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chapter04你玩我呢?
“”
季行纵罕见地有被惊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他一双狐狸眼直勾勾地盯着盛枝,眸底细碎微光涌动。
盛枝毫无所知,还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在等他的回答。
“出价啊。”盛枝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喝醉了,她只觉得脑袋昏沉之后变得有点儿重,不得不用手支撑着。
也完全不知道,她此刻说话的语气,是和从前对季行纵说话时完全不一样的,咬字尾音带了微微的嗲。
“包我?”季行纵咬字轻飘飘的,磁性中带着玩味,“我可是很贵的。”
“所以我才让你自己出价呀,”盛枝回头,在吧台上迷迷瞪瞪扫视一圈,发现了手机,解锁递给季行纵,“你自己转钱,想转多少转多少。”
季行纵垂了下眼,神色复杂地盯着她掌中的手机。
半晌,他喉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下,“问你个问题,你回答了,我就不要你钱。”
回答问题和给钱有冲突吗?
微醺之后的状态很舒服,盛枝觉得应该是偷心好喝的调酒让她变得耐心,她点点头,“你问。”
季行纵没急着问,他懒懒撑起身子,目光扫了圈周围。
果然,周围的观众还在等着“后续。”
“先换个安静点的地儿。”他顺便给调酒师使了个眼色,让调酒师等会儿给顾客解释。
盛枝不太想动,但又想到,她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对眼前的牛郎做她想做的事。
于是只能点点头,“行吧,你找个地儿。”
偷心二楼倒是有季行纵的包间,但之前没到的那几个朋友现在估计都到了,盛枝这一口一个“牛郎”、“包养”的,他也不能把她带过去。
他看了眼盛枝手机上的时间,不早了。
“还能不能走?”他没再倚着吧台,站直了身子。
“能,我没喝多少,”他这问题好像看不起她似的,盛枝为了证明自己,手掌一把撑起吧台,直接就从高脚凳上往下跳。
被季行纵眼疾手快地接住,接进怀里时他气息乱了瞬,很快调整好挑起唇角,“怎么个意思?我还没答应呢,这就开始投怀送抱了?”
盛枝反应也不小,脚尖一落地,立刻推开他,“谁对你投怀送抱了?不要脸。”
“快点,”她推开后立刻转移话题,像是等不及,“换什么地儿?”
“这么迫不及待?”季行纵慢条斯理收回拥着她的手臂,上翘的眼尾微敛,“跟我来。”
牛郎换的地儿,是在他的车里。
盛枝平日里都坐轿车,习惯了宽裕的空间,现在坐在只有两个座位的跑车里,牛郎刚上车时又把车窗都关了,她坐在副驾驶上,怎么调整姿势都不舒服。
“能不能把窗户打开?”
季行纵靠在椅背上,本想着怎么开口,听她这么说,他慢条斯理撇过头,“看不出来啊,你还喜欢露天的?”
“就在这儿?”盛枝诧异地打量着密闭的空间,“这不是问问题的地方吗?”
她不太满意,“这里太小了,影响我发挥。”
季行纵视线在盛枝脸上定格了两秒,眉眼中含着似笑非笑的情绪,“行。”
他俯身按下键,顶蓬缓慢打开。
跑车停在偷心后门。
秋日微凉的晚风顺着打开的顶蓬钻进车内,让因微醺而发热的人惬意又舒服。
盛枝舒舒服服靠在椅背,正准备问他想问什么问题。
偏头却猝不及防对上身侧人的眼,月光将他一身黑衣渡上了浅银色的光,细碎银光恰好映在他眼里,令本就勾人的一双眼眸,更显瑰丽。
莫名地撩人。
“你神态,和他也挺像。”
对视时间稍长,便会让人看见他瞳孔里含着春色的旋涡,若是再久点儿,就会被他勾魂摄魄。
季行纵眸底泛起涟漪,他微微倾身,眸光似蛊惑,“像谁?”
“像只臭狐狸。”盛枝喃喃道,然后像是转移注意力似的,没等他反应便避开他视线,看向他头发,“就连头发颜色都差不多。”
“好啦,”她没去看牛郎的神情,自顾自道:“说吧,什么问题?等会儿还得做正事呢。”
季行纵眼睫动了动,眼神有点儿暗,“为什么包我?”
盛枝重新抬眼看他:“因为你和我认识的人长得很像。”
“我知道,”季行纵唇角轻扯,喉结轻微地上下滑了滑,“换个问题”
他拖着尾音,一边说,一边缓缓逼近她,在两人鼻尖距离只剩半掌时停住,语气似在引诱:
“你想包我,做什么?”
在他缓慢靠近的时候,盛枝脊背也不由自主地绷紧,如果他再靠近一厘米,她就准备动手了。
虽然他不是那只臭狐狸,但他和季行纵长得像,而且,她今晚是准备把他当季行纵来办事儿的。
“我想,”盛枝盯着他被月光染成浅琥珀色的瞳孔,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骂你一晚。”
季行纵没想到,竟然能如此快速地,迎来自己的第二次的哑口无言。
他们维持着刚刚的距离对视着。
两人之间的气氛诡异地被凝滞住。
“你,怎么不说话?”盛枝的疑惑打破了凝固的氛围。
季行纵垂下眼睑,不带情绪地笑了声,“盛枝,你玩儿我呢?”
合着,她专门找个像他的替代品,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骂他?
玩他?
盛枝懂了,她再次拿出手机解锁,又去找他手机让他解开,“那先给钱再行动,”她动作很快地加上微信,打开自己手机的转账页面,“你随便报。”
潜台词是我没玩你,我们这是交易。
季行纵气极反笑,直接从她手里抢过手机,他语气有点儿重,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抬手钳住她下颚,“你装醉呢吧?”
“我没喝醉啊,”盛枝眨眨眼,眼神特诚恳,“我这不还和你谈交易呢吗?”
都让他随便出价了,没几个客人有她这么大方吧。
等等,盛枝垂眼,盯着他捏住自己下巴的手,反应过来后,重重一掌给他拍开。
虽然正在谈条件,可他也得分清谁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他怎么能捏上帝下巴呢!
喝醉的人下手没轻没重,季行纵手腕被打得发麻。
再看向盛枝,她好像有点儿困了,眼睛不太舒服,时不时地眨眨眼,可再怎么眨,也眨不去她眼里的迷离感。
季行纵无言地挠了挠眼尾的泪痣,气息极低地叹了声,“真行啊你。”
盛枝完全没听进去他在说什么,低头自顾自拿着手机转账。
指尖拎着的手机震动一声,季行纵顿了下,低头,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正好是新加的人的信息。
他顺手点开,是一条转账记录,她还挺大方,直接给转了六位数。
季行纵是真没想到,认识盛枝这么多年,他们加微信的契机竟然是,盛枝把他当牛郎,给他转账。
哦,原因还是,骂他。
季行纵眉心轻皱,半晌后,他伸手捏捏鼻梁,算了,和醉鬼也说不清,这笔账,他留着以后慢慢给她算。
他直接把钱退回去,没再说话,拨了下升档拨片,想起自己喝了酒,又停住动作,给偷心的服务员打电话。
“你怎么退回来了?不够?”
盛枝迷迷瞪瞪看到他把钱退回来,拧起眉再次给他转回去,“微信有日限额,不然这样,先给这么多,等会儿结束了你给我发个账号,我明天让助理给你打款。”
她还没断骂他的心思?
季行纵手机从耳边取下,偏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向带着笑意的狐狸眼此刻染了丝凉意,“差不多得了。”
盛枝似乎没料到牛郎会突然生气,她愣了下,而后鼻头不可控的,开始泛酸。
她吸了下,掩饰般挪开视线,去看窗外,盛枝没有在别人面前掉眼泪的习惯,自从爸爸过世后,无论发生任何事,她都逼自己不许哭。
今天已经在孟千兰面前失控过一次了。
她不能在牛郎面前失控第二次。
季行纵也顿住了,盛枝在他面前,从来都像是骄傲的天鹅一样,脖子昂得高高的,从来不会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可是刚刚,她竟然红了眼圈
短暂沉默的间隙,季行纵想起了她会在偷心喝酒的原因。
“行吧,这生意我做,你骂吧。”
他解开安全带,松散靠在椅后,“今儿个随便您骂,行吗?大小姐?”
他话音刚落,盛枝就立刻开口,把他从头到尾骂了个狗血淋头。
季行纵:“”
内容准备得还挺齐全。
骂完季行纵,盛枝本来以为自己会觉得很畅快的,可是没想到,心中的难过还是没有消散。
敞开的顶蓬,因为有路人经过,季行纵在盛枝骂他时关上了。
此刻狭小的空间内,只余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交织。
季行纵撇头看眼明显没撒够气的人,找了瓶水给她:“喝点儿水再继续?”
盛枝敛着下巴,摇摇头,嘴唇依旧抿得紧紧的,眼圈的薄红还没消散。
“想哭就哭吧,”他从喉头轻逸口气,“反正这儿又没人认识你。”
在她眼里,他不就是个长得和她死对头有点儿像的陌生人吗。
盛枝真有点儿难受,心头堆积的那股郁结之气,让她觉得呼吸不畅。
而牛郎的话也给了她个台阶下。
这里没人认识她,没人认识的地方,还是可以表现出难过,偷偷地哭一会儿吧?
这么想着,眼眶中便有液体一点点蓄起,然后顺着脸颊滑下,大滴大滴的。
余光瞥到窗外人影,盛枝吸了下鼻子,声音带着哭腔:“关窗,外面有人。”
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哭就算了,她不想让路过的人都转过来看她。
“关窗不是嫌闷?真是大小姐,”季行纵嘴里嫌弃着,动作却不见犹豫地脱下外套,罩在她头上,“留个缝儿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