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婴儿
茶水博士原来还有这么凶的一面吗？
俊介将心里的疑惑说给了怪蜀黍。
怪蜀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解释道。
茶水博士原本有一个妹妹叫攸兰，兄妹两人经常来研究所工作。
每次茶水博士在研究所加班到很晚，攸兰都会来接茶水博士，有时候还会责怪茶水博士，让他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兄妹两人相处的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呢。
攸兰是个好女孩，她还会经常帮助这个大叔。
大叔的家庭环境并不好，上有80老母下有6岁孩童，根本无法生活下去。
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来到研究所工作，暂时解决了温饱。
攸兰看这个大叔可怜还会用自己的薪水来补贴他……
——
俊介没想到茶水博士居然还有个妹妹，再次问道。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
怪蜀黍拉着俊介的手离开了研究所，听着俊介的疑惑并没有开口解答。
“先上车再慢慢说吧，俊介小朋友”
车辆启动，往飞雄的家中驶去。
车上，大叔接着说道。
后来，攸兰死了。
那一天，是博士的生日，攸兰如往常一样来接加班回家的哥哥。
这种时候研究所的人都下班了，只有她孤身一人在大厅内等待着。
没想到，等来死神。
一名机器人快递员来到研究所交给攸兰一个装饰华丽的包裹。
攸兰本想将这个来历不明的快递丢掉，却无意间发现了快递上的署名是茶水博士。
心里想着，也许这是其他人送给博士的礼物。
耐不住寂寞的攸兰非常好奇快递装的是什么，亲手拆开了快递。
砰——!
巨大的爆炸声从大厅内响起，将攸兰炸的粉身碎骨。
刚下班准备回家的茶水博士，来到一楼大厅就看到了这样永生难忘的一幕。
原本是来袭击茶水博士的武器，却无意间害死了自己的妹妹。
——
“那个送快递的机器人了？”
后来，茶水博士查到那个包裹内是飞雄准备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却被人替换成炸弹。
那名快递员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将其送到了研究所。
快递员也因为爆炸被销毁。
线索就这样断掉了，茶水博士因此消弭了很长一段时间……
也许就是今天的经历，让茶水博士再一次回忆起了过往。
难怪…怪蜀黍这么害怕被辞退。
他一旦失去了这份工作，生活就彻底过不下去了。
俊介此刻也明白了，茶水博士为何对自己的猜测接受的那么快。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过往，茶水博士一定也认为这是一场针对他的阴谋。
无论是攸兰，还是飞雄都是这场阴谋的牺牲品，茶水博士一定比自己更迫切的想要抓住凶手。
“没想到怪蜀黍你也挺惨的嘛……”
“呵呵。”
怪蜀黍又不再说话了，只是呵呵一声。
“已经到天马博士家了，我就在这里等你吧。”
俊介点点头，下车朝飞雄的家看去。
这是一栋小别墅，飞雄家还挺富有的嘛，毕竟是科学部部长的家……
俊介来到大门处敲了敲门，就在一旁等待着。
转头再次向大叔看去，发现他的手紧紧握在方向盘上，青筋直跳，好似心里在做巨大的挣扎。
俊介本能的感到有些不对劲，小心翼翼问道。
“你…你没事吧？大叔。”
车内的大叔暂时没有回答，缓了好一会才渐渐平息。
“没事，我……我有点心脏病。刚刚有些不舒服。哈哈”
“那，要不大叔你去医院看看吧，我可以自己回家。”
听到俊介的推辞，大叔瞬间立起身言辞深色的说道。
“不行，我必须履行自己的职责，不能……不能让茶水博士责怪。”
闻言，俊介只以为大叔是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只得作罢。
这一会小插曲，飞雄已经来到院外了。
俊介静静的在门外看着飞雄一步一遥的走来。
他还是穿着以前那一套衣服，就像从来没有逝去一样。
迎面走来一个很像飞雄的人。
俊介期待是他，又害怕是他，
在看清不是他后，庆幸不是他，又遗憾不是他。
此时此刻，俊介的心里就是这般复杂的想着。
但是，眼前的飞雄已经属于一个新的生命，是天马博士新的孩子，俊介新的朋友。
在俊介眼里，他才不是一个替身。
他一定会珍惜的——
“你果然来了呢，俊介快进来快进来。”
飞雄打开院门，邀请着俊介兴奋的说道。
看着他模仿飞雄一模一样的神情动作。
俊介再一次替他感到可悲，难道他今后只能活在飞雄阴影中，不断模仿着飞雄的一切行为特点吗。
“那当然，飞雄的邀请俊介大人一定会赴约的”
俊介也趾高气昂回答道，就像那天的傍晚一样——飞雄依然在他的身边。
也许现在的飞雄知道，但他只是想为天马博士做点什么。
他甘愿成为一个替身活着，活在天马博士为他施加的枷锁内。
这只是他作为天马博士新的孩子，对自己父亲的爱。
错的只是天马博士病态的爱……
不……不是的。
…谁都没有错，飞雄没错，天马博士没错，爸爸妈妈和俊介没有错，茶水博士和攸兰同样没有错。
错的只有造成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
他们只是太思恋自己的逝去家人而已……
回过神来，俊介好奇的向飞雄问道。
“飞雄，你邀请我来干什么啊？”
看飞雄现在的样子并不是想和他聊关于身世的问题。
飞雄也只是想和父亲一起开始新的生活吧。
“我们去看书吧，爸爸经常希望飞雄带个朋友到家里来玩。爸爸还希望飞雄认真看书学习呢，爸爸还希望飞雄做一个乖孩子呢。”
俊介被飞雄的一番话劈的外焦里嫩，愣在了原地。
原来他邀请自己只是希望成为父亲眼中所期望的飞雄，希望父亲为自己高兴。
是呢，他只有飞雄生前的记忆，只是个刚刚获得新生的机器人。
他也同样渴望，获得父亲的爱。
但是，他根本无法理解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天马博士如今真正的想法。
他的记忆里只有过去的天马博士对飞雄的期望，无法理解如今的天马博士真正想要的只是一个和飞雄一模一样的替身，模仿飞雄的一切。
飞雄既不会认真读书，更不会带朋友回家，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愿回到没有父亲的孤独的家。
如今的飞雄果然还只是个机器人，他的程序判断让他努力成为父亲期望的样子。
至少现在是——
他还无法思考、理解这些亲情背后的意义以及重量。
俊介也并不打算告诉他这一切。
这需要他自己来理解，这是独属于他生活，他需要不断的学习，学会成长，学会进步，学会痛苦。
“那走吧，飞雄。我们一起去看书吧。”
“嗯嗯～”
两人来到飞雄的卧室。
看到地面上杂乱的机械零件，俊介心想这一定是飞雄之前又做了新的机器人，乱扔的零件。
这里果然充满了飞雄的生活痕迹，与杂乱的床铺和满地零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放在书架上落满灰尘的书籍。
“啊，俊介。看来得收拾一下房间，不然爸爸看到会生气的。”
俊介此时很想问一句‘如今你的行为，到底是电脑程序分析，还是自己在思考。’
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微笑的对着飞雄说了一句。
“好!”
……
两人将卧室收拾整洁，飞雄抬头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抬手拿起了那本落满灰尘的动物昆虫百科全书。
“俊介俊介，这个是什么啊？”
飞雄指着书本上一处大象图案说道。
俊介有些绷不住了，心想。
‘你拥有全球最尖端的大脑，你都不知道的东西别人会知道吗？再说，你会不知道这是大象吗’＼(`Δ’)／
但是他只是心里想想 ，还是配合着飞雄说道。
“这是大象，鼻子长长的可以喝水哦。一般都有好几吨重，100个飞雄都没有它重”(＞＜)
俊介向哄小孩一样说道。
飞雄却被俊介说的兴奋异常，眼里都冒出了小星星，好像非常期待见到这个动物一般。
俊介被他眼里的色彩震慑在原地，他有些不明白。
飞雄明明可以在自己的大脑终端随时调取大象的资料，什么样的照片都有，还能看到实时的视频。
现在却露出这种期待的表情，也许——他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机器人了。
接下来，每一处图片上动物飞雄都会让俊介讲给他听，每次飞雄的眼中都会露出期待的表情。
俊介也不是在陪飞雄演戏了，而是在认真的回答着他的每一个问题。
“俊介俊介，这个好漂亮啊，是什么啊。”
“这是线灰蝶，他的翅膀犹如秋天的杏叶一般，非常美丽。每次煽动翅膀，就像杏叶缓缓落下一般，这是秋天的颜色。”
“啊!真想亲眼看看呢”
飞雄好似在脑海中想象着俊介描述的场景，双眼紧闭满怀期待的说道。
“有机会，真想亲眼看看啊。”()
这一刻，俊介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真实的色彩，他的眼眸就像初生的婴儿般纯真。
对的，他就是个新生的婴儿。
他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期待降临人间，期待着一切，期待着亲眼看看这个世界。
同时，他也像婴儿一样故意吸引着父母的注意，渴望得到父母的关注和爱。
但他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去努力做一个乖孩子，努力成为父母眼中期待的样子。
他不该被父母的期待紧紧锁住，他拥有自己的新生。
“好啊，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