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全然相信
顾府外，顾明夷还笑着亲自将人送上马车，同孔濯说着：“今日交谈，甚是愉快，还望孔兄常来。”
孔濯自是点着头，内心也滑稽的想着，这两日自己确实得派人常来。
马车离了顾府，外头的小厮才掀开车帷进来。
“怎么样？刚刚可有入伍后院看着什么？”孔濯连忙问着。
孔濯今日身旁的人并不是孔府里的小厮，是他行军的副将之一。他特意把人寻来，便是为了让对方能入后院打探一番。
虽说是杀鸡用了牛刀，可孔濯想着这是崔姝玥的事情，便更求稳妥。
“顾氏的后院里有四位先生。”副将回答着，上一次他伪装夜潜，还是探看南边敌方军粮。如今竟趴人后院打探墙脚。
孔濯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
“我便只瞧着一位先生眼熟，那人曾是北方一名军中参谋，姓胡。听闻他的策论也曾让北边军队赢过一场。可后来此人酗酒无度，不宜待在军帐之中才没用。”副将说着也好奇这人如何回了临平还在朝官府里。
孔濯听着冷笑一声，看来顾明夷是花了大时间把这群人搜罗起来的。
这可真是有意思，天子脚下，他如此养着人，想来不是一个殿前副都指挥使便能满足的。越听到这孔濯越觉得崔姝玥眼光毒辣。
未上朝堂便只是听着内侍传来的一个消息，竟能如此准确的察觉着顾明夷这人有问题。
孔濯便感叹着他的公主不只长似天仙心里也同天仙般聪慧。
“顾府里，看着这四个人定然本事相当才能如此和谐共处着。”副将提醒着孔濯。
其他是三个人，也不是不好查，只得再去一趟顾府瞧瞧，这回他便不正大光明的打着拜访顾明夷的旗帜进去。
禀明完全部，副将还好奇着问：“将军如此查此事，可是顾明夷与南边战场有关系？”
孔濯摇着头，也没多解释。
“那将军便不用耗费心思在这事上，顾明夷这个人看着样子便只是想在临平城里升官发财罢了。”副将说着实话。
这话却点到了孔濯，他的心里隐隐涌上来一个念头，崔姝玥如此谋划可不是长公主所为。他便更近一步想着崔姝玥为帝姬的可能性。
换言之，孔濯此刻想着崔姝玥等明堂当天子的可能性与野心。
可又想着皇子所里的小殿下，崔颍可是崔姝玥的亲弟弟，两人一母同胞且传闻里崔姝玥对幼弟极为好。
想来崔姝玥并不是相当帝姬的，那今日长公主之举说来就有些奇怪了。
顾明夷这个人虽然用着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可做事的动机却也不至于让长公主如此来查。
孔濯皱起眉来，想着自己回临平来崔姝玥那些不合时宜的举止。他不知道长公主这发生了什么事。
可心里突然就决定，不论崔姝玥是要做什么事，他孔濯定然相护。那起因之事便不再为奇，就算今日只是崔姝玥看不惯顾明夷这个人不想让他擢升他孔濯也一定尽力做到让崔姝玥欢喜的结果。
轻叹一口气，孔濯也不多想，只让人等入夜称着月色，再探顾府。
三日之后，宣武门外粟满得长公主令带着一侍从入长奉宫来。
正殿里看着地下跪着的人，崔姝玥先问着：“是孔濯让你来的？”
对方叩着头回答着：“回长公主殿下的话，奴才确实是怀远将军派来禀明长公主殿下。”
崔姝玥点只有头：“那你便开始说吧。”
侍从依旧跪在垂着脑袋，复述将军交代的内容：“将军前后让人三探顾府后院，发现后院里有四位先生，其中三位皆为军中旧部，一位曾是先二皇子门下门生。”
“这三人皆有谋略，却亦有不足之处。可附着在一起，在这临平城中要谋个官位，亦不成问题。将军把四人姓名过往皆写在纸上。”内侍停顿从怀里拿出东西递给一边的粟满。
粟满先打开检查着确认没有问题才递给长公主。
内侍便接着说：“将军说，公主所想皆无错。顾明夷确实未将野心放在殿前副都指挥使上。这般的人最会不择手段的步步高升，但此人看着善伪装与人交好也善同世家的交谈相处之道。就算无这四位先生官位也会上升。”
“将军还说若公主不喜这人，可想办法将顾明夷按在副都指挥使上。”内侍说完才抬头看着长公主，等着殿下发话。
崔姝玥听着最后这话心里一惊，并非为顾明夷之事，而是没想着孔濯竟然如此了解她的欲意还能想着她的后招。
崔姝玥迎着内侍的目光吩咐着：“你先回去替我谢过你家将军，就说他今日相助与我而言如用及时雨。”
内侍再次叩着头表示着明白。
这般事情结束，粟满便又带着人离开。
此刻，正殿里就剩崔姝玥一人，她的脑子一半想着顾明夷的事，一半思索着孔濯这个人。
从赵际之到顾明夷，崔姝玥本以为自己需花些功夫下去，没想到全然因着孔濯这人，就如此简单完成。
他便真像是上天赐予崔姝玥的恩泽。无需崔姝玥多言，仅一个眼神便能心领神会的帮她完成后面的事情。
崔姝玥自是感叹着孔濯的好，却又时而怀疑着就是那些飘渺的幼时情谊，当真能让一个人做到如此吗？
崔姝玥看着手上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张。孔濯把那四位先生从姓名到家世和后来经历，都写的十分详细。还帮她猜测着顾明夷是如何把人网罗来的。
崔姝玥看着这些，觉着自己能全然相信衡惟这个人。他同自己从前与如今遇着的所有人都不同。
崔姝玥再次翻开这纸张，便是抿着嘴带着笑意。
今日顾明夷的事情都查到如此详细了，她必然是要把这个人连根拔起的。不论顾明夷擢升是否是光明正大的争夺，殿前都指挥使的位置，崔姝玥绝不可能让这个人上来。
她便觉得就算是把人按死在殿前副指挥使这个位置上，都是一种未知的危险。
顾明夷的不忠便是一把随时会反水的刀。崔姝玥不可能让自己爹爹和弟弟的身边有这样的朝官。
粟满送完人回来又至正殿里找着长公主殿下。
同人提着：“公主孔将军为人细致，想来不会有错公主便可全然相信孔将军。”
粟满看着公主听那个侍从回话时眼里还有疑虑，便多嘴着。他同怀远将军交谈过，自觉此人对公主是为真心。
崔姝玥听着这话也点着头。又同粟满说着：“可我今日连殿前副都指挥使也不想让顾明怡这个人当上。”
粟满想着此事也不难为便说着：“公主不喜此人便可同陛下一言，陛下定全然会听公主的。”
崔姝玥也想着自家爹爹。
陛下虽为陛下看着朝堂属于陛下一人独断，可朝中官员权势相连，总有那么几个是想左右陛下的。
崔姝玥便想着从前都是爹爹为她做着事情，今日也由自己来为爹爹做些事情。
她得想些计谋让顾明夷这人露出狐狸尾巴来，在朝臣之间失信于人。那这一群老狐狸也不会再向陛下举荐顾明夷。
谁能不怕身边人反水插刀呢。
到时候顾明夷失信于人，她在将顾府里养了四位先生的事情传出去。届时临平城里，必定人人对他避之不及。
顾氏无法在临平城里走动，顾明夷就算为着他儿子的将来都会选择退。从朝官外派去做一地知府，便是他唯一的退路。
到达其他地方，崔姝玥想按死这个人就比在临平城里容易。
她忽然不想让顾明夷死，这般想得高位的人，一辈子被困在知府位置上，再无擢升可能想来才是一种折磨吧。
这一夜崔姝玥便只是想了个大致。她得等着能走下一步契机，这般的事就她一个人定然是无法完成。
她也得提前选择一位真能当得殿前都指挥使的人，以备不时之需。
崔姝玥的心里转来转去，竟只有孔濯这么一人。
谈对天家忠心、谈对大邺大义，这临平城里没有比孔濯更能让崔姝玥放心的人选了。
将自己的生死交付在这样的人手里，定然能保自己平安无虞。
可孔濯毕竟是怀远将军有南边战场要回，不可能留在临平城里当一只家鸽的。
想着这般好的人不日也要回南边，崔姝玥便叹着气。
思来想去，总算在两世的记忆里，崔姝玥想着一位还算忠心的。
便是上一世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徐钦峥。最后在崔姝玥身边唯一拼性命护着她的人。
虽说殿前都指挥使与锦衣卫都指挥使都是都指挥使头衔。可一个手里只握着百来名锦衣卫，一个却能掌管临平城里所有禁军。
与天子而言，锦衣卫便是最后的盾牌，而禁军便是冲在最前头的刀剑。
锦衣卫世代承袭忠心自无可怀疑，而禁军的忠心便得时刻考量。
把徐钦峥调至殿前，往后有这样的人替自家弟弟守着皇城守着临平，崔姝玥才能够真的安心。
人虽然找到了，现如今要想的便是如何把人调来换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