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谢谢你
“呃……他……”曼珠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她自己分不清方位，自然也不知道那个家伙去了哪儿，她顶着雾凇的目光压力，颤巍巍地往后挪。
不是她害怕她这个组员，她平日里很有威严的，但是现在这个事情涉及到了菏汀，她这个组长也就没什么威严可在了。
“我只知道……那个地方，呃，离刚刚那个中心很近……”她声音越来越小，雾凇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怨愤到最后的死寂。
中心，很近，刚刚，这几个词把雾凇想追过去的想法打的支离破碎，他摇头叹息，也没注意到刚刚还在天台上的塞壬和徐树已经回到了舰船里。
“怎么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菏汀人么？”徐树大咧咧的问道，回答他的是雾凇的一声长叹，曼珠心虚的表情和耷拉的飞机耳。“……人丢了？”徐树在沉默过后认命似的问出这个问题，熟练的和雾凇同时长叹一口气。
塞壬看不懂，塞壬微笑，“需要帮忙么，我的能力或许可以帮上忙。”
雾凇本来想说不用了，但徐树却是饶有兴致地问他真的假的，塞壬又笑了笑，“可以的，海神庇佑可以在一定时间内隔绝感染。”他耸耸肩，指指自己，“如果没有这个，我早就死在感染里了。”
雾凇眼睛一亮，快步走到塞壬面前，扬声询问，“那你可以把这个能力用在别人身上么？”塞壬有些遗憾的摇头，“不能，只能给我自己用，如果能用在别人身上的话，我的队友也能活下来的。”
雾凇又垂下头，片刻后又抬起头，郑重的拍拍他的肩，“那只能拜托你了，把博士带回来。”
他冲曼珠招招手，让她把菏汀打算去的地方交代清楚，曼珠摇摇头，“他知道的，就我们刚刚待的那个地方。”雾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塞壬就点点头，转身离开。
徐树听的云里雾里，跟雾凇对视一眼，发现了对方眼睛里相同的困惑。
菏汀离开舰船之后独身往那间实验室走去，他很清楚这里的地形，在那场实验初期的时候，他其实并没有被完全限制自由。
可能因为科罗蒂亚是座海底城，就算跑他也跑不到哪儿去，那些人也就没有想着把他关起来。
科罗蒂亚的大街小巷他都走过，更多走过的都是实验室，他们先前待过的那间实验室，里面堆放了他全部的实验记录。
刺槐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在那里，他吃过什么药，经受过怎么样的研究，体质的变化等等，一切都在那里。
他也没有那么好心真的要把那些东西带回来，他只是想去毁尸灭迹。那些过去应该被海底埋葬，这些阴暗的东西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就行。
「你真这么想？」
菏汀没回话，那个声音不死心，「我觉得你是想要有人知道的，别不承认啊。」菏汀不愿意理他，却又想反驳，“我没有。”那个声音嗤笑了一声，「你如果真的没有，那我为什么会存在呢？」
菏汀不说话了，他无法反驳。
这世界破破烂烂的，他不喜欢人类，但曼珠是好孩子，雾凇也是好孩子，他不能否认这个世界上也有许多可爱的孩子。
但他依旧倔着，不肯给任何人可乘之机，也不愿意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秘密。
不是没有信任过谁，但他活的时间很长，那些孩子陪着他走过了一段短暂的时光，又在晨光中悄悄离去，他为这些孩子准备了合适的礼物，把他们封存在了记忆深处。
那之后，他便不再接受任何一个小孩了。
“不一样的。”他在实验室门口停下，喃喃自语道：“这些事情不能混为一谈。”
他拉开了实验室的门，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实验室。
配药的时候他没有往更里面走，外间是一间很普通的实验室，而里面那间观察室，玻璃窗是关闭了的，菏汀在外面找了找开启观察室的操作台，开启了里间的观察室。
没有血迹，已经没有血迹了。
在当初离开后，可能有人来这里打扫了这间观察室，菏汀想不到是谁，应该没有人会来打扫这里的。
“嗯？你把那间屋子打开了？”熟悉的声音，菏汀扭头，不意外塞壬的到来，他也知道，「虚树」包裹的科罗蒂亚，能在这里存活三百余年，还只有65左右的感染度，说他一点应对的能力都没有那菏汀是绝对不信的。
菏汀看着来到这儿的塞壬，没有应声，他沉默地走进里间，在观察室的墙壁上摸来摸去，摸到一处平整的墙壁，往里按压。
观察室的床下发出一声闷响，菏汀又到床边，探身去摸，从床底下拖出来一个箱子。
塞壬就在外面等着，他没有进来看，菏汀也没有打开观察室的玻璃，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翻着箱子里的文件。
有一些文件还带着血迹，字迹都是血红的，写的内容歪歪扭扭，他随手把这份文件丢到了一边，拿出下一份，这份稍微干净了一点，也只是一点。
菏汀慢慢整理着箱子里的文件，只留了寥寥几份，整个箱子里80的文件都是血迹斑斑的，干净的文件少之又少。
他千挑万选留下了三份，剩下的全部打包塞进了自己的手环里。
出门的时候塞壬还在外面那张唯一干净的椅子上坐着，看到他出来之后朝他点点头，站起来就往外走去，一点询问的意思都没有。
菏汀没多说什么，沉默地跟在塞壬的后面。
菏汀不说，塞壬也不打算问，就在他以为菏汀不会再张嘴的时候，菏汀突然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那间观察室，是你打扫的么。”不是疑问句，他似乎知道了什么，塞壬顿了顿，片刻后点头，“嗯，是我。”菏汀又不说话了，塞壬也不介意，继续往回走。
这次离开，可能就不会回这里了，塞壬走的有些慢，他默默看着这座城市的每一栋建筑，像是要把他们刻在脑子里。
就在快到舰船的时候，菏汀才又开口了，他说：“谢谢你。”
声音很轻，塞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扭头去看，菏汀没有看他，他低着头，看着手环上波动的数据，好像刚刚什么话都没有说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