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盯梢
牛有力推开宅门，白日里的景象同夜里迥然不同。
苏宅临街，推开门便是人间烟火。
支着摊子的各色小贩吆喝不断，过路行人流连驻目。
昨夜的兵戈对百姓没有任何影响，该过的日子还是得过。
苏宅外的镇刑司不见了踪影，鱼塱也不知晓何时离开的。
这些问题牛有力也只是想了想，不做深思，牛有力巴不得镇刑司离得越远越好。
走上街，牛有力找了个相熟的食肆。
迎面的跑堂也是个机灵人，瞧见牛有力后连忙上前。
“牛哥儿来了，有日子没瞧见了，还是老三样？”
牛有力颔首。
“得嘞，肉馍两个，咸菜一碟，杂汤一碗！！”
“您上座！！”
抑扬顿挫的腔调听着舒心，牛有力笑着拍了拍跑堂的肩膀，随意找了个木凳坐下。
说是食肆，其实也就是几根竹竿搭的棚子，几张方桌，几张条凳。
经营这家食肆的是一对父子，掌勺的是老子，跑堂的是儿，卖些拿手吃食、酒水、点心，迎来送往皆是客，不挑。
一家人姓张，老的熟客都叫声老张头，小的曾经在大酒楼里跑过堂，见识多，家里行二，大伙喊声张二哥。
片刻，张二哥上了碗，笑着招呼一句：“您吃好！”
“诶！二哥儿，不急，打听个事儿，对面的茶水摊子何时支的？”
张二哥想回头瞅瞅，牛有力拉住了他。
张二哥一愣，低声说道：“牛哥儿，这个我倒是不曾留意，应该就这两日，需要我帮您盯着嘛？”
牛有力笑了笑，民风淳朴啊。
“无事，只是随口问问，不用放在心上。”
“行，那您先吃着”
“好，忙去吧。”
张二哥又步履匆匆地迎着其他人去了，牛有力低头对付起了肚子。
饼子烤的金黄，割开的口子里塞满了肉碎，分量很足，就着解腻的咸菜别有风味。
趁着喝杂汤的功夫，牛有力又大大咧咧地观察了一会儿茶水摊子，然而根本没有人发现他在打量茶水摊。
无论外人怎么看，也只能看到牛有力一口馍一口汤，时不时捡点咸菜。
殊不知就这几个眨眼的时间，牛有力已经将四周地情况侦查的七七八八。
牛有力眼角内含，嘴角上翘。
这第三视角的能力就跟开了天眼似的，太好用了，是不是该给这能力起个名字？
就叫三眼儿
好名字！
接地气！！
牛有力在内心疯狂给自己鼓励，丝毫没有身为起名废的自觉。
洋洋得意地牛有力吃饱喝足，用三眼盯着茶水摊的摊主，歇脚的挑夫，买菜的小贩。
本来若是只有一个盯梢点，牛有力还不会这么快就发现，但是一条街面上有三个！？
就算是个瞎子也看出来了
牛有力疯狂吐槽，何况他还有三眼这个利器？
就在牛有力打开宅门的一瞬间，三道不寻常的目光就被他给敏锐的捕捉到了。
不知道是奔着自己来的，还是奔着干爹来的？
牛有力揣摩了一番。
呸呸呸！
拍拍木头。
什么干爹，我是我，前身是前身。
牛有力很讨厌现在这种认知逻辑混乱的感觉，前身的影响总是会无征兆的出现。
真的很怕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前身的记忆污染，被不知不觉的烙下什么思想钢印。
这是牛有力最不能接受的一种结局。
重新给自己做了心理搭建的牛有力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放下碗筷，牛有力对着正在忙碌的张二哥吆喝一声：“二哥，记账。”
“得嘞，您慢走。”
苏宅就在食肆的斜对面，苏力虎也好张家食肆自酿的青花蜜，时常来打上二两，一来二去，就成了月末一结的默契。
牛有力起身拍着肚子直往茶摊上走去，看着和吃多了消食的食客一般无二。
茶摊的摊主是个妇女打扮的女子，扮相成熟，姣好的面容却看着年岁不大。
“店家，上碗凉茶，消消食。”
人未至声先到。
牛有力喊得大声，周围街面上的小摊小贩、过路行人都是打量了过去。
卖茶女微微一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拿着木勺，打开小板车上的木桶，木桶里是提前熬煮好的药茶。
一个粗胚大瓷碗，两勺茶水即可。
“差爷，您吃着。”
牛有力呵呵一笑，伸手接碗的同时，摸了卖茶女的小手一把。
柔软湿润，盈盈一握，手感倒是蛮好的。
“差差爷”
卖茶女像是只受惊的小白兔，慌忙放下瓷碗，用力挣开牛有力的手掌躲到一旁去了。
女子双目含怒，低着头有些畏惧牛有力身上的差服，不敢发作。
装的还挺像
牛有力撇嘴，抬起茶碗饮了一口。
诶，味道不错。
有一丝甜味，不腻，刚好压住了药材的苦味。
牛有力连着两大口一扫而光，直到碗里见底，牛有力才反应过来。
连忙停下了吞咽的动作，将嘴里剩下的茶水噗的一声吐了一地。
“呸！”
“什么玩意儿？”
“这是给人喝的东西？”
牛有力将手里的瓷碗往桌子上一扔，大瓷碗翻了个个，一点多余的茶水都没有，完全没有说服力。
望着空空荡荡的大瓷碗，卖茶女鼓起勇气大声道：“你胡说，你都喝完了。”
这可是关乎卖茶女的口碑生计，虽然畏惧牛有力的身份，卖茶女还是做出了反抗。
两人的动静一下就引来了街面上的注意。
三三两两的行人聚在一起，小声嘀咕起来。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两个镇刑司站在人群后面望着。
周围的小商小贩在这条街面上讨生活，是认识牛有力的，倒是没人说什么。
他们都知道苏宅的苏巡检治家极严，牛有力小的时候顽皮，没少当街揍他。
可两个镇刑司不知道啊，昨夜也没在苏宅，不知道牛有力这号人物。
他们也不怕牛有力这个小小的捕手，两人一唱一和的藏在后面喊了起来。
“这人怎么回事啊？”
“怎么茶都喝完了还说人家的茶难喝？”
“对啊，对啊，这小子是不是别有用心啊？”
“怎么个用心法啊？”
“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娘子，故意找茬啊？”
有人带头，又是这种煽动性的语言，很快四周就闹成了一片。
卧槽！
牛有力万般没想到，自己想掀个梢点，打草惊蛇一下，怎么这画风就突然变了。
牛有力也不是寻常人，当场就带起了节奏。
“胡说，明明是这茶有问题。”
“我下口的时候还不错，但是喝完了有股子苦碴子味儿。”
见牛有力言之凿凿，众人的声音也小了一些。
后面俩镇刑司一看，这不行啊，又喊了起来。
“你说有问题就有问题啊？”
“对啊，苦碴子味儿你都喝完了，明明就是你见色起意。”
“小娘子别怕，大伙儿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没错，这家茶摊我喝过，没问题，不要被这无耻贼人蒙骗了。”
尼玛！
牛有力这下听出来了，这两次说话的都是同一拨人。
他用三眼扫了一圈，从人堆里找出了两个镇刑司笑意盈盈的脸。
不过俩人都穿的是粗布麻衣，牛有力只能看得出是练家子，看不出身份。
卖茶女见有人仗义执言，眼角含泪的站了出来，盈盈一礼，让人我见犹怜。
牛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