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不在考虑范围内
与闻樾想的不一样，菏汀并不是来找他说闻濯的事情的，闻樾不懂。
他知道菏汀很看重闻濯，他听许多人说过菏汀对闻濯的态度，比如菏汀把研发部的什么项目交给了闻濯，或者菏汀亲自带着闻濯做什么研究，很多很多，多到闻樾也认为，菏汀是很看重闻濯的。
闻濯没了，他也很难过，他以为菏汀也会难过，但菏汀没有，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人的生死在他眼里似乎与路过的风卷草并无不同。
太轻视了。
“你为什么……不难过呢？”
菏汀听到声音顿了顿，他感觉闻樾现在的状态不太对，于是他停下了动作，看向闻樾的方向。
闻樾知道自己不该这么问，但他忍不住，凭心而论，闻濯跟菏汀只是前辈与后辈的关系，闻濯甚至都算不上是菏汀的学生。
闻濯现在没了，菏汀一点难过的意思都没有，他难免有些怨怼的情绪在。
菏汀同闻樾对视了一会儿，最终没能狠下心来当做什么也没不知道，他叹口气，手里的文件夹翻到最后，取出一张薄薄的纸，递给闻樾。
闻樾伸手接过，视线依旧没离开菏汀身上，菏汀有些无奈，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指指闻樾手上那张纸，“你先看看那个，看完之后如果还有问题再问我，我会给你一个答复的。”
闻樾于是低头去看手上拿着的纸，纸很薄，非常薄，上面的内容不多，写的也很清楚，但闻樾看了很久，菏汀也没出声打扰，等闻樾自己消化着这一切。
他默默在一旁整理着自己带过来的东西，直到闻樾再次开口，他声音一下子哑了，带着隐忍的哽咽，他问菏汀：“这个多久了……”
菏汀略回忆了一下便回答道：“差不多一年多了吧。”
“从你进外勤开始，闻濯的心思就已经不在研发上了。”菏汀慢慢整理着闻濯经手过的文件，一边整理一边跟闻樾聊天，“闻濯是个外热内冷的人，你是他弟弟，你一定知道。”
“他很早就想调去外勤，是我不准。”菏汀看向闻樾，对上对方不解的目光，他淡淡地说道：“因为闻濯是出色的研发者，我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
闻樾眼眶一下子红了，他抿唇，又低下头去，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他听着菏汀平淡地述说着闻濯，“他是个聪明人，也是很注重小家的人。”
“这没什么不好的，人都是为了自己在意的事情而前进着。”
“我找你本来不是为了跟你说闻濯的事情，闻濯是出色的研发者，也是我教过的最优秀的后辈。”他话锋一转，变得沉重起来，闻樾直觉他要说的东西很重要，不由抬头看向菏汀，呼吸都变得清浅，生怕自己漏听了什么信息。
“闻樾，如果是刚刚的你，那我不会跟你说这些，但现在的你，我觉得可以告诉你。”
“守尸人在利用感染者的尸体进行研究，闻濯有可能是被守尸人当做……”菏汀抿唇，继续说道：“……实验的样本。”
闻樾身体一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菏汀，他一时有些没明白菏汀的意思。
“实验……？”
闻樾嘴里念着这两个字，心里的想法越发清晰起来，他知道他们吃的这些药也是实验品，但他们没有人问过，因为菏汀是个奇怪的博士。
他会用人来试药，但每次都会先给自己吃，直到确认药物致死的可能性几乎为0，才会用到他们身上。
所以就算他们其实也是实验体，但却对实验体并没有什么概念，因为菏汀这个唯一的研究员是个奇怪的家伙。
“您的意思是……”闻樾试探着菏汀的想法，他不自觉握紧了座椅的把手，“……您是想对守尸人做什么吗？”菏汀摇头，闻樾有些失望，却听见菏汀继续说道。
“不是想，我已经在让雾凇和徐队长准备外勤任务的事宜了。”
闻樾眼睛一亮，正准备自告奋勇申请参加，就被菏汀一句话钉回了座椅里。
“但你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只这一句，闻樾有些不服，“为什么？”他想争取这个机会，他想为他哥哥做些什么，他想亲自去制裁这些人。
菏汀摇摇头，“雾凇和徐队长都是我的人，但你，闻樾，如果你要去，你只能自己去，并且你要和我多签一份合约，保密合约。”
“这件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队友。”菏汀浅灰色的眼睛盯着闻樾，像在透过他看谁，闻樾没有心情想这些，他大脑飞速运转，思考菏汀给的条件。
菏汀也不急，就等闻樾自己考虑，他则是靠在椅背上百无聊赖的往嘴里丢花生。
嗯，一样从研发部薅来的试验品。
闻樾考虑的这个空当里，徐树摸到了塞壬的房间，从a21回来之后，塞壬就一直躲着徐树，徐树知道塞壬肯定听懂了离开a21前他说的那些。
但他不懂为什么塞壬要躲着他，他敲敲塞壬的门，没人应，对方又提前跑了。
这偌大一个黑鲸，找个人他都找不到。
没错的，塞壬的确在躲着徐树，理由也很简单。
他不想给徐树什么回应，如果现在是三百多年前，如果他们现在还在斗神组，如果是去科罗蒂亚之前的他，会开心于徐树对自己的心意。
但现在不行。
他是科罗蒂亚的塞壬，就算回到人类的生活圈里，他依旧是科罗蒂亚的塞壬，是那个饮食同族血肉的塞壬。
他注定会死，或死于与感染的对抗中，或死于拉特兰的海域，他和徐树没可能的。
罪孽深重的海妖，是不愿展露歌喉，去吸引水中的水手，也不会靠近水下的王子的，他有沉重的罪恶，他已做好为此赎罪的打算了。
“真不想理？”曼珠贴着自己的尾巴笑眯眯地坐在沙发上，冲对面坐着的塞壬笑了笑，“我这觉得徐队长人挺好的。”塞壬眯起眼睛，点头认同。
“是挺好的，但他太沉重了，这不是我能接得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