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妖兽
林灵儿白了他一眼，“那是自然！都说英雄难度美人关，凌霄哥哥又不是佛修，想迎娶心爱之人不是很正常吗？”
哪里正常了？！戚燃目瞪口呆。
柳青芸还在追问：“凌霄真君那时说什么了？”
林灵儿抬手绕了绕耳边的发辫，闷闷道：“他说，他必视那人为此生唯一之珍宝，每日为她捧南山泉水焕颜、采东岳嫩芽烹茶，手簪髻发、执灯掌勺，凡她所愿，他必竭全力以赴，只求她能日日朝他展颜而笑……”
“天哪，”柳青芸听得心旌神往，“我今后的道侣若能说出这样的话，便是让我拿世间千万种逸事美景去换我也愿意！”
“谁不是呢？”林灵儿叹道，“只是我总觉得他说这话时，像是已心有所属，现在啊，我也只愿能多看看他便好。”
戚燃着实被惊到了，林灵儿口中的浙西城除魔之事，已经是听雪剑被顾凌霄束之高阁那会儿了。戚燃当时整日都在识海中沉睡，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今天林灵儿提起，他才知道顾凌霄竟然还说过这种话。
这样看来，红娘系统说他有个白月光，保不准是真的。
“……红娘系统？顾凌霄那个白月光真死了啊？”戚燃好奇得抓心挠肺，忍不住问红娘系统。
红娘系统不答，只问他：“我就问你，顾凌霄的这些话，你听了感动不感动？”
戚燃想了想，道：“确实还是很感人，我以后要是能有夫人，她能这么对我说我估计做梦都要笑醒。”
“……”红娘系统像是又提起了精神，“好吧！白月光死没死我没有权限告诉你，但是一万灵石的奖励已经到账了，宿主你需要时与我说就行。”
“好的，多谢。”戚燃又赚了一万，估摸着够他一口气冲到筑基五层了，方才憋屈的心情也终于好了些－－听林灵儿讲了一路如何割剑宗遗址韭菜的经验总结，即使戚燃理智上知道成王败寇，情感上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释然。
“啊！灵儿姐姐，前面就是灵药园了吗？”柳青芸喜道。
一行人停下脚步，只见远处现出了一溜整齐排布的院子，白墙青瓦，院墙掩映中，隐约可见一丛丛枝桠探出墙头，在晚霞中吞吐芳华。
“应当就是了，”林灵儿显然不太稀罕那些下品灵植，兴趣缺缺道，“你们要采就自个儿先过去吧，想也没什么好货色，我待会儿找间屋子早点歇息了。”
柳青芸和刘山闻言一喜，立刻加速运起了轻身术，迫不及待的朝灵药园冲了过去。
谁知就在此时，变故突生。
只见两道乌黑的魔气陡然从半空中斩向了冲在最前方的柳青芸二人，随即便是一声勃然虎啸。
柳青芸二人毫无防备之下被打个正着，惨叫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很快身下就淌出了一滩血迹。
“什么妖物！”卓一凡反应颇快，怒喝一声，抄起手中的长刀便朝半空中斩去。
金黄刃光隐隐夹带点点火星但却没有击中任何东西，呼啸着往远处山峦中散去了。
林灵儿跃过去查看柳青芸的伤势，凝重道：“不好，以这等魔气，那妖物怕是有接近金丹的修为了！”
柳青芸他们听了又惊又怕，接过林灵儿的丹药后赶忙服下，好不容易止住了血，便听卓一凡对林灵儿道：“虽是金丹，但我与你联手也未尝不可与它一战，它这般躲躲藏藏，多半也是因为没有必胜的把握。”
戚燃也走到了刘山的身旁，装作关心的将他搀扶起来，低头时瞟过他的伤口，赫然是四道抓痕。
“！”戚燃立刻掩饰住自己的表情。
柳青芸也被林灵儿拉了一把站了起来，明明刚受了伤，第一句话却是：“这妖兽阻拦我们进灵药园，难道是因为里面有快要成熟的上好灵植？”
林灵儿挑眉道：“你这上心的地方，倒还有点意思。”
柳青芸赶忙笑道：“不敢不敢，我只是寻思，值得金丹期妖兽守护的灵植，应该怎么也得有个中品才行吧？若是今次能助师兄师姐拿到心仪的灵草，才是我们的荣幸呢。”
卓一凡哼笑一声：“你思路也不算错，但中品灵植对金丹期妖兽虽有用处，却还不值得它以身犯险－－里头怕得是上品灵植才对。”
“上品灵植！”柳青芸二人惊呼出声。
戚燃看着林灵儿的目光来回扫过柳青芸、刘山和自己，只见她一双杏仁眼微微眯起，在暮色中露出了个笑容：“金丹期妖兽算是个意料外的存在了，筹划好了，我们说不定可以一举三得。”
刘山打了个寒颤，随后猛地抽出手臂，在戚燃背后推了一把：“不如让齐然做个诱饵把妖兽引出来罢！情况不对请凌霄真君搭救就是。”
戚燃怀疑灵药园中的妖兽便是他的小白，若真要有个人诱饵他倒是愿意犯险，但表面还得做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喏喏道：“可我实力低微……说不定都来不及捏碎千隐香就……”
林灵儿眼波流转，取出一件墨色绣云纹的披肩，扔到了戚燃的身上：“这件披肩可挡金丹期以内的三次攻击，够你捏碎千隐香的。刘山，你再给他抹点这个引兽散！这是捕猎妖兽时用的，全部倒上去，足可以把那妖物引出来了。”
刘山赶忙动作，戚燃默默披上披肩，浑然一副砧板上的鱼肉。
撒足“调料”，戚燃刚要转身往灵药园走去，没成想卓一凡趁着这档口，竟然扬起一脚揣了过来，偏偏还刁钻的选了个斜向上的角度，力道不大，可到落地时，除非戚燃反应速度极快来得及扭转身形，否则定会是个难堪的狗吃屎造型。
戚燃心中暗骂，知道卓一凡是想赶在他被顾凌霄带走之前，抓紧时间报昨晚自己没有对他毕恭毕敬的“仇”。
眼看着即将落地，戚燃不想在此时引起这几人的警惕，已经做好了忍辱负重的准备。
偏偏耳边骤然传来又一声虎啸，林灵儿等人千方百计想引来的妖兽，竟一个猛扑径直蹿到了戚燃的身下，将他稳稳接住。
戚燃的视野被雪白皮毛覆盖时，一时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身后传来林灵儿等人的惊呼，“齐然！捏千隐香！”
戚燃傻了才会把顾凌霄叫过来降妖除魔，压低声音冲身下的猛兽道：“先回灵药园！”
“吼！”
一个腾空过后，周遭便从杂木疏林换做了葱茏园林。
月光下的庭院草木青翠，林影横斜，戚燃翻身落地，还没来得及站稳，足有六尺多长的白色猛兽便跃起来想往戚燃身上扑。
“……小白！住爪！”戚燃连忙大喝，“你家小爷现在只有炼气四层！可扶不住你！”
“嗷呜－－汪！”小白两只前爪收在胸前，傻乎乎的站了会儿，才落地踱过来，拿毛绒绒的大脑袋急切地往戚燃胸前拱。
戚燃怒搓它的狗头，一边笑一边端详它：“傻狗！都长这么大了……让我看看，这些年没受什么伤吧？”
“汪呜……没……汪汪！”小白含含糊糊的呜咽了几声，“说……不……嗷呜汪汪！”
戚燃捧起它的脸：“嗯？还没学会说话是不？”
“汪！”小白清脆地叫了声。
“没事儿，论起教说话，小爷我现在是熟手啦，”戚燃揉揉它的耳朵，“傻狗，二十年了，你一直都在山上没走是不？连个模仿说话的人都没找着。”
“等……你……回……呜呜。”小白已经长成了一只大白狗，雪白的长毛看起来颇有几分雪原狼的模样，只是这会儿尾巴摇得像个风车，就丝毫气势也无了。
“等我回来？傻狗……你怎么这么傻？我要是回不来了呢？你就在这里一直不走吗？”戚燃说着，视线却有点模糊。毫无疑问，按它这傻样，显然就只知道在他们曾经的家里一直徘徊等待，等到阖眼为止。
“好了好了，我回来了，幸好幸好……”戚燃将小白的脑袋用力抱进怀里，“我们一起好好活下去，再去把小师兄找到，以后重新回到这里，我们就又有家了。”
“汪汪汪！”小白欢快的叫唤了起来。
一人一狗亲昵了没多久，小白便拿狗爪刨了刨戚燃的道袍下摆，示意戚燃跟它走。
一路拨叶穿林，它将戚燃引到了灵药园最深处的一汪小池旁。
只见冰丝杨柳柔枝下，一朵蓝色花蕊孤零零的开在小池的正中央，花蕊四周薄薄月光织成了轻纱，悬浮在它身旁。
“幻蓝月光莲？”戚燃一愣，他此前虽未见过此花，但当年云灯真人打蓬莱仙岛挣回了此花的幼苗后，得意非常，至少在他们耳边炫耀了半个月此花有多么美丽、功效有多么的惊人，待他好好栽培，等戚燃准备筑剑心的时候，刚好就能用上了。
剑修的剑心，是如另一个金丹/元婴般的存在，若说普通剑修，大概只能做到越级挑战，有剑心的剑修，手中之剑则等同于另一个自己具象而出，越级之外以一敌二甚至敌三都能一战。
但剑心并不易得，需要剑修矢志铭心，找到真正独属于自己剑道。或许是在多年的冥思中忽被一枚落花点醒，或许是在某场对战中突然明悟自己毕生所求，剑心的找寻如同羚羊挂角，捉摸不定。
云灯真人、还有其他三个师兄师姐都是在元婴期才找到了自己的剑心，仅有沈凇月天资惊人，金丹期便证得剑心。
而对于芸芸修真界的其他剑修来说，剑心便如天边星子，可望不可即。
云灯真人为戚燃带回的这株幻蓝月光莲，是一株极品灵植，几乎等同一次机缘。
它的功效是营造渡心劫－－不同于每个修士进阶时经历的心魔劫，渡心劫没有伤害性，也不是为了激起修士的负面情绪，只是纯粹的为修士挖掘出他内心中最为执着困惑之事，助修士淬心悟道。
对剑修和冲击化神的修士来说，作用极大。待戚燃恢复到金丹初期的灵力后，服下它几乎就等同于直接提升两至三倍的战力，能为他增添至关重要的底牌。
“嗷呜呜～”小白很高兴的绕着戚燃摇尾巴，向他邀功。
“辛苦我们家小白啦！”戚燃摸着它的头顶以示鼓励，林灵儿之前并不知道灵药园中有妖兽，说明傻狗是为了戚燃的这株药草而专程到灵药园蹲点的。
只是幻蓝月光莲虽即将开放，外面那些把灵药园视为囊中之物的弟子们，却是个不小的麻烦。
“小白，你守了这么些天，知道月光莲大概多久开放吗？”戚燃温声问小白。
“今……子嘶……”
“今夜子时？”
“汪！”
“好，”戚燃沉吟片刻，低头对小白道，“小白，外面那些人怀疑里面有高品阶的灵草，已是垂涎欲滴，而你作为沾染了魔气的金丹期妖兽，他们还打着将你也一并打杀的主意，我俩若要拿到月光莲并保全自身，少不了要有一番恶战，你可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