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离家
“每个人都会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分别？昙花虽短暂，却至少盛放过，不是么？”
程听雨走在路上，还在细细品味着花莫愁临别时的话。他原以为她会自伤身世，却没想到花莫愁早已看得透彻，不求长久，只求精彩。
但程听雨却并不这样认为，修仙之路，本就是用更大的代价，博取更大的利益，他定要将这二者一并抓在手中。连重生这种逆天改运之事都能发生，他也未必就找不到融雪残花体的破解之法。
这天是休息日，程听雨并没有回到学堂，而是先回家再说，没想到刚进家门，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但见程远珍藏的一个花瓶被砸得粉碎，院中的枇杷树上多了好几处刀痕，水缸也被砸出一个大洞，几尾昂贵的金鱼躺在地上早晒成了干尸，屋中桌椅翻倒毁坏更是不计其数。
几个家奴身上都带着伤，正忍着疼痛拼命地收拾着，甚至有两具家奴的尸体被抬了出去，看来程言两家的这一战的确惨烈。
大厅之中，程远正怒火朝天地坐在正中，左眼一大块乌青，沈小红则是右耳边的头发似乎被薅掉了一绺，正给脑袋被打得肿成猪头一般的程乘风擦着药，口中喋喋不休地不知正骂着什么。
一见程听雨回来，三人都是愣了一下，沈小红第一个反应了过来，用枭啼一般的尖锐嗓音厉声尖叫，连桌上的茶碗都似乎要被震成碎片：
“程听雨，你还知道回来？！你昨晚死到哪里去了？！！！”
“去找朋友玩了，”，程听雨淡淡地道，“还有，说话不用那么大声，我听得见。”
沈小红大怒，满脸通红：“你还出去玩？！你知不知道昨天这里发生了什么？言家的那帮王八蛋直接带人打上门来欺负你弟弟！你这个哥哥怎么当的？快去言家给你弟弟报——”
她那个“仇”字还没说出口，忽然眼前青光一闪，一道羽毛形状的能量刀锋伴随着冷厉的杀气从颊边擦过，左边一绺头发也被削下，跟着脸上一阵刺痛，用手一摸，满手都是鲜血。
“别忘了你的身份，沈小红，一介凡人，也敢用这种口气和我讲话？”
程听雨用最直观的手段提醒了她，尽管他本身并不鄙视凡人，但对于这种蹬鼻子上脸的人，还是要用这种手段加以震慑。
“而且，程乘风是你的儿子，我可不是。这层关系，可万万弄错不得。我的母亲早就仙逝，唯一剩下的一张画像也被你烧了个干净，所以，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说到最后几句话时，程听雨的眼神忽然转冷，简直如同洪水海啸，立时便要将沈小红整个人吞进其中，彻底撕烂。
当然，为了名声考虑，他暂时不会当真杀掉沈小红，但他随时有这个能力可以做到，一柄能杀人的剑，不出鞘的时候比出鞘更可怕。
沈小红身躯凛然一震，登时流下泪来，紧紧抱住了程乘风。她真正意识到自己再也不能如以前一样凌驾于程听雨头上了，这个家的格局，正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行了，别哭了！”程远一直一言不发，这时候敲了敲烟管，对沈小红厉声喝道，随即看向了程听雨。
“听雨啊，我知道你修行刻苦，日后本领越来越大，我这个做爹的，是再也赶不上你了。但你现在毕竟还小，天赋又比较普通，要灵息的地方肯定更多，所以需要这个家的地方还很多，不是吗？”
程远是生意场上的老江湖了，对于“和气生财”这一道向来十分推崇，更明白财富对于一个人的生存和成长有多重要。
“所以为了你自己，就跟小红认个错，服个软。以后咱们一家人和和气气，爹做主每天给你三块灵息，你看怎样？”
“老爷！”沈小红一听这话立刻收起了泪水，用震惊和愤怒的眼神看着程远。每天三块灵息，这个价格足以让一个普通人，甚至是低级的修士为之拼命。程听雨没有理由不接受，但自己的损失未免太大了。
哪知程听雨冷笑了一声，脸上露出了满是鄙夷的神色：
“都说知子莫如父，可你对我的了解，却还是那样浅薄。你觉得凭着这些灵息，就能够让我向你们低头么？”
程远的眼中露出一丝不可置信。
“你可知道我回来是做什么的？”
“什么？你不回家还能做什么？”
“我只是回来收拾一下我的东西，从此便不在这地方住了。”
“你说什么？”
程听雨嘿嘿一笑，转身回房。
沈小红先是吃惊，随后大喜，抱住程远的胳膊不住摇晃：“这傻子，连这么多灵息都不要！真是太好了老爷，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这小鬼自愿搬出去住，我们好大一笔开销都省下来了！这小子一点当儿子、当兄长的样都没有，我看着他就烦”
程远一直皱眉不语，这时再也忍耐不住，重重一拍桌子，喝道：“够了！你想要气死我吗？”
沈小红吓了一跳，她很少见到程远对她这般疾言厉色。
“小小年纪，便敢于放弃优渥的生活，敢于自己出去闯荡。他不是傻，他是看不上！总有一天，他会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可怕这个家，的确是困不住他了。”
他怜爱地看了看满脸困惑的程乘风，随即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天井之中，望着院中的枇杷树，不禁想起了亡妻。
“听雨这孩子，以后会很有出息的。你弃了我也就罢了，可要好好待他啊！”
这是她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自己却并未放在心上，反而将所有的爱与期望，全都注入到了程乘风的身上。
乘风，听雨，两个孩子年龄相差并不远，自己的选择真的对了吗？
程听雨的包裹不多，无非是几件衣物、被褥，还有十五块左右的灵息和一袋逆鳞骨粉。
“走了？”程远有些怅然，嘴唇微微颤了一下。
“走了。”程听雨没有丝毫留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程家这个牢笼。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昨晚的一战，让他有了一个意外收获，那就是山神庙后的瓦舍，正是一处方便自己修炼的住处。
不过在那之前，他要先找一家客栈住下，将修为一举提高到壬级，随后还需要一把趁手的武器，以做好万全的准备。
再之后，就是杀掉冯独活，开始一段真正危难与机缘并存的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