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老师和家人
黑鲸的航行在a147上空停留了一天，等到他们再次启航的时候，黑鲸上少了三个人，外勤组第三小队也来了一位新队长。
塞壬眼下是厚重的黑眼圈，看上去像是好几天没睡觉似的，整个人颓废了不少。
他按照惯例先来了菏汀的实验室，趁着对方这几天还没有开始“闭关”，可着劲儿地骚扰他，不是今天约饭，就是明天约体检，菏汀把曼珠交给他本意是想省事儿。
塞壬倒好，有事儿没事儿来烦他一下，还每次都用他拒绝不了的理由。
能让菏汀拒绝不了的理由，只有曼珠了。
“又怎么了？”塞壬刚一进门，菏汀的问话就抛过来了，塞壬今儿一反常态地没吭声，一言不发的走到屋里的椅子上坐下。
菏汀觉得稀奇，扭头朝他看过去，不看不要紧，一看给他震得一激灵，嚯，这大黑眼圈，“你这眼睛，你昨儿晚上干啥去了？”
塞壬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摆摆手，“别提了，三队那帮熊孩子太闹腾了，给我烦的一晚上没睡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往地上躺，菏汀赶紧给他晃起来，推着他往外走，一边推一边给曼珠发信息让她赶紧过来。
“你要睡找别的地儿睡去，少来我这儿。”他把塞壬推到门口，塞壬顺着菏汀的力道往前走着，一边走还一边打瞌睡，走到门口死活不肯往外多走一步，俩人就在这儿僵持住了。
直到菏汀放弃把他塞出去，放任这家伙靠着门口的墙站着打瞌睡，他自己则转回去继续研究之前带回来的药膏。
等曼珠来到实验室的时候就看到眼前这一幕，人高腿长的海妖大人靠在菏汀实验室的墙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菏汀在里头捣鼓着什么，也不看塞壬。
曼珠歪头看了一会儿，耳朵动了动，也没理塞壬，凑到菏汀身后探头看他在做什么，刚凑过去就看到菏汀的衬衣扣子都没系，裸露在外的腹部有一大块正在愈合的伤口。
曼珠盯着那个伤口看了半晌，直到菏汀抬手按了按她的头发，她才抬头看向菏汀，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互相对视了一会儿，曼珠眨眨眼，露出一个有点娇憨的笑。
“博士，我来啦！”看着曼珠眼里的欢喜，菏汀忽然想起，黑鲸刚发现曼珠的时候，偌大的军工厂只有曼珠一个小女孩，不过才十一二岁的模样，被人遗落在天火的地下十二层，一间已经废弃，供养营养液的机器马上就要报废的大型实验场地。
她就被关在那个场地的正中间，瘦弱的身体蜷缩着，白金色的长发环绕在她身边，像个误入凡尘的天使。
菏汀把那个场地大半的设备全部拆回了黑鲸，腾出来一个单独的场地安放她，菏汀花了一年的时间把她唤醒，在确认她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之后，才把她从营养液里移出来。
至于为什么救她，与曼珠自己说的原因不同，并非是曼珠求他，是他自己主动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看着曼珠，就好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吧。
菏汀对曼珠很上心，他给曼珠起名，教她用餐具，教她走路，也教她识字，他是曼珠的老师，也是曼珠的家人。
曼珠学东西很快，聪明又单纯，感染能力因为是豹化的缘故，她偶尔也会很黏人。
曼珠是如何被感染的？
菏汀记得那是一次外勤，他让曼珠穿戴好‘亚当’，带着她下了陨石坑，那个陨石坑是a级的，他们在那个陨石坑里遇到一个奇怪的组织，打了一架，曼珠受了伤，病毒从伤口钻进去，她后来就有了能力。
“lichen”的感染方式对不同人的情况不一样，但只分为两种情况。
一种是从未被感染过的普通人，他会通过血液体液等进行感染，另一种本身就有感染度的，更偏向于磁场，处于浓度较高的陨石坑时，若没有任何隔离设备的话，自身的感染度就会被陨石坑同化拉高。
菏汀一边撸着曼珠的头发，一边想到，曼珠是因为什么理由染了这头红发的来着？
啊……他想起来了。
菏汀记得那天早上，曼珠兴冲冲地跑来，跟他说自己想换个发色，菏汀那时候还没在意，研发部能做的东西挺多的，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一般都能申请到。
“我想染成红色的！”那时候的曼珠也是像现在这样，凑在他身边，看着他发了会儿呆，突然露出一个笑，然后说自己要染头发。
那之后曼珠就变成现在这个酒红色的头发，跟她的耳朵尾巴颜色不太融洽，可她不在意，菏汀也就不管她了。
思绪回归，曼珠还期待着看着菏汀，想得到他的回应，菏汀抿抿唇，还是给了她一个反应，“来了就好，曼珠。”
曼珠开心了，也不用菏汀说需要她来做什么，自己就跑到塞壬身边，拉着他的衣服就往外拽，刚刚菏汀推都推不走的家伙，被曼珠一拽就跟着走了。
菏汀看着这俩人的背影，摇头，不再多想。
曼珠就好像只是为了来跟菏汀打个招呼似的，塞壬打着哈欠跟在曼珠身后，揉着眼睛盯着曼珠的后脑勺，等到她自己停下，塞壬也跟着停下。
俩人都没说话，最后还是塞壬先开口。
“早就想问了，你这个头发是后来染的吧。”曼珠抖抖耳朵，白金色的耳朵搭配着在酒红色的长发，有些格格不入，她平日里也不在意这头与耳朵不搭的头发，偶尔会戴帽子，大部分时间就顶着这个颜色各个部门乱窜。
塞壬的话也不并不是在询问的意思，他有些好奇，曼珠是因为什么原因把头发颜色染成了这个颜色。
曼珠被说的身体有些僵硬，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沉默着往前继续走，朝着她房间的方向，塞壬赶紧追上去，跟在她身后。
曼珠走的很快，一直到回了房间才停下，塞壬站在门口，看着曼珠肩膀颤动着，她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耳朵软软地耷拉下来，一副委屈到极致的样子。
塞壬没有出声，只默默地陪着她，等她自己调整好心情。
“你刚刚，在实验室，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过了好半晌，曼珠才哑着嗓子问他，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