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1章 天降横祸
时断时续的呼吸，淹没在如墨的夜色里。偶尔的痛哼声，都融在了丝丝缕缕的春雨里。
苏婷握着儿子的手，无数次轻声呼唤，试图让持续昏睡的江若凡醒来…
此时，风仆尘尘的江远山刚进院门，就冲亮着油灯的卧房喊着：“婷婷，婷婷！凡儿怎么样了？”
未见其人就闻其声，男人带着夜风与春寒掀帘而入，急冲冲抓起苏婷与江若凡的手，满脸焦急与期待的看看床上一动不动的儿子江若凡与老婆苏婷。
“江远山你给我滚出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嘈杂的脚步声中，突兀的讨债声让雨夜都暗了几分。
“江远山，你躲得过初一，你躲得过十五吗？看你这次再往哪里跑？”另一个声音在七嘴八舌嘈杂声里冲进屋子。
匆匆看了眼儿子，江远山起身出门，应付讨债的人…
苏婷担心打起架来江远山吃亏，赶紧跑出去，向大家哀求道“各位叔叔婶婶，当家的一直在外面挣钱，去年回来时，我们不是把挣的都分给大家了。”
“那点钱能干吗？照这样还法，俺家那1100元要还到什么时候”、“就是，欠我家500块钱，春节就还30块钱，够干嘛…”人群中议论纷纷…
张远山7年前，借款买了辆载人三轮车，专门跑乡里到县城的客运生意，起初确实赚了点钱。
有次路边停车拉客时，被途经的大货车一个急转弯，就扫进路边的沟里，大货车成功逃逸，只留刚下车去拉客的江远山目瞪口呆。
事后车卖了筹钱、另外还到处借钱给乘车客人治伤，就此欠下近二万元的债。陆陆续续偿还了6年，还背着11万元欠债。
看着乡里乡亲的这么激动，还不起钱的江远山哑口无言。口袋里装着连同工友一起凑的300块钱，是给儿子救命用的。
“像什么话，娃还躺在床上生死不知，你们就忍心这么逼债，都是乡里乡亲的，远山为人你们哪个不晓得？那谢老二，又是你起的头，我当初担保的，说的话还作数，都赶紧给我回去…”村长到了。
村长的话让讨债的讪讪不已，只好陆陆续续都回去了…
村长又对张远山和苏婷说道：“抓紧给娃治病，其他事以后再想办法…我在到各家说说去…。”
苏婷绷着的心弦，在看到人群退去后的那一刻终于断了，赴到在男人的怀里泣不成声：“凡儿……如……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男人一边安慰苏婷，一边拿出带回来的各种药品，一边简短告知收到凡儿出事就立即赶回来的过程。
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的苏婷，赶紧把儿子的这次遭遇过程告诉老公江远山：
三天前，本该放周假到家的江若凡，直至天都黑透了还不见踪影，本就心慌意乱的苏婷，安排好8岁的女儿江子涵后，就带上手电筒沿着去学校的路寻找儿子。
一路泥泞中不知摔了多少次、划破了多少伤口，直至在10里外的山沟里才找到昏迷不醒的江若凡。
原来江若凡放学回家，行至施工中的山道，挖方边坡因雨塌方，让途经的江若凡天降横祸，被塌方泥土推进下面山沟里，好在身上只看到擦伤，也万幸没有掉进溪水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孩子在村长带人帮助下到乡里医院查过了，医生说就是因塌方泥土冲撞导致昏迷，其他方面没问题。
考虑家庭困难，医生好心建议可以回家静养就行。
但三天来，江若凡一直处在昏睡中，间歇性发烧，然后一会就退烧，就这么反反复复的。
前村的老中医看了，只说脉象还好，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开方子…
可苏婷心慌的是，既然儿子没事，怎么就昏睡不醒呢？
江若凡此刻正感受身体的疼痛与折磨。特别是大脑酸胀难耐，犹如吹大的气球还在不断补气，感觉下一秒就会头颅爆炸。
每当发烧时，就感官全无；退烧后此类感觉又回到身上。如此反反复复，昏昏沉沉…
半个月后，午间的阳光驱走了最后一丝春寒，江若凡酸麻的手终于刺激他醒了过来…
入眼的就是老妈苏婷趴在床沿，枕着他的手臂在睡的样子，凌乱的碎发、褶皱粗布外套仍留有泥泞与污渍。
江若凡试图慢慢的撑起身子，以便让老妈睡舒服点。刚一动，苏婷就醒了。
苏婷猛的抬起头，看见儿子醒了，一下扑倒在江若凡身上喜极而泣。
听到儿子叫她，她赶紧摸摸儿子的脸，又摸摸儿子的身体受伤的地方，确认不是自己做梦、确认儿子好好的。
那种失而复得感，让备受煎熬的苏婷终于卸下心防，直接昏迷了过去。
江若凡老妈倒在床边不省人事，慌张的弹射而起、惊恐莫名，一遍遍大声呼喊：“妈…妈你怎么啦……”。
刚进院子的江远山听到异常，赶紧冲进卧室里，顾不上儿子醒来的喜悦，确认了查看苏婷是昏倒了，这才略微心安。
“老爸，老妈怎么啦？”江若凡焦急询问父亲。
“凡儿，你老妈是因你昏迷不醒，担心操劳过度，一直强撑着等你醒来，见你没事了，这不就顶不住了”江远山也满脸的喜悦看着儿子解释道。
随着父子交流，这才知道自己竟然一下子昏迷了二十余天，老妈这二十余天来几乎寸步不离照顾自己，谁也替换不下她，就是江远山也不行。
江若凡心里充满暖意，眼泪簌簌而下。抱着老爸的手臂，感受到父爱如山、母爱如海。
看着老妈那突然像老了五年的憔悴面容，江若凡暗暗立誓要努力拼搏，让父母与妹妹过上幸福生活。
经此一劫，原本就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从小就懂事的江若凡突然间觉得自己担子更重、责任更大。
安排好母亲休息，重新走进屋外春天的江若凡，感觉入眼的小山头、篱笆小院、土坯草房都那么亲切而美好。
院子里老妈亲自侍弄的菜园生机勃勃，而妹妹最喜欢的花格外套，正在院子另一角的晾衣绳上随风轻舞。
爬到院外房后的土山上，抬眼远眺，张若凡如遭雷击、思维断片，脑袋嗡鸣中，让其如白日见鬼般的惊诧莫名。
春日里10里外的山峰与悬崖，如近在咫尺、纤毫毕现。想看什么，貌似都能一目了然。
小心翼翼地再对别的方向远景确认一下，依然可以看的很清楚。天灾一场，难道因祸得福？16岁江若凡心潮澎湃，久久难以平静。
不管确认多少次，江若凡依然感觉不可思议，用其高一学历知识无法解释这样现象。
这什么鬼？好事还是坏事？
惴惴不安中，决定谁都不能告诉，让这个成为自己的秘密吧。
除此之外，江若凡又感受一下身体其它方面，除了感觉身上有用不完的精力、使不完的力气，其他方面也没感觉异常。
他用力原地跳起，“嗖…”原地跳起接3米有余，因没有心理准备，导致落下时没处落脚而滚摔到房子墙边。
狼狈不堪的爬起来，除了样子很糗外，倒是没受到别的伤害。身体经此重摔却没事……
“算了，反正是好事不是坏事，就不去胡思乱想找答案了”。边嘀咕着边拍打身上的尘土、草屑，江若凡边往家里去。
高一下学期的他，已失去了乡里初中时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辉煌。高中时，才深刻感受到大山里来的孩子，不管知识面，还是其他能力，确实与城里孩子差距太大。
成绩在重点班本就吊尾的江若凡，缺课二十余天，如果下月期中测试成绩太难看，有可能被清除出校重点班了。
心事重重中，他计划现在起就争分夺秒补救文化…
江子涵如野兽般啸叫声，随之是一路奔行而来的脚步声。“哥！哥醒了吗？子涵想你了…”。
随之便是妹妹破门而入的身影，江若凡宠溺的抱着妹妹，听着妹妹叽叽喳喳的讲述，哥哥不在时，很多好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