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私奔
非毒提起灵剑，护在李元昊身前，说道：“就你那些个鬼差，个个蠢笨如猪，我自然是来去自如。”
小唐在远处停止了爬行蠕动，看着非毒的背影目瞪口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脖子僵硬的转动，望了望身后山洞里非毒的尸身还好端端的躺在那里，可是这个背影、这个声音，分明就是非毒将军！
小唐一时没了方寸，沙哑着嗓子挤出几个字：“将、将军……你……我……将军……”
非毒戒备的盯着吞贼，怕他稍有动作自己反应不及，所以不敢回头，只是说道：“快带他走，照顾好他，让他好好活下去！”
吞贼怒道：“休想！”说着便扑了过来。
非毒无暇他顾，喊道：“快走！这是军令！”
非毒和吞贼的灵器兵刃相见，灵力大作，山河同悲、万鬼相泣，无数命魂抱头哀鸣，痛苦不已。
小唐不敢有丝毫违背，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怪力，背起李元昊便朝山下跑去，口中忙叨叨的碎碎念道：“将军护体，百无禁忌，妖魔鬼怪退下，将军护体，百无禁忌，妖魔鬼怪退下……”
小唐体内有吞贼的敕魂令，山上的命魂果然不敢靠近他们分毫，小唐不管不顾，只知道奋力奔跑。
下山之后山外居然下着靡雨，都不知跑了多久，迎面若隐若现正是西夏的军旗，小唐终于停下来，回头望了望乌云密布、雷电大作的贺兰山，终于脱力倒下了。
李元昊还昏死着，从小唐后背上滚落倒在他身侧，小唐看着李元昊的脸自言自语道：“将军，末将没有辜负您的嘱托，把、把太子殿下、救出来了……”说完便昏死过去。
所幸远处的军队很快便发现了李元昊和小唐，将他们救了下来，为尽快医治李元昊，队伍便直接在原地驻扎了。
小唐受的都是皮外伤，昏死过去也是因为脱力，醒来后把六皇叔通敌、非毒战死、太子被围困的事一一详述。
只不过，李元昊召出鬼魂屠鲨辽军的事小唐只字未提，两军全军覆没也只是用了在山中突遇沙尘暴、山体滑坡的理由搪塞，太子福大命大，才能逃过一劫。
所幸贺兰山一带确实常有沙尘暴等恶劣天气，所以小唐的说辞也没有人怀疑。
是夜，小唐仍在太子帐中守夜，非毒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帐中。
小唐惊喜站起，非毒示意他不要出声，小唐激动的哭了起来，跪在非毒面前呜咽道：“将军，果然是你，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是铜皮铁骨，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说着就伸手去抓非毒的衣角，谁知却一手抓空了，眼前的非毒竟然只是一抹虚影。
非毒慢慢的化出实体，拍了拍小唐的头，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明诚，我，呵，确实已经死了，元昊、哦，我是说，太子殿下，他遭此劫难，怕是来日不多，我答应了地府一些条件，他们愿意放过太子殿下，等他自然死去，免受抽魂取魄的痛苦，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照顾他，护他周全。”
小唐哭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涕泪直流，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是，将军，我知道，末将就算死也会护着太子殿下的！”
非毒笑了笑，也顾不得避讳小唐，走到李元昊床边，抚摸着他的脸颊，低头吻了吻，然后握着他的手说道：“元昊，我来不及等你醒来了，答应我，好好的活下去，终有一日我们会再见的。”
李元昊眉头紧了紧，终是没有醒过来，小唐泣不成声，嘴里委屈的喊着“将军……”
吞贼闪身进了帐内，只见他没带武器，一只胳膊不自然的垂了下来，似乎是断了。
小唐见状立刻拔剑戒备，喊道：“抓刺客！”谁知喊完竟然全无动静。
吞贼道：“我已经将这个军帐封印了，你喊什么都没用。”
非毒示意小唐退下，小唐不服气道：“将军，这贼人要害太子殿下！”
吞贼懒得搭理小唐，冲着非毒不客气的催促道：“走吧！”
非毒回头留恋的看了看李元昊，又看了看小唐，转过头来便径直的跟着吞贼走了，小唐慌忙的追出账外，却除了巡逻的士兵，什么都没看见，仿佛非毒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守帐的士兵见他神色有异，忙问到：“唐将军，有何事？”
小唐看着远方贺兰山上的乌云已经尽数退散了，失落道：“没什么，我觉得，我好像看见将军了。”
守帐的士兵也都是跟着非毒打过仗的，闻言知道唐将军是思念旧主，均是伤心不已。
吞贼带着一众阴差在贺兰山中忙碌的清理作乱的命魂。
非毒呆呆的坐在一边看着耶律宗真烂糟糟的尸体不知在想着什么。
突然一个阴差跑来说道：“有个女人跑上来了，大家快隐去行迹，别吓着凡人。”说完除了吞贼和非毒，阴差们都纷纷化形消失了。
非毒没有肉身，本来也是可以化形消失的，不过他心思在想别的，根本没有听见阴差们说什么，等他反应过来所有鬼差都消失了的时候慢慢的抬起头，却正好对上了楠歌的眼睛。
楠歌风尘仆仆，脸上都是泥土，原本纤纤的五指都划伤了，显然是体力不支，四肢并用的爬上了山的。
她看见非毒又惊又喜，愣了一下之后立刻一个箭步冲上来抱住他，忍了很久的委屈和眼泪瞬间爆发了出来，哭的梨花带雨，说道：“太好了，你没有死，我偷跑出来，一路听到人们说你被阿真鲨死了，我好怕，我好怕他们说的是真的，太好了，你没有死……”
非毒有些沮丧，他也希望自己还活着，可确实已经死了，但是目前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只能装作与活人无异。
耶律宗真发难，肯定是圈禁了楠歌，想必她也是受了不少苦才找到这里来，非毒以为楠歌受惊过度才会抱住自己，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只好推开楠歌，扶着她站好。
尴尬的说道：“公主不必惊慌，我、卑职被高人相救，得以保住性命。”
楠歌闻言看向吞贼，感激道：“多谢恩公，大恩大德，楠歌铭感五内！”
吞贼看了看楠歌没有说话，看向非毒，面色不佳，示意非毒快点把她打发走，以免节外生枝。
楠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抓住非毒的手，焦急的问道：“我弟弟呢？你和阿真不是交手了吗？你怎么身上一点伤都没有？阿真呢？他在哪？我了解他，你逃跑了，他不会放过你的，我们走吧，我跟着你，咱们什么都不要了，找个地方隐居。”
非毒没想到楠歌公主居然要和自己私奔？她是什么时候对自己有了这样的心思？她不是知道自己和李元昊是……
联想楠歌回辽途中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换一种思路来听……
所以当初她和李元昊要以和离为条件，竟然是以为自己对她……
非毒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都理解错了，楠歌公主放弃做太子妃竟然是为了……
非毒一时语塞，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告诉她公主错爱了，我其实是个断袖？你身后那坨被虐鲨烂透的尸体就是你弟弟？他的命魂刚刚被阴差收走了？凶手就是你即将和离的夫君？而且真不好意思，我也有一具破破烂烂的尸体就摆在我身后的山洞里，好巧不巧鲨害我的凶手就是你的好弟弟……
真是一个循环，冤冤相报，不死不休。
非毒没有说话，视线看向了楠歌身后的耶律宗真，楠歌心中一动，随着非毒的视线缓缓转过头去，看到了如同刺猬一般被羽箭钉在地上的耶律宗真。刚刚停止的眼泪再次决堤而下。
楠歌说不出话，眼泪簌簌的流，耶律宗真虽然从小顽劣，但是也是和自己一母同胞、一起长大的弟弟。
楠歌颤抖着手，仿佛害怕耶律宗真还能感觉到疼痛一样，摸也不敢摸，碰也不敢碰，嗓子眼好像艰难的冲破了声音出来一样，沙哑的问非毒：“是你吗？”
楠歌对非毒和李元昊向来很好，此次也同意回辽国做说客促成两国结盟，耶律宗真和六王叔的阴谋想必楠歌也是受害者，耶律宗真虽然不是被他鲨的，可是自己被他害死，李元昊为自己报仇将其虐鲨，这里边的弯弯绕绕谁又能摘得清呢？
非毒于心不忍，不知该怎么回答。
吞贼在一旁终于看不下去了，催促的说道：“时辰到了，别磨蹭了，别忘了你的承诺。”
非毒叹了口根本不存在的气，说道：“不错，是我鲨的，辽军与六王爷勾结作乱，我自然要鲨之而后快，你是辽国的公主，此次回辽省亲恐怕也是你假意投诚，诱我西夏入敌的圈套。”
楠歌瞳孔放大，难以置信，瞪着非毒问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为了你承诺太子做说客，为了你求太子和离，为了你我千方百计逃出西京，莫兰和雅图都死了……为了你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你居然说我假意？！难道我们之间的情意也是假的吗？”
非毒不忍心楠歌越陷越深，自己对她无意，又是个死人了，长痛不如短痛，只能让她尽快死心，于是反问道：“你我之间有何情意可言？”
楠歌闻言如五雷灌顶而入，脱力跪坐在耶律宗真的尸体旁，全身战栗，泪如雨下，自言自语道：“原来都是假的，你说过的，你说过不会辜负我这这番心意，你答应过我等我见过父王，我们便能一切从头开始了，这些、这些都是假的吗？！”
非毒提起剑来抵在楠歌面前，说道：“蒙公主错爱了，非毒只知效忠西夏，效忠太子殿下，辽国既然公然挑衅，那自当国家大义在前，卑职念在公主往日诸多照拂，请公主自行离去吧，若再相见便是敌人了。”
楠歌万念俱灰，看着非毒坚决的眼神，纤纤白玉手握住了灵剑白刃，血丝顺着剑身滴下，难以置信的说道：“你要鲨我？”
非毒收回灵剑，不再看楠歌，转身对吞贼道：“我们走吧。”
吞贼跟上非毒的步伐，说道：“骗她做甚？”非毒慢慢隐去了身形，无奈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