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忌日
研究所内的天马博士呆愣在原地。
天花板吊顶昏沉的灯光闪烁。
灯光照耀在地面上不停闪烁影子就如同他的心情一样跌宕起伏。
‘懦弱!——哈哈哈，我就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呵呵!我可是伟大的科学家——啊!’
昏暗的走廊不断回荡着男人癫狂的语言。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传来，将男人从癫狂的序幕中拉扯回来。
这一刻。男人好似失去了一切，心脏莫名揪痛连着手心也在微微颤抖。
“是呢，天马午太郎是一个懦夫。他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他只是一个兢兢业业的科学家。”
“逃避妻子，逃避孩子。沉浸在科学的幻想着不可自拔。”
天马博士回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喃喃自语道。
“飞雄，对不起。爸爸太过忽视你。丧妻之痛让我借着工作的名义不断麻痹着自己。”
他害怕回忆起过往，害怕悲伤。
他确实在逃避，不敢面对自己的孩子。
……
“爸爸知道了，飞雄。你是爸爸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爸爸应该给你更多的关爱。”
“什么研究所，什么具有感情的机器人!——哪有自己的孩子重要。”
天马博士的心中冒出无名的怒火，彻底点燃了话语，仰面怒吼道。
“飞雄，等着爸爸。爸爸来和你一起过生日——!”
————
天马博士刚到大楼下，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孩童的怒吼。
他感到一阵揪心。
来不及多想，急忙飞奔过去。
却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熊熊烈火在咆哮着好似要吞噬掉一切。
火灰夹杂着汽车的残肢和蛋糕碎屑飘舞在空中，犹如冬天的飞雪般令人哀伤。
大雪中，俊介抱着满身鲜血的飞雄漂浮在空中埋头痛哭。
此时此刻，时间仿佛被冬天的寒冷冻结。
周围人色匆匆，警车的嘀唔声，各种各样的声音夹杂在一起。
他却感到空空荡荡，他的心丢了。
难言的压力在心底积压，他还有无尽的话语想要呐喊出口。
但是他做不到。
他使出浑身气力无言的呐喊道。
‘飞雄，爸爸还没陪你过生日呢’
‘飞雄，爸爸还要带你去游乐园呢。’
‘飞雄——!不要走，不要离开爸爸身边。’
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好似有石头压在喉咙里。
眼看俊介就要带着飞雄飞走，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痛。
巨大的悲伤顶开了压住的石头，化悲伤为动力，带着他悲悯的吼叫声扩散开来。
“啊——!! 飞雄，不要离开爸爸。”
苍白的手掌颤抖着伸向天边，好似要抓住飞向天空的身影，紧紧握在手心。
天马博士不做犹豫，急忙追赶着天空中的身影离开。
“呵!——居然是个机器人。”
潜藏在人群中的身影冷笑道。
————
俊介带着飞雄降落在医院大厅内，周围的人惊恐连连。
“医生，医生在哪里。有人受伤了，快来救人!”
孩童的声音充满急躁不安，对着周围的群众呐喊。
马上就来了一群机器人护士现场进行急救措施。
听着周围人群的喧哗声，俊介心里更是烦躁。
如果——如果他早点知道这个世界的话，飞雄就不会出事了，他一定会带着飞雄去上学的。
去他的生日，绝对不要和这样的父亲一起过。
飞雄说的没错，他就是个坏孩子。
他是个恶魔，只会对身边的人施加诅咒。
‘快想想，俊介，想想剧情，飞雄到底怎么样了——!
俊介捂住脑袋，拼了命的回忆起剧情。
可是时间太过久远，能让人遗忘一切。
他依稀只记得几个模糊的身影‘阿童木、天马博士，茶水博士、电光、阿托拉斯……’
而且飞雄的面貌和印象里变化这么大，他也不知道飞雄有没有希望。
他果然是个没用的家伙，就算知道这是阿童木的世界又怎么样，他什么都做不到。
俊介越想脑袋越痛，眼里渐渐泛起红光。
俊介无力观察四周，全身心的对抗头疼。连马不停蹄赶来的天马博士都没注意到。
“飞雄，飞雄——你醒醒，爸爸在这里。爸爸来陪你过生日了。”
天马博士连滚带爬的来到飞雄身边，看着飞雄紧闭的双眼。痛哭流涕，泪水染湿了飞雄的红色寸衫，犹如血迹般扩散。
直至‘嘀————!’的一声打破了大厅内的喧闹。
惊醒了痛哭中的天马博士和。
俊介也被刺耳的轰鸣声拉回现实。
两人不可置信的看向，躺倒在地的飞雄。
他们的灵魂貌似都被这一声长鸣抽空，连同一起带走的还有——飞雄的生命。
人类的生命就是如此脆弱。
似带有荆棘的玫瑰，给予采花人难言的回忆。
美丽——却也易碎，短短的三天的花期就将凋零。
“飞雄——!”
天马博士痛彻心扉的怒吼回荡在医院大厅内。
与之相对，俊介此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被天马博士顶开的巨石落入了他的身体，巨大的重量压的他无法呼吸。
该哭吗，为什么哭不出来。
你的眼泪呢，俊介。
‘呵——想想你刚刚怎么飞过来的吧。你是个机器人，当然没有眼泪呢!’冰冷的声音在脑海内回荡，似乎在给自己的无情寻找借口。
‘我是人类，不是机器人。’
俊介不甘的回答道，内心充斥着生离死别的悲痛，但是却一点也哭不出来。
明明来的时候还抱着飞雄哭诉着。
现在——却像个冷漠无情的机器。
‘你就是个机器人，你是没有心的。’
另一道声音再度从脑内响起。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俊介会哭，会笑。他还会和父母撒娇。
来到这个世界，他拥有了新的家庭，新的朋友，新的生活。
俊介发自内心的感到快乐。
他绝不是一个冷漠无情的机器。
他是一个拥有灵魂的人类。
孩童的声音瞬间充斥着整个医院，惊的众人同时看向那小小的身影。
俊介看向天马博士，他此时拼尽全身力气对着飞雄做心外按压。
同时不停的呼喊着飞雄的名字。
哪怕一点点渺茫的希望也要将飞雄救回来。
俊介却不愿再待下去，来到门外向天边飞去。
在空中飘摇乱晃，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
飞雄已经死了，死在了这一天。
自己的生日这一天。
从此，生日成为了忌日。
天马博士一定很痛苦，痛恨自己的无能。
永不停歇的双手包裹住小小的胸膛，一下，又一下的按压。
这不过是一个父亲不愿相信自己的孩子已经死亡，给自己一点点微渺的希望
天马博士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
生死相隔，死者对人世是茫然无知了，而活着的人对逝者呢。
看着棺木埋进土壤，泥土遮盖在飞雄的脸上越盖越厚，我们与飞雄的距离也越隔越远。
那种永无再见的绝望和彻心的冰凉让我对生命的体验是残酷是悲哀是愤懑。
葬礼结束。
天马博士与俊介擦肩而过，两人相对无言。
就如俊介那天的冷漠一般，天马博士同样面无表情。
他们彻底接受了飞雄死亡的事实。
巨大的悲伤犹如千斤铁链牢牢锁住了他们的身体，锁住了他的心。
他们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离开了这里……
————
俊介回到家一言不发。
父母焦急的问道“这几天你都去哪里了，那天你和飞雄走了就再也没回来过。知不知道我们找了多久？”
爸爸严词正色，妈妈温声细语。
俊介却体会不到家的温馨，面色不带一丝感情的自嘲道。
“我是个机器人吧，——所以你们报警他们也不会过理睬。毕竟，机器人只是人类的工具罢了，谁会在意一个工具的死活呢。”
“俊介——你，知道了…”
不等父母说完，俊介怒火从心底点燃
“飞雄死了——!”
不知是对自己无能的怒吼，还是对父母隐瞒的不忿，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话音落下，俊介感到无以复加的疲惫。
沉默的回到自己的卧室。
父母被俊介的话震慑，只好不再说话。
担忧的看着俊介回到卧室。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下定决心一般。
————
“飞——雄…”
躺倒在床上的俊介呜咽的呼喊着飞雄的名字。
手掌轻轻抚摸着飞雄待过的痕迹。
这一刻，压抑在心底的情绪爆发开来。
泪水交加，染湿了整个床铺。
……
月光将布满泪水的床铺照的波光粼粼。
小小的身影，好似躺在水面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