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世界演说家莫比修
盼克多领着夏娃走着,实际上就是绕着房子胡乱走动。过了一会儿,盼克多都不想演了,直接带着夏娃在门口徘徊。因为他知道,那个“世界演说家”不是在他家里,就是在来他家的路上。盼克多最讨厌听到马车声了,他家周围根本没有人迹,马车的到来只能说明“世界演说家”要来敲他的门了,不对!简直是拿着棒槌敲他的脑袋来啦!可此刻,盼克多非常想听到马车声,哪怕一声马叫!但什么声音都没有。这本是他最喜欢的寂静时光,现在他却烦乱到能从无声中听见苍蝇的“嗡嗡”叫来。正午已过。
“看来他今天不会来啦……小朋友,要不然你明天再来吧!?”盼克多说上半句话时,还在郁闷地低着头,当对着夏娃说下半句时,喜悦的表情都控制不住地溢出言表。夏娃没有答话,他被前方迟迟未出现的人吸引。过了一会儿,盼克多还盯着夏娃。见他不走,盼克多只能垂下头来,在心里唉声叹气。
“嘿!盼克多,你是出来迎接我的吗?你……你能离你的家这么远了!?”说到一半,来者好像想到了什么,担心地问。实际就是怕他离家出走,留下空荡荡的房子,以后他来也没用,唯一的听众都跑了,他来有什么意义呢?
“莫比修!你终于来啦,哈哈哈——!”盼克多说着,立马一跃上前,抱住他大笑起来。像爱吃蜂蜜的熊紧紧抱住里外都没有蜜蜂的蜂巢一样。
“莫比修!”说着,盼克多还重重吻了他一下,然后小跑到夏娃后面,像赶小鸡般把他赶了过来。
“让我送给你一个热心的听众!”盼克多用手掌招呼给莫比修看。
“我想跟你说些事。”莫比修带着哭腔说。随即便硬拉着盼克多进了房子里。
“盼克多!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晚来吗?”
“你……你去……演讲去了?”盼克多受宠若惊道。
“是的,就是这样!我想去看看我的演讲效果,然后就去找愿意让我演讲的场所。可我跑遍了整个镇子,竟然没有一个人收我!我这才突然意识到,我已经在这里呆了快四个月了。以前……其它的地方我最多只能呆一两个月……”
“四个月!?这没母的就折磨了我三个多月呀!”盼克多心想,都快要骂出来了。莫比修用手帕擦擦眼泪,哽咽几声,继续说:“我去过医院、学校、剧院、监狱,甚至传教地和寺庙,也给别人当过个人讲师,虽然不到一小时就会被踢出门……还有很多我叫不出名的地方。有些地方先前便把我列入了黑名单两三次,接待员都不想见我,举办人压根不理我。还好我会乔装打扮,以新人的身份混进去。但现在……呜呜呜……真的不会有人接见我了……呜呜,他们好像为了我,更改了制度。他们让参赛者讲故事……呜呜呜呜……吸溜,以前都是讲消息的,并且要在一分钟内讲完……呜呜,一分钟根本不够我讲,他们就以此为理由,把我给叉了出来!哇哇哇——呜呜……”莫比修的眼泪如泉涌,与说的话一样滔滔不绝。
“盼克多!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坐马车来吗!?”莫比修如呐喊道。
“不知道。”盼克多抑制住怒火,尽量压低声音说。说完,他磨着牙齿,在心中诉苦:“你都不知道在我这里拿了多少次钱,哪次马车钱不是我垫付的,你倒轻松,只要随便叫辆马车,让马夫开到这里,然后让我付剩余的钱。有些时候更甚,你直接让马夫告诉我要付多少钱!甚至有一次你说什么周围在举行盛典,打不到马车,然后直接坐上皇家护送队最豪华的车子。我一打开门,就看见几十个铁甲兵护送着镶嵌各种宝石的车辆往我家赶呢!你从最豪华的座位让铁甲兵服侍着下来,走进我的屋子里,手一摆,头也不回,说了句“付钱”。天哪!整整二十个泰拉!我想,从这里坐飞艇到巴吉奇来一次畅畅快快的豪华旅游都不需要这么多钱!而你这么一风光,二十个泰拉就没啦!你不会真把我当取款机吧!?小时候,我买块糖都得掂量掂量。好吧——你就是这种人,毕竟中午看我在享用午餐,你都得蹭一顿!三番两头还得在我家睡觉呢!”
“因为我没钱了,我的朋友!我没钱买衣服,就乔装不了,乔装不了就赚不到演讲费,没得到演讲费就不能坐马车了!”莫比修认真解释道。
盼克多心想:“你乔装进去了也拿不到演讲费,哦!能拿到热心、激动的听众不顾阻拦还要扔上台的烂青菜和臭鸡蛋。”
他努力装出同情的表情道:“你的这个消息让人听了非常悲伤,我的朋友!现在,我想问一个直言不讳的问题。”
此刻,他的愤怒值已经集满了,只见他双手舞动,喋喋不休,全然不顾形象说:“莫比修!你难道还不觉得你的故事跟长篇大论一样吗!?你的故事就像过去懒惰女人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天哪——你描述河边的柳树——你说一片柳叶落入河中、两片柳叶落入河中、三片柳叶落入河中、四片柳叶落入河中、五片柳叶落入河中,一直说到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片柳叶落入河中,然后再说游鱼开始抢食柳叶,一只鱼抢到了柳叶、两只鱼抢到了柳叶、三只鱼抢到了柳叶,一直说到第五百二十只鱼抢到了柳叶。我还纳闷其它的柳叶哪去了!最后你说波浪吞没了柳叶,吞、吞、吞,一直吞!你一直说到波浪吞了八百片柳叶,还特别点明,其它的柳叶也被波浪吞没了……呼呼呼……之后再……来句‘叶一三一四鱼五二零’,我问什么意思,你告诉我是‘你一生一世与我爱你’还嘲笑我不会谐音梗!我想当初还不如不问,因为你怕别人像我一样听不懂,然后就对这个故事做了大半调整,将柳叶改成泥土,说鱼因大地干涸而开始抢食泥土,泥土从人的鞋底掉入水里,最后说一句‘泥一三一四鱼五二零’,咬准读音,再说一句‘你一生一世与我爱你’。就这样!又和我讲了几十遍!你说这个故事与我们的相遇一样,你对我讲的最多的故事就是这个!”盼克多变得歇斯底里。
莫比修看了看瘫倒在沙发上的盼克多,尴尬地咽了几口唾沫说:“让我来说一个满是水分,让人立刻大笑的消息吧。我在来的路上摔了一跤!”
“我问一个关心且严肃的问题。你是怎么被绊倒的?学青蛙跳吗?”盼克多手指天花板,还不停打圈,眼睛好像盯着头上转着的星星道,人都快从沙发上滑下来了。莫比修挠了挠脑袋,心想:“我都说了是满是水分的消息,他咋还当真了呢?”不过他还是迅速回答说:“左脚拌右脚。”
“我再问一个让人关心的问题。你是以什么方式摔倒的呢?”盼克多说着,连头都和手指一起转了起来。
“我还是再说一个矛盾重重,让人听了瞬间思考的消息吧!老鼠会偷米,猫却不抓老鼠。一天,主人家放了老鼠药,隔天,猫就死了。”莫比修撇开他的话,担心他对这个消息提出无数个问题。满是水分的消息还好,要是人们对没有水分、焦黑如炭的消息提出问题,就算是一丁点质疑,那都是对说出这个消息的人的一种莫大的耻辱!
“因为老鼠假扮成猫,然后老鼠把猫假扮成老鼠。老鼠当然不吃假扮成老鼠的猫,而猫却吃老鼠爱吃的大米。假扮成猫的老鼠吃了老鼠药,主人却以为是猫死了。不过,相比这个,我还是想问一个让人气愤,违背生理学的问题。为什么猫不抓老鼠?!”莫比修对比下猫和老鼠的体型,心想:“猫怎么可能会让老鼠乔装打扮,况且,老鼠会乔装打扮吗?显然,这不是正确答案。”为了讨盼克多欢心,他只能选择默认,说:“这我倒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说一个让人听了心情愉悦,忘记痛苦的消息!…………”
他们一直聊到大半夜。莫比修不知道为什么盼克多突然这么多问题,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消息的水分,并且认为盼克多已经不是最好的聆听者了,因为他现在的问题实在太多。要知道!著名的演说家在演讲时,最讨厌别人在台下叽叽喳喳,疯狂举手提问。这个地方没有谁会请他演讲了,为此,呆在这已无任何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