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杀戮与论战
“以杀戮为乐？以杀戮为手段？”穆乘风自言自语，并没跟司徒朗继续交谈，“就这样滥杀无辜？不怕遭报应吗？”
站在穆乘风身边不远处的司徒朗，也没有接话，而是神色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样子，看起来比穆乘风淡定得多。
当暴乱大潮“漫”出报到区，“漫”向其它区域时，大暴潮真正肆虐了。最开始，只看见一个个管执真仙到处飞逃，继而是拼命抵抗，最后是被无情斩杀。当所有管执真仙被斩杀一空时，抢占石窟的行动开始了，报恩报仇的行动开始了，杀人夺宝的行动开始了，杀人取乐的行动也开始了……真仙大暴潮的内部，彻底混乱了，彻底分裂了！
穆乘风虽在极远处，灵念却一直在关注暴乱现场，也特别留意了几个人，绿发凸眼男和柏树直就是其中两个。
绿发凸眼男的身后，最初也有一伙人跟随，众仙斩杀报到区那位管执仙人之时，他就出过手。管执仙人被杀死后，人潮便轰然四散，向别处猛扑而去，于是，原来的外围和后队变成了前锋，原来的内圈前锋变成了人潮的外围和后队，他也就由当初的主事前锋之一变成了外围和后队的跟随者，尾随人流大潮而去。之后，他又带领跟随者围剿过一位逃跑无门的管执仙人，再后来，也抢过石窟，可跟随他一起行动的队伍比较弱，没争过别人，很多人都受伤了，他也没有例外，几根手指被斩断了。接着，他的跟随者一个个悄悄离开他，他的队伍很快就无法维持正常运转了，他也找了个借口，把几位已经身残的死心踏地忠于他的仙人甩掉了。从那以后，他就独身一人，专门寻找人潮中的弱者，或者是落单的弱者，瞅准时机下死手，这样下来，他倒也杀过几人，把他们的储藏品也收取了。不巧的是，他后来遇到的一位“弱”者，似弱并非真弱，下死手的他没成功不说，反而被对方劈断了双手双脚，他成了一位真正的残疾仙人。那位“弱”真仙并没要他性命，也没取他的宝物，直接飞走了。原来就埋伏在一旁的真仙，见到有机可乘，于是大胆现身，毫不留情地把他杀死了，连他的魂魄都没能逃出，他以前收取的所有储藏品，自然被杀灭他的那位真仙得到了。
柏树直，原来跟穆乘风和司徒朗一样，都待在分配区，并没参与报到区的初始暴乱。当真仙暴潮从报到区扑入分配区时，他刚从外逃的途中返回分配区。众仙扑杀分配区的多位管执真仙时，他并没参与扑杀行动，只是跟在人流暴潮中呐喊助威。当真仙暴潮内部彻底混乱和分裂后，他这才真正跟随别的队伍行动，或者单独行动，但也没有主动斩杀别人，都是应战而已。一次次应战之后，他也就放开了手脚，开始主动寻找那些杀人者，伺机杀人夺宝，以杀止杀，以暴制暴……当四肢俱断的绿发凸眼男被埋伏的真仙无情斩杀时，他恰巧经过，把那一幕自然看在眼里了……后面的情况，恰如冥冥中早有谋划那般，那位真仙也被柏树直斩杀了，所有收藏品，自然也落入柏树直的手中……
另外那几位被穆乘风留意的仙人，在如此规模的暴乱大潮中，即使想置身事外，也全无可能，无一例外都参与杀戮中，不管是自卫还是出于别的理由。伤人、杀人、受伤和被杀，不外乎这四种结局。
不光是他们几个，就是躲在很远处的穆乘风和司徒朗，一样不能做到安然无恙，一样要参与到争斗或者厮杀之中。穆乘风和司徒朗两人，虽然站在极远之处，可后来也有仙人队伍主动过来擒杀他们。两人自然不能束手就擒，先是逃跑，穆乘风自然无惧，整个土控中心里的众多真仙能够追上他的，不说没有，即使有，恐怕也极少，可司徒朗的速度就有些慢了，不久就被真仙们包围起来了。对司徒朗，穆乘风必须救。两人自从深谈以来，随着互相了解的增多，相互之间都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
两人对战多人，按穆乘风的实力来说，本来不用一番恶斗，很快就可解决对手，可整个土控中心的真仙数量实在太多，任何战斗都有被围观和窥视的可能，如果他显示出来的实力过高，瞬间成为土控中心的焦点都有可能。那样的话，他今后恐怕会陷入大麻烦或者大危险之中，要应对各种挑战或者偷袭，至少，修炼过程中不会那么平静就是了。因此，穆乘风才压制实力，跟司徒朗联合，假装经过多番恶斗，险而又险地战胜了对手。
在围观者看来，穆乘风和司徒朗经过艰苦拼杀，取得了最后胜利。两人虽然胜了，却没有杀人，只是伤了对手的身体，破了他们的丹田，取了他们随身携带的储藏品。从此，那些失败者与凡人无异，再难修仙了，这对修仙者来说，在一定程度上也相当于杀了他们，可也没有办法，只能说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了别人。就算真的被杀了，他们也只能在临死前的一瞬，后悔支持暴乱，后悔乱起杀意，后悔选错了对手，万万没有怨恨别人的道理。
穆乘风和司徒朗离开战败者之后，附近果然没有仙人去骚扰他们。作为从仙人队伍淘汰下去的凡人，那些战败者的性命得以保全了，原本也在预料之中。再孬的仙人，也有基本的自律，不会无缘无故向凡人举起屠刀和利剑，再说了，战败者也没有可抢可夺的宝物了。
穆乘风和司徒朗后来又遇到一伙从远处奔袭而来的歹人，自然又是一番“恶斗”，又是险而又险地胜利了。
……
当土控中心里众多真仙死伤近半时，厮杀现象慢慢减少了，嘈杂声也小了很多。剩下的真仙们，有着各种各样的基本情绪，有的惊恐，有的愤怒，有的迷惘，有的惋惜，有的无可奈何……还有的真仙像发了神经似的，多种情绪随时转换，此时这样，下一刻又那样……
总之，整个土控中心，存活下来的真仙们，流淌在他们心头、表露在他们眼睛里和面容上的情绪，是相当复杂的，难以尽表。这些仙人能够活下来，固然有实力强大的原因，机缘也不可少。但是，如果继续混战下去，又有多少仙人能够活下去呢？
三百六十五座底层石窟中，此时空无一人。先前历次占有者，都被后来者赶跑或者杀灭了，后来者们认清了情况，都不敢擅自进入石窟，全部僵持在一座座石窟之前，一个个怒目相向。虽然个个愤怒，却都不敢轻举妄动，经过大量拼杀过程和结果的证明，想先发制人的未必能够实现制人的结果，被对方反制的比比皆是。
互不妥协、针锋相对的相持中，一位文弱书生模样的俊美青年喊了一句：“想要效率，可杀来效率了吗？我只看见死了很多无辜者！”
沉默一阵，也有声音从远处飘来：“有些人根本没有天赋，即使付出艰辛去感悟修炼，也是徒劳，让他们占据石窟修炼，纯粹是浪费大家的时间，哪有公平可言？！”
这一问一答开了头，纷纷而起的论战很快就回响在火药味儿十足的环状带上。
“没有实际参悟修炼过，谁知谁有天赋？谁知谁没有天赋？保障每个人都有均等的修炼机会，就是公平！人人需要公平！人人都该支持公平！”
“让能力强的仙人先参悟先修炼，利于培养人才，也利于壮大教派，这种方式不仅综合效率高，其实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公平！”
“想点子容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容易吗？知易行难不知道吗？”
“难就不做吗？难就听任吗？就因为怕困难，对困难背后的活力和光明视而不见，所以因循守旧，所以才会僵化腐朽！都认真想一想吧，故步自封不仅是每个人的大敌，也是任何团体和教派的大敌！”
“造成这么多同教真仙死亡的大惨剧，这是活力和光明的象征吗？这是教派强盛的表现吗？绝对不是！这种大惨剧是抹黑岛通教的证据，更是毁坏岛通教的证据！先前的为恶者，就是我们岛通教的真正大敌！”
“为什么会造成这么多真仙死亡的惨剧？为什么？各位都想过吗？怎样杜绝这种惨剧的发生？各方势力需要做些什么努力？怎样才能把岛通教真正搞好？怎样尽最大努力让每个试炼者得偿所愿？我们每个人想到自己利益和目标的同时，为自己的利益和目标奋斗的同时，能不能也稍微考虑一下别人的利益和目标，考虑一下整个教派的利益和目标？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如果脱离开岛通教这个整体，他的利益和目标有实现的可能性吗？”
……
“要公平！”
“要效率！”
“要公平效率兼顾！”
……
显然，公平派、效率派和公平效率折中派已经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场面。
穆乘风和司徒朗，也早在论战初起之时，就从远处飞回环状带管理中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