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示威
“那个逆子已经承认，今日朕也见识过了。”
“说句难听的，今天下午如果公子弦想的话，朕就如赵高那般被拖出去喂狗了。”
“你来告诉朕，什么时候朕的性命又沦落到需要别人的施舍了？”
始皇说着略显略显苦涩的话，但他那锐利充满威严的双眸，让这句话透露着一抹冰冷的杀气。
黑冰台由张仪创立，只服务于秦王，而顿若更是自他继位秦王时便忠心耿耿，多年为他料理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
特别是从吕不韦手上夺回权力，平定成蟜之乱，诛杀嫪毐上都是不可取代的存在。
不夸张的说，顿若比赵高更深得他的信任，所以也只有在他的面前，始皇才会说出这番话。
顿若深深伏地：“臣死罪！”
始皇摆了摆手：“起来吧，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去启用天罗地网，对内部进行审查，朕需要一份名单以及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诺！”
顿若站起身眼中闪过一抹凶光。
区区一个十多岁的小公子都敢把手伸进黑冰台，这对于他而言无疑是极大的侮辱。
看他杀气腾腾的模样，始皇这才是反应过来，自己的命令好像有些问题。
“不要做多余的事，朕不吝啬权力，也不忌惮儿子比爹强，但朕需要有个底，你明白了吗？”
“诺！”
对此顿若心中虽然非常诧异，但还是点头应下。
这可不像是始皇的性格啊。
你连分封都不愿意，执政多年大肆加强中央集权，恨不得自己一个人就能做天下人的主。
你现在说不吝啬权力？
你说我信不信？
但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照做就完了。
顿若离开章台宫，立刻就来到了一栋无人靠近的宫殿，
即便已经是深夜，发出召集命令不到半个小时，所有黑冰台成员便到达他的面前。
一共六十三人！
用阴桀的目光扫过众人，在心中默数了一遍人数后。
这位老态龙钟，瘦瘦巴巴，看似行将就木的老者猛的挺直了背脊。
这一刻！
那个躲在始皇阴影中的那个杀神似乎又回来了。
“谁投靠了公子弦的，站出来！”
顿若并不打算暗地里调查。
因为眼前这里站着的每一个人，都是他可以交付后背的兄弟袍泽。
如果不是始皇说得信誓旦旦，他绝不相信他们会背叛。
直接问！
既是尊重他们，也是尊重自己。
黑夜中，听到他的话众人纷纷抬起头，满脸的不可思议。
赢弦的人惊讶于自己等人怎么会暴露。
政哥的人惊讶于自己等人竟然会有被怀疑的那一天。
“怎么！对老兄弟也不能说实话了吗？如果对我不想说的话，那就换批人来问，比如天罗地网。”
听到这个代号，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他们已经是地狱里的恶鬼，但天罗地网更甚之，那群人就像是单纯的杀人机器。
距离这里不远处的黑暗，毛骧心中不禁苦笑了一下。
今天公子弦倒是威风抖爽了，在寝宫里当着政哥的面命令黑龙卫将赵高拉出去喂狗，之后更是毫不遮掩的表现着自己对皇宫的掌控力。
摊上这么主子，他也非常无奈。
但。
除了给他擦屁股还能怎么办呢？
自己这样的人，存在的意义就是如此。
踏！
人群中一个人影猛然间站了出来，身躯挺拔，表情淡然，静静注视着顿若。
顿若看到人站出来，下意识松了口气。
“很好，兄弟一场，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然而！
三十三却并不领情：“兄弟们！为公子尽忠的时候到了！！！”
话音穿过人群，黑暗中四个人默默对视一眼同时向前一步。
见此顿若为之一愣，反应过来后气极反笑：“很好，很好！就你们五个？还有吗！！！”
他本以为只是始皇无端的猜测，哪怕有，最多也就是那么一两个，先走个过场，再把这批人换掉，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没想到！
自己的黑冰台里竟然真的有鼹鼠。
收买他们的人还是一个年仅14岁的小公子！
丢人啊！
晚节不保啊！！
在他之前这么多任黑冰台统领，手下从未出现过的叛徒。
而他，成功破了这个先例。
顿若被气得浑身发抖，老泪纵横：“陛下可负尔等，我可负过兄弟们！！公子弦到底给了你们多少好处！！！”
“今日为公子效死！”
三十三身后的四人对视一眼，眸中没有任何愧疚，也没有任何畏惧，有的只是一往无前的决绝。
闻言，顿若心头顿感不妙，正想出言阻止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站在他面前五人中，其中四人同时咬碎了后槽牙里的毒囊，大剂量氰化物的毒性，短短几秒内就夺取了他们性命。
随着四人砸到地上，仅存的三十三眼神冰冷的看着这一幕。
顿若看着站在面前毫无动摇的汉子，即便是久经沙场的他也不禁背脊发寒。
从这人的目光可以看出，他并不畏死。
而且，作为黑冰台成员，他也应该很清楚鼹鼠被活抓的悲惨遭遇，那是连死都奢侈的折磨。
酷刑之下，没有死士！
所以对于黑冰台而言，留下活口就等于撬开了嘴，也就有了顺藤摸瓜的突破口。
为什么？
为什么要故意做这种事？？
公子弦想要干嘛？
这是向始皇在示威吗！
没错，就是示威，同时也夹杂了试探。
为公子试探始皇的态度！
人群之外的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幕的毛骧对此熟视无睹，宛如跟他无关一般，即便眼前一切都是他的的手笔！
查不出来的话，在场所有人都会被替换，包括宫里数千的宫女太监，都有可能被替换。
一旦离开了皇宫，他们这五百人基本上也就废掉了。
即便明知道这一点，他也不觉得后悔！
甚至在突发情况的一刹那，完成了对主人的最大贡献。
现在！
五个人！
四个自尽，一个活口。
毛骧默默看着黑暗下的顿若。
既然觉得能撬开我们的嘴，那就试试好了。
有了这一遭，有了一个活口，在极短时间内始皇应该不会进行大规模清洗。
虽然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哪怕明知是饮鸩止渴，毛骧也毫不犹豫。
他绝对不要什么没做就失去了价值，这么多年的潜伏绝不会是毫无意义的。
顿若愤恨的咬紧了牙关：“把他看起来！尸体处理掉，我去请示陛下！”
疯子！
一群疯子！！
真不知道公子弦到底许诺了他们什么，才让这群人做到这一步。
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哪怕今夜公子弦兵变造反，他都不觉得奇怪。
可就算明知这一点，他现在除了汇报什么都做不了。
眼前的五十八人已经都不可靠了，根据始皇的提示，黑龙卫也有问题，这些对始皇忠心耿耿的人都有问题。
更何况是宫里的太监宫女。
问题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