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应有的惩罚

    在百年前的那场陨石雨之后短短十年不到，世界格局被打散，因陨石雨的影响，人类无法居住在处处是陨石坑的旧城市里，在那场热病结束后，一部分人类离开了城市。

    世界被分成三份，恩玛纳塔，赤子和黑鲸。

    前世科院的研究员经过六年的研究最终得出结论，陨石雨带来的某种奇怪的物质会影响人类的体质，有专家说，这种物质也许是引起陨石雨的罪魁祸首。

    当时斗神组所在的城市被称作是一线天，而当灾情爆发后，一线天受损最为严重，在天灾的环境下，一线天优越的防护性无疑是另一种形式的囚牢。

    塞壬当年在科罗蒂亚出外勤，对一线天的情况只是略有耳闻，期间也曾接到来自斗神组的信息，要求他们撤离，但当时的科罗蒂亚正处于危急状态，深海的巨鲸发了狂，四处破坏。

    塞壬确实是斗神组的人没错，但作为当时科罗蒂亚的最高负责人，他走不了，也做不到放着科罗蒂亚几千人的性命不管。

    蓝星有70以上被海水覆盖，也就导致了海洋是最先遭到侵蚀的，塞壬为了控制发狂的鲸多次离开科罗蒂亚，伤口被海水浸泡，他不可避免的被感染了。

    而当初的人对这种感染极为恐惧，菏汀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员尚且被他们控制，研究，塞壬这种有强大战斗力的存在，更是直接被他们关了起来。

    仰仗塞壬不会对他们动手的限制，将他关进了隔离房内。

    塞壬被关隔离房的这个时间段内，黑色的花纹疯一般地爬上他的身体 伴随着抑制不住的麻痹感，塞壬得到了一种新的能力，「虚树」，隶属于‘麻痹’的‘幻’的分支能力，简而言之，就是构建真实的幻境。

    塞壬一开始并不愿意使用这项能力，而在危机过后，科罗蒂亚无法进出，留在科罗蒂亚的人成了笼中的困兽，塞壬见证了那场疯狂的人吃人后，选择为幸存的人撑起幻境。

    再到后来，他被「虚树」反噬，成了幻境中的一员。

    菏汀从踏入科罗蒂亚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即便有人居住，科罗蒂亚也不该如此一尘不染，这里的一切都太假了，如镜花水月一般。

    「神恩眷我」，隶属于‘寒冷’的‘神’的分支，菏汀只有10的使用权，实际效果就是与意识相关，抽取人的意识凝结，可以做到短暂的让一个人失去行动能力。

    他在科罗蒂亚的中心确认方位，又利用维修设备时短暂的关停能源以及数据波动来确认自己的猜想——科罗蒂亚是否是真实的空间。而刚刚配药时的结果也说明了，他们目前处于一个幻境中。

    药物的效果出了差错，但这款药剂他调配了成百上千次，每种药物的实际效果他都一清二楚。

    “不愧是博士啊……”塞壬取下歪斜的木簪，将脑后的长发重新挽起。他依旧维持着那副假笑，也丝毫没有撤掉幻境的打算，又或许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菏汀也无所谓，他拍拍曼珠，示意她放轻松，随即在屋内找了个干净的凳子坐下。

    那双深绿色的眼睛此时已经有些泛红，正往纯黑色转变着，曼珠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顿了顿，随后慢慢走到菏汀身后站定。

    “说说看，你的目的。”菏汀笑了，笑容散漫，与一开始的气质完全不符，他缓缓摸着手腕上的手环，“我不相信太过冠冕堂皇的理由，希望你不要用那种一听就很官方的说辞来对付我。”塞壬有些无奈的叹气，四处打量了一下，寻找还幸存的凳子，确认唯一的凳子已经被菏汀霸占了之后，他……坐到了地上。

    像个大爷似的盘腿坐好，“好吧，果然瞒不过去，那就讲一下我个人的故事好了。”

    在天灾开始之前，科罗蒂亚属于人类组织建设的试验城市，第一批住在这里的人几乎八成以上都是实验组的人，来自于世科院，斗神组是被调来保护科研人员的。

    人数大概在千人左右，塞壬负责运转整个科罗蒂亚，他和他的小队为了这座海底城做了很多，也和这里的人关系很好。

    而在天灾之后，一切都变了。

    先是有一支世科院的实验小组入驻科罗蒂亚，再到感染风暴蔓延海底，这个时间很快，大约只过了短短的八个月。

    “那支试验小队的人是最先死的，我对他们的实验不甚了解，大概只知道，是因为他们的实验体凭空消失了。”塞壬摸着下巴，回忆着关于实验的场景。

    “科罗蒂亚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我和我的队友因为体质特殊，尚且可以做到长时间不进食，但我们毕竟是人，不可能一辈子不吃不喝，更何况……”他话音一落，转而长叹一声。

    “更何况，他们的能力达不到与我同等水平，只能算是身体素质较好的普通人，就更承受不住了。”

    菏汀默默听着，没有发表看法，曼珠看似随意地站在菏汀身后，但她的背绷得笔直，一刻也没有懈怠。

    塞壬还继续讲着，从那个实验小队，到后来，科罗蒂亚食物短缺，弹尽粮绝后，因为海洋生物的变异导致的一段时间的断粮，在第一个人被饿死之后，地狱般的盛宴就开启了。

    最先遭殃的就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塞壬无法看顾好全部的人，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有一部分人死于他人之手，被人拆吃入腹。

    他无法接受这一切，看着科罗蒂亚仅存的几千人自相残杀，他最终选择，为科罗蒂亚构建幻境。

    就算死，也万不能沾上同族的血。

    “所以，你就把整个科罗蒂亚包裹在「虚树」里？”菏汀总结道，塞壬点头。

    “但是「虚树」的能力我也并不完全了解，比如它现在，就是完全不受我控制的。”塞壬点了点虚空，笑的有些勉强。

    菏汀能理解，“麻痹”的能力都有些说不明白，他自己的能力也一样。

    “那么，你真正的诉求是什么。”菏汀盯着塞壬的眼睛，“我要听实话，你刚刚的那些故事，我信，但我也知道，你没有说完。”

    “幻境之后呢，你的队友呢，你如何独自，活到了现在呢？”菏汀加重了‘独自’二字，塞壬神情一滞，随即苦笑，“还真是骗不过你啊，博士。”

    他身子向后仰，两手撑在背后，有些懒洋洋的，“在诉求这一块上，我没有骗你，我只要能继续留在这儿。”他也回望过去，盯住菏汀的眼睛，“我背负了科罗蒂亚人的性命，是科罗蒂亚的罪人，我违背了斗神组的守则，这是我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