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月光10
周日，班上的同学组了个旅游团来看望周明锦。
十几个人，排着队，轮流来跟你讲话，这阵仗周明锦是真没见识过。聊到后头，他不想聊了，照着系统给他编辑的台词念，总算和所有人都客套完了。
林允瑾的爱慕者一号欧阳悦顺时递了杯水给周明锦。
林允瑾的爱慕者二号路馨馨瞪了欧阳悦一眼，搬了把椅子坐到床边，撒娇道，“瑾哥，我好想你。”
周明锦扯出个林允瑾式的笑脸摸了摸路馨馨的头，“乖，我马上就回学校了。”
“待在这无不无聊，有想学校吗？”林允瑾的爱慕者三号齐思淼摸过周明锦打石膏的右手，垂眸抿唇，“还疼吗？”
周明锦无语了，刚刚十几个人，车轱辘式打招呼里，这两个问题他至少回答过三次。但凡她不把对话全部skip过，就绝不会再问这种问题。
“不无聊，不疼。”周明锦干巴巴答道，然后眼看着自己的ooc值往上飙了一截。
“我不过是一会没看着你……”系统给整无语了，他感觉自己整一个就是周明锦的说话指导，“齐思淼和林允瑾之间有暧昧，她问你想不想学校，是问你想不想她，她心疼你受的伤，你要宽慰她的心疼啊！”
周明锦没处理过这么跌宕起伏复杂纠葛的感情关系，他瞟了眼ooc值，镇定自若道，“对不起，但没超过，没事。”
齐思淼被周明锦不同以往的冷漠态度惊了一下，然后瞬间就红了眼眶，眼泪要掉不掉。
这情绪波动就比刚刚那微妙的心疼显眼多了，周明锦知错就改，立马问，“你没事吧？你为什么哭了？”
“没事。”齐思淼眉头微蹙，欲语还休，“只是想到你险死还生，就忍不住……”话不说完，她双手捂住胸口，好似真的心痛一般。
路馨馨白眼差点翻出来，为了在周明锦面前的形象生生忍住了，“瑾哥好着呢。”呸，一张死人脸，还以为来哭丧的，不吉利。
欧阳悦没管两人斗法，把自己带来的草莓摘了叶子，装在小碗里，放在周明锦方便的手边。
“好，大家也看过允瑾了，就先回去吧，允瑾也要休息了，他还是病人嘛！”林允瑾最好的蒋楚行赶紧赶人，留这三个女孩在病房里，马上就会演变成油锅进水。
把人送走了，蒋楚行松了口气，发现病房里还有一个叶子珺。
“叶子珺，救我的人之一。”周明锦跟蒋楚行介绍。两人打了个招呼。
蒋楚行拥抱了下周明锦，“这些天还好吗？都不让我来看你。”
周明锦笑了笑只答道，“如你所见，还需要修养。”
蒋楚行眉头微蹙，“我听说还有一个救你的人？”
“是夏凌峰，他今天没来。”周明锦点了点头。
“夏凌峰？永远的年级第一？”蒋楚行挑眉道，“那周一我去和他重新认识一下吧。”
林允瑾、蒋楚行和夏凌峰是一个班的学生。蒋楚行看了下叶子珺，“我们三个可以一起吃饭。”
“还是算了吧。”周明锦想起夏凌峰的病，揉了揉太阳穴，“他这个人……你可以简单的理解为社恐。”在背后说别人精神病还是不太行。
但也别等周一夏凌峰完全不给面子，这两人吵起来了，更丢自己的印象分。
“社恐？”蒋楚行若有所思，“好像是不怎么讲话，也没什么朋友。那些尖子生都喜欢一起聊聊天什么的，也没看见带他。”
“要不要帮他请一个心理医生？”蒋楚行又问。
周明锦一哽，心理医生肯定是要安排的，但怎么安排才能让夏凌峰接受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不用。”周明锦回，“这件事我自有安排，你别去找夏凌峰就可以了。”
“你好护着他啊，怕我欺负社恐？连见都不给见。”蒋楚行轻笑一下，随口应了，又转了个话题，“你今天怎么回事？端水大师这水今天端得也太没水平了，几天没端水退步了？”
林允瑾一向在女生中左右逢源吃得开，今天居然没压住，大失误啊。
叶子珺了解不多，安静的坐在一旁听八卦。
周明锦听着蒋楚行的调侃，冒出一种如果自己能在医院多躺几天就好了的想法。林允瑾复杂的人际关系比他想象得还要难处理。
林允瑾相貌好、性格好、成绩好、家世好，是打一眼看的“完美校园男神”。至于渣不渣这件事就见仁见智了。虽然一个女朋友都没谈过，但鱼塘里的鱼是一条不少。
感谢林允瑾只撩不谈，周明锦略感安慰，好歹他不用应对一个女朋友。
“累得慌，放她们回海里吧。”别在林允瑾的鱼塘里游了。周明锦心道。
“你……这算生死间大彻大悟？”蒋楚行惊讶极了，但随后又道，“这样也好。”
……
周一中午，蒋楚行到叶子珺班上门口喊道，“叶子珺，走了，去吃饭。”
班上还没走的同学说话的声音顿时一停，好几道目光聚焦于叶子珺。
叶子珺瑟缩了一下，又抬起头走出门去，“来啦。”
“你和夏凌峰认识很久了吧？”两人找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烤肉店，档次还还可以，人均两百多，蒋楚行请客，“你跟我说说他。”
“额”，叶子珺思考了一下，“夏哥人很好，很善良很有爱心，但不太喜欢和人交流，喜欢独处。”
“没有什么爱好，平时休息的时候会帮院长一起照顾弟弟妹妹。”
“是个苦行僧啊。”蒋楚行轻笑一声。
“虽然这么说你朋友不太好，但我应该和夏凌峰玩不来。”蒋楚行吃了口肉，“允瑾和夏凌峰怎么样？”
“夏哥和林允瑾，嗯，还行吧。”
“听你这口气就知道也玩不来。”蒋楚行夹了块肉放进叶子珺碗里，“不过如果成为朋友的话，会感觉夏凌峰很可靠吧。允瑾估计就是这么想的。”
“这份恩情转变不成友情，就把他当纯粹的恩人吧。”蒋楚行看着叶子珺，“我听说你和夏凌峰是同一个福利院的？我打算给你们福利院捐十万，谢谢他救了允瑾。”
叶子珺道谢。
夏凌峰的话题到此结束，蒋楚行和叶子珺之间就没了话说。两人沉默着吃完了饭。
不在林允瑾面前，这个富家公子并没有表现得那么热情友善。
叶子珺中午回到教室，班上原本正在自习的同学短暂的骚动了一下，然后一位扎着低马尾的女生走到叶子珺的课桌前。
“叶子珺，你怎么和蒋楚行他们认识的啊？”马尾女生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
“上周一林允瑾在佳波桥上发生车祸，我帮了点忙。”叶子珺回答的声音不大，但教室里所有人都在竖着耳朵听八卦，这个回答便像是白水滴进热油里，豁的一下炸开了。
“叶子珺救了林允瑾？运气真好……”
“要是我周一早点来学校，说不定我也可以帮忙……”
“叶子珺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吧。”
“那也不一定，还要看姚大少的意愿，林允瑾又不一定能愿意给叶子珺出头。”
……
这些讨论西西索索的钻进叶子珺的耳朵里，他抱着脑袋趴在课桌上，当没听到。
宁华中学是一所私立学校，一年光学费就要十二万，还有些其他费用，比如夏令营、校服……如果学生要出国，学校里出国辅导的费用就更高。
来这里读书的学生，除了成绩过线以外，家里条件都是小康往上走。不过学校里也有家庭条件一般的学生。这些学生大多是成绩极其优秀，学校费尽心思招进来的。他们只要能保证成绩，就能免除学杂费，并且发放生活补助和大笔奖学金。
最后还有像叶子珺这种，成绩刚过录取线，走帮扶通道进来读书的。
叶子珺的中考成绩不差，他可以选择的公立学校很多，福利院会跟学校申请贫困生补助，负责他这三年的各种费用。
但夏凌峰选了宁华，叶子珺便也跟了进来。
“小叶，你确定要去宁华读书吗？”院长女士问他，“去那里会很辛苦的。”
“没事，我想和夏哥一起。”叶子珺开朗的笑着，“而且不是说那个学校条件很棒吗？”
“好吧，好吧。”院长缓缓的点了点头，无奈的笑道，“你还是那么喜欢黏着小夏啊。”
宁华对于他们这种走帮扶通道进来的学生，确实很辛苦。
倒也没有电影里演的那种校园霸凌啦。叶子珺乐观的想着。就是每天擦擦黑板，帮同学跑跑腿，没人愿意和他说话而已。
家境好的学生按家境分等级群聚，成绩优异的学生被老师重点照顾，他这种两边都靠不上的，在学校里太少，没法抱团取暖，也不被重视。
“喂，那个谁，帮我做下今天的值日。”高一的时候姚晟康下课想睡觉，他冲着坐在他前面的叶子珺喊了一声。
叶子珺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把黑板擦了。
宁华有钱，学校里的保洁用不着学生来做，每天轮的值日生只用在课间擦下黑板。
但这好像开了一个坏头。姚晟康在使唤过叶子珺这回后，就再也没有自己做过值日。然后又有三四个家境好的同学叫叶子珺帮忙做值日。接着又有几个家境比较好的同学把值日丢给叶子珺做。最后全班的值日都到了叶子珺头上。
高一到高二班级换了人，但“叶子珺喜欢擦黑板”这个传闻也流到了新的班级里，值日的依旧只有叶子珺一个人。
除了擦黑板，叶子珺偶尔还要给其他同学背下锅。
“你什么意思？”姚晟康和别人吵架，一下抡起椅子砸向那个人。好险那人躲开了，椅子砸在窗户上，把玻璃砸碎了。
幸好楼下没有人。那个人被姚晟康吓破了胆，连连道歉。姚晟康舒服了，他看看碎掉的窗户，又看看叶子珺，“你去跟班主任说窗户你不小心弄碎了，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叶子珺愣在原地。
“去，懂？”姚晟康把椅子啪一下放下，摔出巨大的响声。
叶子珺去了，随便找了个理由告诉老师自己弄碎了玻璃，他不用赔，老师只是罚他扫一星期厕所。
其实姚晟康自己去不更好吗？他也随便编个理由就是了，不会把事情闹大，老师都不会罚他。叶子珺打扫厕所时想着，委屈和愤怒在心里咕嘟嘟的煮开。
“你为什么愿意给他背锅？”了解事情来龙去脉以后，夏凌峰问叶子珺。
夏哥他好像是真的不解。叶子珺看着夏凌峰。
“姚大少那样了，我还能怎么办？”宁折不屈然后被姚大少打一顿？姚大少把他打死了，估计都不带坐牢的。
“你明明可以不帮他背锅的，你只是想帮他背锅而已。”夏凌峰说完就走了，留下叶子珺在原地思考人生。
他或许真的不该到宁华来。叶子珺想，这样他就不会讨厌夏哥了。
说讨厌也不对，或许该说是失望。
反抗也许会有用，但叶子珺没这个胆子，他也没在宁华看见过成功的案例，他只看见过失败的，高一新入学的学生里就有。
叶子珺不知道那个学生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刚开学一个月，那个学生就匆匆转学了。
不反抗对他而言反而会好过很多，就这样吧，高中很快就会过去了。
“叶子珺，”下午课间的时候一个中分男喊住了他，“黑板，我来擦吧。”
叶子珺愣了一下，那个中分男赶紧说，“今天本来就是我值日嘛，我来擦吧。”
叶子珺把手里的黑板擦给中分男，回到自己座位发呆。
在林允瑾的威风下，那些跟风欺负他的人，不敢了。
林允瑾，林允瑾……叶子珺坐在位置上反复咀嚼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