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 章 孤独的冬季
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不到半天的时间，入目已是一片白茫茫，所有的植物建筑都裹上了柔软的银装，四周静悄悄的，静得仿佛可以听到落雪扑簌簌的声音。
沈尧站在洞前，伸手接住了一片又一片的雪花，让晶莹的雪花在手心里化成冰凉的水。
暮恩撩开洞穴口挡风的兽皮帘子走出来。将沈尧从身后拥入怀里。
「尧尧，要睡觉了。」
「这么早？天还没黑呢。」
暮恩打了个哈欠，不由沈尧反抗，就将人抱进了洞穴里，放在石床上。
他化成兽身，将沈尧蜷在怀里。
「尧尧，我抱着你睡，这样就不冷了。」说完，将人往怀里压了又压。
沈尧抬起头，「可是还没吃晚饭呢……」
「明天再吃。」暮恩耷拉着眼皮。
沈尧「……」好吧，冬天适合睡觉。
…………
白茫茫的世界，几乎没有任何生物活动的气息。唯有不远处，一个几乎与雪地融成一片的身影。
已经一个月了，这个世界仿佛突然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沈尧裹着狐皮大氅，一步一步地踏在雪地里。周围静悄悄的，脚下的雪发出咯吱响声，寒风将原本洁白的脸刮得通红。
怀里的竹筒触感如冰，沈尧搓着红扑扑的双手，放在嘴边不停的哈着气。呼出的白色雾气瞬间在睫羽上凝成洁白的寒霜，让原本好看的眸子，更加灵动。
他艰难地行至河岸边，道抬眸看去，果然如自己所料，河里的水还在流动，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笑。
他是趁着暮恩没睡醒溜出来，否则，那人定会死死地蜷住自己，不让自己出门。
一直以为动物会冬眠，想不到兽人也要冬眠，这是还未进化完全的野人吧。想着，沈尧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自己总算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冬眠，那就是没日没夜的睡觉，睡醒了就吃，一睡好几天，还不洗澡。
怎么受得了啊……哪怕烧点热水擦擦身子也是好的呀。
河岸边的积雪很厚，为了不让自己滑倒，沈尧动作很是谨慎，每一步都得抓稳了地面，才敢将身体重量压下。
不难想象，如果自己不慎掉进了河里，必定将尸浮河面，连个相救的人都没有。
将装满水的竹筒，费力地从河里拉了出来，抱着，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岸上爬，路过一旁光秃秃的槐树。
鬼使神差地仰头望了望，厚厚的积雪压在枝干上，曾经那总是一脸坏笑的小子已经无影无踪了。
呵，沈尧自嘲的笑了笑，「这么冷的天他肯定是找洞穴冬眠去了。」
抱着竹筒继续前行，忽而，蓦地顿住了脚步，树底下，一个突兀的小雪堆引起了沈尧的注意。
沈尧微张着嘴，眼睛盯着那个小雪堆，有些不可置信。
应该不是……他一边在心里否认，一边抱着竹筒小心翼翼地挪了过去。
忽然，脚下踩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抬腿，便见雪底下什么东西缓缓地拱了拱。
沈尧放下竹筒，用冻得通红的手扒开厚厚的积雪，露出了埋藏在雪底下的身躯。
呼吸陡然一窒，心疼地呢喃出声「啊淼。」
银白色的身躯，冰冷的鳞片，在日光下，折射出微弱的光，映入沈尧的瞳孔。
长长的蛇身将自己卷了一圈又一圈，磊成了一堆。巨大的白色蛇头轻轻地搭在身体上，眼睛紧紧地闭着。
若不是那微微的体温和起伏的身体，沈尧还以为它已经冻死了呢。
抬手将它身上的积雪扫开，解下自己颈间狐皮大氅的绳子，将带着体温的狐皮盖在了银白色的蛇躯上。
沈尧在旁边缓缓坐下，双手抱着膝盖，望着眼前绿色的河水，洁白的山川大地。
「阿淼，你等的人还会回来吗？」他的声音又轻又缥缈，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
白蛇眼皮掀开一丝缝隙，露出墨绿色的瞳孔，轻轻地看了沈尧一眼，又缓缓地闭上。
风刮得有些大了，沈尧转身，替沉睡的阿淼掖了掖狐皮，又扯下自己腰间的小兽皮袋，放在他身前，起身抱着竹筒往回走。
…………
暮恩醒的时间少，睡的时间多，就算醒来也是随意吃点东西，又窝回床上。
这一次，已经连续睡了五天了，不吃不喝。
沈尧靠坐在冰冷的石床旁，撑着下巴，无聊地拨弄着暮恩细长的胡须。
「暮恩，陪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暮恩，我想洗澡。」
「暮恩，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暮恩，陪我说说话吧……」
沈尧感觉似乎是自己一个人度过了整个无聊的冬日。连说话的人都没有，自己仍然是一日两餐，烧柴做饭。
呵，沈尧苦笑一下，难怪暮恩说不需要备那么多食物。
吃完晚饭，烧了水，洗了澡后，又无聊的坐在洞口上捧着热乎乎的果子茶一边喝一边赏雪。
忽然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手里的果子茶已经进了暮恩的口里。
「尧尧，该睡觉了。」暮恩眼睛半睁着，抱着沈尧滚回了床上，化成兽身，将人圈在怀里。
沈尧看着眼前那张毛绒绒的脸，笑着，轻轻地吻了上去。
…………
厨房里的柴火越来越少，沈尧即使冻的厉害，也不敢再轻易的烧柴取暖，只怕到时候没有柴火可以做饭。
他一边搓着手指上又痒又痛的冻疮，一边在厨房忙碌生火做饭。
洞外仍旧白雪皑皑，洞穴里，皎白的人独自抱着木碗，坐在还剩微弱火种的石灶前，扒着碗里的食物。
午餐还未吃完，火已经全灭了……
实在冻得难受。
沈尧快速扒完食物，虽然仍旧是大白天，自己全无睡意，可是太冷了。
他脱了鞋子爬上石床，拱进暮恩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盯着石洞顶端发呆。
墨色的眸子，眼底微微泛红。
沈尧转头，将脸埋在暮恩的怀里。
暮恩啊……冬天好难熬呀，我好孤单啊，你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
孤寂的冬天，沈尧挨了过来，雪化了，冰融了。
树枝开始抽条，草儿长出了绿叶。寂静的青崖部落总算有了人烟，那是兽人们在烧火做饭的炊烟。
暮恩睁开眼，就对上了沈尧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沈尧正坐在石床旁的木墩上，双手交叠在石床柔软的虎毯上，枕着下巴，盯着自己看。
发现人醒了，沈尧笑了说道「早呀，暮恩。」好看的眼睛泛着精光，如狡黠的狐狸。
「尧尧，早呀。」暮恩半睁着眼，将人搂进了怀里亲吻。
醒来就见到自己心爱的人，那是何等的幸福。他埋头在沈尧的颈间，使劲吸了吸那入人心脾的香甜气息。这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想起自己每次迷糊醒来都看到沈尧精神抖擞的样子，暮恩问道「尧尧都不怎么冬眠的吗？」
「呵」沈尧笑出了声，「因为我智商高。」=进化完全了。
暮恩还在愣神，没睡醒的样子。
「饿不饿？我煎了野牛肉，烤了土豆，还煮了豆浆。」
暮恩眼睛瞪大，激动地搂着沈尧。
「尧尧……」他眼梢微红，尾音拉长。「你真是太好了。」
沈尧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