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正经的合同
塞壬此时还思考菏汀给的方案。
有天穹隔绝海水才让科罗蒂亚能长久的矗立于海底，装置的磨损如果不解决的话，最终的结果也是天穹会因动力失调而导致关闭，到那时，科罗蒂亚照样是被大海吞没。
而菏汀给出的方案虽然也有同样的风险，但他一副很有自信的样子，做事也很熟练，加上他那不知是真是假的预知能力，风险能降低在3左右，就算失败了……不，不论失败与否，菏汀给出的方案都值得一试。
况且，不管是哪个方案，都会有动力失调导致天穹关闭的风险，只是时间的快慢罢了。
塞壬在这两种情况之间稍稍权衡了一下，给出结论，“我同意你的方案。”菏汀摆摆手，“等会儿我会让树枝儿准备合同，有什么要求赶紧提，趁我现在心情好。”
“哦对，你这晶体有多的么？没有的话我要从这个上面抠一块当做筹码。”菏汀一点儿询问的意思都没有，明摆着塞壬如果不同意他就硬来。
这话明明是说给塞壬听的，他的视线却半点儿不舍得分给塞壬，黏在培养舱的晶体上下不来。
塞壬又沉默了片刻，“抠一块下来是不行的，这个晶体的存在是维系动力装置的根本，不过这种晶体，仓库里倒是还有两块。”
“一块是被淘汰下来的，另一块因为尺寸原因只被当做样板，稍后可以给你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用那块做筹码吧。”
菏汀敷衍的点点头，雾凇和曼珠在刚刚二人对话期间，绕着房间寻找操控板。
曼珠的能力是豹化，这种能力是强化自身并且带来外貌上的异变，是无法像其他能力一样收放自如的。
她的视力和速度都很强，这昏暗的房间在她眼里跟外面没什么两样。
雾凇一向沉默，他的能力是名字是创生，属于「刺痛」的所属能力中，木生花的衍生，实际效果就是操控植物生长。
之所以叫创生是因为，这种操控植物生长的能力，是不分场地的。
雾凇脚下金属地板被细小的嫩芽扯开，露出藏在地下的各种线路板。
曼珠一眼就看见了被线路紧紧缠住的操控板，从一旁的废弃培养舱上跳下来，轻巧地落在操控板旁边。
看着这些复杂的线路，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下手。
万一一个用力过猛，扯断了这些脆弱的电线，菏汀是要把她拆了的，想到这儿，她求助似的看向菏汀。
只是对方的注意力此时已经被那块晶体吸引走了，完全没注意到她的眼神，曼珠愁得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雾凇沉默得用枝条拍拍曼珠的肩膀，目光顺着曼珠落下的地方看过去，细嫩的枝条也遵循着主人的心意探过去。
那些枝条点了点那块被困住的操控板，确定是可以使用的之后，便开始一点点拆那些线路，动作灵巧又迅速，装置甚至完全没有短路的情况出现。
一旁观察了半天的塞壬给曼珠和雾凇各自打了个一个主观意识明显的分数。
一个75，一个78，在他看来，菏汀口中这个叫，大猫的女性，身手动作都很不错，只是有些没主见，看样子是因为那个叫菏汀的家伙。
而另一个被菏汀叫做树枝儿的少年……很有自己想法，话很少，但是看不出实力深浅。
塞壬斜倚在门上，看着雾凇拿出操控屏，用枝条转交给菏汀。
而菏汀看都不仔细看，视线都没挪开过，手在操控屏上划拉了几下，房间内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滴滴”声。
“开了，树枝儿，你回舰船上去拿合同，蓝色壳的那个，回来交给这个，海神。”
雾凇抿抿唇，没有反驳，用创生在原地留下一株细嫩的幼苗，几步走到塞壬面前，沉默的看着他，视线不老实的上下打量，最后选择揪住他的外套下摆，用了点力气拽着他往外走。
塞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雾凇拽出了房间。
“嗯？你是要我跟着你走？好的好的我会听话的，麻烦你放开手，小心些，你手劲儿怎么这么大，我衣服要被你扯烂了——！”塞壬的声音越来越远，但却没有听到雾凇的声音，显然是压根没理会塞壬的抱怨。
曼珠以一个猫猫蹲的姿势窝在菏汀脚边，尾巴卷住菏汀的小腿，因为完成了菏汀交代的任务，整个人正懒洋洋的左右晃动着。
她一边晃一边咂嘴，听着塞壬那个很有特点的男声渐行渐远，到最后一点都听不见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塞壬刚刚被雾凇的举动逼到破功了，语气难得带上了情绪。
嗯，还是烂木头厉害，这样说话的海神确实要比刚刚那个，只会笑眯眯的传销头子强多了。
“别把我的裤子当猫抓板，曼珠。”菏汀的裤子已经在曼珠无意识地抓挠下变得皱巴巴的，被抓挠过的地方有些发白，似乎轻轻一扯就会裂开。
菏汀的语气是平缓的，没有一丝波动，即使他现在的意思是在呵斥曼珠，语调依旧是没有任何变化的平直。
然而曼珠早已习惯这样的菏汀，她老老实实收起爪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贴着菏汀的小腿不肯动弹，身后的尾巴也依旧没有从他小腿上挪下来。
菏汀也无所谓，他只不过是不想在海底被挠破一条裤子而已，曼珠愿意配合，他也省得多费口舌。
操控屏侧边的接口被菏汀用一个银色的小方块接入，屏幕上的内容立马从各个培养舱数据，变成了一堆代码。
他的手根本没在操控屏上，代码就在自行修改，屏幕侧边那个银色小方块的尾部，绿色的光点一闪一闪的。
雾凇并不放心把目前状态不稳定的曼珠，连带着这个叫塞壬的不明生物，和博士一起安置在一个空间内，所以不由分说的把塞壬带到了他们的舰船上。
塞壬这也是第一次接触到两百多年后的科技和世界，好奇地四处打量，一点儿也没有初见时高贵优雅的模样。
但这一切都建立于，雾凇没看他的时候，毕竟两百多岁的老人家也是要脸的。
雾凇知道菏汀是随身带着合同与契约文书的，能代表身份的公章跟合同是放在一起的。
他在菏汀的办公桌旁边蹲下，探着身子往里摸去，在碰到一个明显凸起的地方时往里一按，那里就弹出一个小盒子，而办公桌左边的第二个抽屉也随之解锁。
“塞壬先生，您在外面沙发上坐好，我拿到合同了。”雾凇的话顿住片刻，翻了翻菏汀放在舰船上的各类合同，一阵头大。
给对方的合同标题是义正言辞的《参与药物实验的风险知情书》，搭配着自留的那份标题就是《与小槐花的合同内条例例行公事文书》。
很好，一看就是和刺槐医生的合同。
越过各种看上去不太靠谱的合同文件，在中间偏后的位置找到了应该跟塞壬签订的那份合同。
《有关达成合作并交换筹码详细明细与违约赔偿文书》
看上去很正经，如果雾凇没看到那份自留标题的话，可能真的会信了菏汀的鬼话。
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也不打算对塞壬提醒什么，他的老板只是菏汀，再更严格一些，他是行动组除了曼珠以外，另一个直属于菏汀的成员。
他看着手上的合同沉默了片刻，只抽出了这一份，其余的又放回了抽屉里随后关闭，抽屉自动上锁。
雾凇起身拿着这份合同走出去，关上这个房间的门，而塞壬早就已经出现在单人沙发那里了，腰背绷得笔直，如挺拔的松木一般规规矩矩地坐着等他。
“您看一下这份合同内容。”雾凇把合同递给塞壬，随后在他对面坐下，“按照黑鲸的规矩，签订这种交易类型的合同，您作为甲方，可以对乙方提出最少一点，最多三点的要求。”
他从作战服的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副眼镜戴上，“只要是在我们能力范围内的，都会尽可能满足。”塞壬没吭声，他还在看眼前这份合同。
这份合同不论是内容，要求，甲乙双方需要履行的职责等都是十分合理的，塞壬心里给菏汀的评分稍微高了一点点，起码是个负责认真的人。
“能力范围内……”他喃喃着重复了一遍雾凇的话，而后轻笑一声，“那我希望，在交易结束后，我可以独自留在科罗蒂亚。”
“哈啾！”菏汀摸摸鼻子，皱皱眉。“有一种到手鸭子飞了的感觉。”曼珠没接话，菏汀也没在意，操控屏上的内容已经从大片的代码换成了一个进度条，现在已经到了98874的进度。
而房间内的培养舱被开了个七七八八，甚至有几个培养舱都罢工了，菏汀也不急，顺手摸了一把曼珠柔软的头发，拍拍她后背。
“尾巴松开，该起来了。”她一个激灵站起来，尾巴也老老实实从菏汀到腿上收回，卷在身后。
“差不多快完成了，你来这边。”他抬手敲了两下墙壁，又换了地方敲了两下，“听出来了么？”
两边声音不一样，曼珠把耳朵贴上去仔细听着，大约过了十分钟，她对菏汀摇摇头，示意对面没有声音。
就在他们研究墙的时候，雾凇也带着塞壬回来了，塞壬在进门前还是笑眯眯的表情，进门后就全面崩盘。
“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