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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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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02你会有那么好心?

    如果不是在进入礼堂的前一刻,盛枝才将指尖掐入掌心,感受到过疼痛。

    否则她真会觉得今天发生的所有一切,是场噩梦。

    向来温文尔雅,处事周到的孔迎在订婚宴开始的前一刻玩无理由失踪。

    和她一向针锋相对,在看到她面对如此难堪困境时的季行纵没高兴得多开两瓶香槟庆祝,反而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盛枝垂眸,鸦羽般的睫毛被灯光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情绪。

    帮忙吗?盛枝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下,她应该怎么被帮。

    况且,就算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帮她,她也不信季行纵会好心帮她,盛枝太了解他,他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更乐于看她笑话。

    他不过是觉得,她此刻或许走投无路,真会请他帮忙,然后他就可以加倍地冷笑着嘲讽她:“你这么惨我喜闻乐见,我怎么可能会帮你?”

    盛枝抿起红唇,不动声色去拂他手腕,同时微微俯身,灼灼明眸对上那双时刻勾人放电的含情眼,一字一顿地反问:“你会有那么好心?”

    潜台词是:“我才不信,你会有好心帮我。”

    他圈着她手腕的手掌还没放开,源源不断地向她肌肤中注入热度。

    不知是不是盛枝的错觉,反问结束后,她好像看到,季行纵的神情仿佛僵了一瞬。

    正待细看,他就松开她手腕,神情与签到台处时没什么区别,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

    季行纵耸了下肩,没再言语。

    如果不是手腕间还残留温度,盛枝会觉得就连他拉住她手的动作,也只是她的错觉。

    身后有难关等着她,盛枝不再看他,重新提起裙摆,踏上人群中间的舞台。

    在她踏上舞台中心的那一刻,四周再次安静下来。

    “首先,非常感谢大家的到来。”刚开口时,盛枝的声音还有一点僵硬,下定决心后,她自如了些,向台下宾客解释:

    “因为一点突发情况,我与孔迎的订婚典礼取消。不过大家放心,漾泉迷宫的温泉房早已全部定好,请大家把今天当做一场普通的聚会,尽情玩乐享受,所有费用,盛家全包。”

    来参加订婚宴的嘉宾皆是非富即贵,明明是给面子来参加订婚宴的,结果却在订婚宴的开始要他们当做一场普通的聚会。

    和盛、孔两家有利益纠葛家族里的人立马接嘴:“这么大件事,说取消就取消了?总得给个说法吧。”

    盛枝面上笑容不变,“孔迎突发重疾,实在无法上台订婚,还请大家理解。”

    她这话一出,底下不少人的目光便纷纷往嘉宾席上看去,孔家人面色尴尬,孟千兰脸色难看。

    “突发重疾”四个字,经盛枝泠泠如清泉的嗓音通过麦克风传到宴会厅每一个角落。

    传到季行纵耳边时,他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毫无顾忌地在一室凝窒的氛围中笑出了声。

    肆意又张狂。

    “突然得重疾?”刚刚提问的人明显不信,又刻意追问:“那孔迎有生命危险吗?”

    盛枝依旧一派巧笑嫣然模样,“暂时死不了。”

    但她会让孔迎脱层皮。

    这话实在不算好听,孔家父母原本尴尬的神色褪去,变换为恼怒,虽然局面搞成这样,是有孔迎的问题,可这么多宾客又不是没人知道孔迎是突然跑出去的,盛枝万万不该这么明目张胆地睁着眼睛说瞎话,让孔家丢尽颜面。

    孔家现任接班人,孔迎的大哥孔泽倒是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盛枝目光在台下扫过一圈,却没有心力去挨个审视众人的表情,匆匆扫过后便收回视线,只看向孟千兰。

    对上孟千兰冷峻的视线后,盛枝挺直的脊背轻颤了下。

    孟千兰的目光里,写满了责备与失望。

    盛枝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从她脸上挪开,“我为今天的突发事件抱歉,还请大家尽情享受这里的天然温泉。”

    说完她抿紧唇下台。

    她这一番解释,不买账的大有人在。

    “搞什么,这样就算了?”

    “孤儿寡母的确实很难撑起家大业大的盛家,这么重要的场合都能出岔子。”

    台下众人讨论的每个字眼,都如一个个炸弹般拼命钻进盛枝的耳朵里,然后在脑袋之中一个接着一个炸掉。

    十年,同样是宴会厅,只是当年装饰色调为黑,今日为红。

    周围人说的话历经十年毫无区别:“孤儿寡母”、“怎么撑得起盛家。”

    盛枝指尖不动声色掐进掌心,无比庆幸今天妆容完整,才能让她在这些看她笑话的人面前,维持自若的面具。

    “盛枝,”盛枝刚下台,便碰到迎面而来的孟千兰,孟千兰寒着一张脸,“跟我来休息室。”

    “这就是你让我相信你处理的结果?”

    盛枝跟着孟千兰到休息室,刚关上门,孟千兰便质问出声。

    盛枝抿了下唇,努力让自己忽略心尖上因孟千兰责备而泛起的疼痛,“刚刚那个情况,我总得找个借口应付过去。”

    她当然知道那借口很糟糕,可只有这么说,她心里的气才能找个气孔冒出来一丁点儿。

    情况紧急,关键时刻应付过去,后面她才能有充足的时间做长远打算。

    知道话说出口后孟千兰会是什么表情,盛枝不再看她,低头躲开她视线,不经意看到化妆台上的信封。

    鼓鼓囊囊的白色信封,是上台前一个工作人员递给她的。

    盛枝伸手去拿。

    孟千兰见她还有心思去做别的事,心头怒意更甚,

    “我反复告诉你,你说话做事,不能只在意你自己爽快,你代表着身后的整个盛家,现在你要让外人怎么看待盛家?你还野心勃勃对我说想开创新品牌,想接gaea的班,可你在台上的表现,让我怀疑,你根本没有能力接盛家的班!”

    盛枝拿出信封里东西的动作一顿,她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孟千兰,从小到大,因为知道且理解孟千兰高自尊在意面子,所以只要是孟千兰想让她做的,她都会拼尽全力去做到最好,只为得她一句称赞。

    是,她知道今天的事她处理得不算好,可孔迎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让她下不来台,让她独自去面对难堪的场景,她不过是找了个对大局而言不那么合适的借口而已,在孟千兰眼里,她就没有能力接盛家的班了吗?

    盛枝眼眶泛起湿意,眨眨眼逼眼尾那股热意下去,她直视孟千兰的眼睛,喉间缓慢地动了下,“那我应该怎么表现?”

    “别人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我还该怎样大气?笑脸相迎说没关系,推迟订婚宴,让整个浮城的人都知道我盛枝可以任由别人被捏扁搓圆吗?”

    “盛枝,”孟千兰沉下嗓音,“注意你的态度。”

    态度?

    她没立刻让人把孔迎绑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一耳光,她认为自己的态度已经很好了。

    再和孟千兰谈下去,除了吵得更厉害,没有别的意义。

    盛枝不再看孟千兰,低头继续去看信封。

    看到信封里东西取出来那刻,盛枝顿了秒,然后蓦地笑了声。

    只那笑声极冷,夹杂着经年冰山下刚融的雪化开的寒意。

    厚厚的一组照片,每一张,都是孔迎和一个女人姿势暧昧地拥在一起,聊天、逛街、吃饭。

    孟千兰正准备继续教训盛枝,却不料忽然听到盛枝的笑声,不设防到她手里的照片后,愣了下。

    “这什么时候的事?”

    “我刚收到的照片。”

    孔迎劈腿,并不会让盛枝对难过,她和孔迎本就是没什么感情的合伙人关系,她顶多有些诧异,觉得孔迎藏得深。

    但孔迎挑的让他们关系破灭的时机,让她觉得被背叛,非常生气。

    而比起孔迎的背叛,她更在意的,是孟千兰对这事的反应。

    “妈,”盛枝比孟千兰高半个头,她微微垂眼,看进孟千兰眼里,“这份证据,是孔迎先犯错的实锤。”

    她紧紧锁定孟千兰的目光,不错过她眼里任何一丝情绪波动,自己心里也燃起一点对孟千兰理解自己的期待火星。

    “这件事可以从长计议,”孟千兰眼中情绪复杂,两秒后她理清思绪,眼中情绪又变换为盛枝熟悉的“为大局考虑”的睿智。

    “无论怎样,你刚才都不应该当众让孔家下不来台——”

    盛枝垂下眸,她早该料到的。

    早该清楚在孟千兰心中,“大局”永远是重于盛枝的。

    她不该对孟千兰有期待,指望她在“大局”与自己之间,她会站在自己身边。

    眼尾再也控制不住的,泛起红意,盛枝抿起唇,“我不想再谈这件事了,我引起的后果我会处理,我没做错,你不要让我去和孔家道歉,我不会去。”

    说完不再去看孟千兰,径直往门口走去。

    盛枝从漾泉迷宫后门出来,在门口一众出租车中挑了辆直接上车。

    孟千兰的反应如一支利刃,深深刺进她心脏。

    她事事理解孟千兰的立场,可她需要孟千兰甚至是有条件地站在她的立场考虑她理解她的时候,她却不愿意呢?

    “小姐,”司机转过头来问地址,却被后座气场冷傲的顾客给震住,默默缩回头不敢直视她的脸,压低声音恭敬地问:“请问要去哪里?”

    盛枝只是想出来,其实并不知道去哪,她看向车窗外,窗外霓虹璀璨耀眼,映照在脸上,却没有丝毫温度。

    “浮城最近有什么好玩的?”她问司机。

    “这么晚好玩的也就只有酒吧了。”

    “推荐一个。”

    “城南新开了家,叫‘偷心’,听说调酒师都是斥巨资专程请的调酒大赛各届冠军,我拉的顾客,都说除了消费高得吓死人,没任何毛病,去吗?”

    “去。”

    宴会厅内,虽没了主角,热闹还在继续。

    长相妖冶的男人闲散斜倚在吧台,骨节分明的手指百无聊赖地拎了只高脚水晶杯把玩。

    “纵哥,”谈衡眼见着季行纵用那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气走了今晚不知第几个来搭讪的美女,忍不住开口:

    “盛枝今晚出这么大丑,你该高兴才对啊?您现在这反应算怎么回事儿?”

    季行纵没回答他,自顾自垂眼看了会儿手里的红酒,过了两秒,仰头抿了口。

    季行纵这人,骨子里就带了股勾人的劲儿,同样是喝酒的姿态,就他跟只男狐狸精似的,能把周围一圈女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

    谈衡食指擦了擦鼻尖,准备离他远点儿,不然他今晚的桃花,又得都长季行纵身上去。

    正要找个借口离开,就看到季行纵眉心轻蹙了下,“这酒真难喝。”

    谈衡觉得好笑,“你以为是在你家‘偷心’呢?喝惯了冠军特制的调酒,还能喝下这些?”

    季行纵目光在宴会厅扫了一圈,看着这些人一个个珠光宝气地交际应酬,无趣得紧,他慢悠悠站直了身子,把酒杯推前一推,“走吧。”

    “啊?”谈衡没反应过来。

    “去‘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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