陈斯佳,屈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怎么啦?自从看到那张明信片后就心不在焉的。你让我帮你看论文,我都看了十篇了,你倒好,还停在第三篇。”
陈斯佳捏了捏眉心:“我没事儿,只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
“你要不舒服就去休息,明天杨导那边我帮你应付。”
“没事儿没事儿,继续看论文吧,还剩多少篇?”陈斯佳嘴上说着,心里却想着其他:哥哥,这么多年,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