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陌上花开
非毒来了边疆两年,在边疆行军打仗和在宫中习武练兵自然不同,整日风餐露宿,好不容易养白的皮肤又黑了一层,长了不少个子,身体也强壮了很多,非战像个小跟屁虫,晚上总缠着非毒给他讲解兵书,非毒自然也疼爱这个弟弟,有求必应。
非战和李元昊同岁,两人的性子却截然不同,非毒有时会看着非战发呆,想着李元昊是不是也长得这般高了,这两年也没有听说皇城娶太子妃的喜事,兴许是边疆消息闭塞吧,不知哪家姑娘嫁进了东宫,做了李元昊的妻。
“大哥,大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非战翻着孙子兵法,指着其中一句话问道。非毒回过神来,接过书卷念道:“将者,智、信、仁、勇、严也,这句话的意思是说……”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将领足智多谋,赏罚有信,对部下真心关爱,勇敢果断,军纪严明。”
从军帐外传进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抢断了非毒的话,非毒闻言呼吸一滞,心脏疯狂的跳了起来,他忍不住站起来朝军帐外看去,脚下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动一下,却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僵硬在了原地。
帐帘缓缓拉开,一人信步而入,青黄长衫,紫金发冠,眉目间早已脱去了稚气,唇红齿白,嘴角噙笑,皎如玉树,潇洒少年。
非战见有生人闯入,立刻站起来护在非毒面前,拔剑警惕道:“你是谁?”
非毒拉住非战,声音有些沙哑,说道:“阿战,不得无礼,你先出去。”
非战自然是不愿意,还要争辩两句,来人将胳膊抱在胸前,挑了挑眉毛,说道:“真没礼貌,叫你出去呢!”
“你!”非战见这人年纪不大,说话却如此嚣张,正欲拔剑而起,非毒拦下非战,身体僵硬的单膝跪地,低下头说道:“不知太子殿下驾临,有失远迎,望殿下恕罪!”
非战看着眼前的俊秀少年大惊失色道:“你就是太子?”
李元昊没有理会非战,笑了笑说道:“不出去就算了吧!”说着便走到非毒面前,拉着他的手,非毒的手粗糙了一些,李元昊牵着他站了起来,两人执手相看,似是分别了千万年般眷恋。
李元昊抬手摸了摸非毒的脸,说道:“军中的伙食如此差吗,吃的你这般面黄肌瘦的?”
非毒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李元昊慢慢靠近搂住他的脖子抱住了他,下巴搭在他的肩窝上,像是什么事情让他突然安下心来了一样长舒了一口气,轻轻说道:“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非毒先愣了一下,然后停在半空中的双手紧紧搂住了李元昊的腰。
一旁的非战看着他俩抱在了一起,小声的叫了一声“大哥”,可是非毒好像并没有听见,非战没敢再说话,咬了咬下唇,转头走出了军帐。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就这样抱了许久,李元昊抬起头来,唤了一声“非毒”,一双眼睛灿如星辰,目光温润如风,非毒曾经以为能够被时间冲淡的痴心妄想竟在这一眼注视之下顷刻间兵败如山倒,
李元昊闭上眼睛抵住非毒的额头,问道:“这两年你可想我?!”
中有千千结,思之如狂!可非毒看着李元昊,压在心中的千言万语竟什么都说不出口,“我……”
非毒的话被李元昊突如其来的吻彻底堵住了!非毒瞪大了双眼,不敢呼吸,看着眼前的李元昊,感受着唇齿上的温存,似是在梦中。
一吻末了,李元昊轻轻的咬了非毒的嘴唇一口,像是在撒气,又像是在报复,然后依依不舍的松开嘴巴,颊如桃花,眼带春光,看向非毒,释然般的微笑着说道:“算了,我原谅你了!”
非毒被李元昊咬了一口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回过神来再一次把李元昊紧紧搂在怀里,在他耳边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元昊,对不起!我想你!每天都在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李元昊的胸膛紧紧贴着非毒的心口,感受到他心跳有力,心动加速,
李元昊眼角含泪,这两年的委屈随着非毒兵荒马乱的心跳倾巢而出,哽咽道:“我那时太小了,看不懂自己的心,非毒,如今我想爱你,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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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泊然长舒了一口气,看着天花板继续说道:“非毒不辞而别之后,我每日只顾发脾气,好几次差点儿把屋顶都掀了,选太子妃的事当时自然也就搁置了,又过了一年我母亲病逝,我需守丧三年,太子妃的事情自然也要三年后再提了,所以适龄的女孩们慢慢的也都另配良缘。
只怪我那时太小了,看不懂自己的心,不知道这份感情算什么,后来我想明白了,我必须要去见他,必须要跟他说明白,于是我便多次找我父王要求出宫去找非毒,可是太子未成年不能随意出宫,直到年满十六岁,我父王终于为我另立太子府,我易居宫外,这才慢慢找机会请旨,以押运粮草慰藉边疆守军的名义亲临驻地。
大部队行进的慢,我实在是等不及,所以夜里带上两名亲信偷偷策马提前来到了军营,出现在了非毒面前。”
苏泊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自顾自的笑了笑,“这个混蛋王八蛋!那两年打仗那么厉害,在我这里却只会做逃兵,我明明都恨死他了,想了无数次再见面时是一拳先打他左脸还是先打他右脸,可是真的到了要见面的那一瞬间,我只是在帐外瞥见他一眼就忍不住原谅他了……”
万景轩看着苏泊然认真回忆的样子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滋味,已经过去了一千余年还能将小时候的点滴细节记忆的如此深刻,想必平日里定是已经回忆了千千万万次了,那如今是因为什么苏泊然愿意割舍过去和自己从新开始呢?
万景轩想问他,可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在苏泊然转过头弯着眼睛看向他时似乎突然变的不重要了,就像苏泊然刚刚说过的,只瞥见了一眼就忍不住再追究了。
一只萤火虫忽明忽暗,缓缓地落在了苏泊然的耳朵上,万景轩正要去将这小虫子拨弄走,却突然想到当初与苏泊然第一次相见时怪异的萤火虫群,
他盯着苏泊然耳朵上的那只气若游丝的萤火虫看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当初在想山鬼的事情,竟没发现这些萤火虫居然是星星点点的残魂!”
苏泊然莞尔一笑,手指在耳边一扫,取下萤火虫,解释道:“这些小东西都是些几乎没有魂力的残魂,你只要稍不在意便会感知不到,不足为奇。”
说着便两只手指轻轻一捻,这只萤火虫便化为一抹淡黄色的轻烟附在了床头桌上的一小枚钥匙扣上,苏泊然拿着钥匙扣递给万景轩说道:“你猜这是谁?”
万景轩疑惑的接过钥匙扣放在手心上用灵力感知了一下,颇为意外的问道:“之前那个水鬼?耶律楠歌?”
苏泊然有点惋惜惭愧的笑了笑说道:“不错,就是她,我那日见她发了疯把你打伤了。一时气急,下手重了些,差点儿把她打的魂飞魄散了,好不容易让阿伍捡回来一缕残魂将养着,如今魂力稍有恢复,我想着能不能替她向你求个情。”
万景轩突然想到当初这水鬼说她和苏泊然是夫妻,苏泊然当时也没有否认,如今又把她的命魂好生调养,也不知是要做什么。
苏泊然像是万景轩肚子里的蛔虫,立刻打趣道:“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请君还听下次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