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推理
说完, 少女停住话头。
她看向离她离得极近，五条悟的侧脸。
白发青年没什么表情, 他收起了脸上平时不靠谱的散漫。
五条悟安静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即使是坐着，他也比身旁的少女高上不少，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微微侧头，镜片与眼睛之间的空隙是漂亮至极，如天空一般的苍蓝之景。
轻风吹过, 五条悟白色的发被微微吹起，他嘴角勾起一个合适的温柔弧度, 声音轻快且带着无限的活力与朝气，他感慨一般的说：“没想到你竟然经受了这么多。”
年轻的最强咒术师张开双臂, 怀抱看起来温暖又可靠。
五条悟歪头，声音温柔富有磁性：“需要最强的安慰吗？”
他没有问白果为什么不再继续往下说。
也没有问是谁对她出的手。
而是对她敞开了带有保护意味的怀抱。
想要将其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对于他邀请的行为, 白果静静的看了十几秒。
五条悟没有收回动作的意思，坚持的意味十分明显。
少女撑在地板上的手指动了动，在隔着墨镜的冰蓝瞳孔注视下，她缓缓伸手, 够不到就身体前倾的握上了五条悟张开的其中一只手。
手掌与手掌交握。
五条悟的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由于自身有无下限的原因手掌心的位置并没有薄茧。
除开略微坚硬，属于男性的骨骼强度, 白果甚至感觉自己在握着一位女性的手。
白果握五条悟的手握的很紧。
两人间的气氛很是融洽，甚至是默契的。
不用言语交流, 就能知道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本来是很温馨甚至是暧昧向的场景, 五条悟脸上的温柔也不似作假, 直到少女突然发难。
温馨的氛围被打破，握着五条悟手的白果猛然发力，以一种极度诡异的角度借力将对方给甩了出去。
震耳欲聋的坍塌声轰隆一片。
令人感到牙酸的断裂声“吱吱呀呀”的发出一系列声响。
暖色的阳光下，十几只被惊到的麻雀扑棱着飞上天空，想要尽快逃离这片被打破平静的小天地。
白果站在木制走廊上，即使刚才动作算是很粗鲁的躺在地板上，此时紫色振袖上的褶皱也并没有很多。
她站的笔直，神色冷漠的盯着前方，墨色的发丝松松垮垮的垂在身后，有几缕搭在振袖的袖子上，与紫色布料上的细小花朵串联起来。
这双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眸子，就在刚才注视着青年被甩飞出去，撞倒了一颗大树又撞塌了一道墙的狼狈样子。
种在围墙边的树歪歪扭扭的倒在草地上，树叶四散，阳光将整棵树都染成暖色调，看起来有几分静谧凄凉的感觉。
“白果！”
听到声响的禅院直哉，几乎是用了最快速度出现在院子内的。
在看清现场的情景后，就连他也愣在了原地。
他原本以为是白果受到了攻击，现在看来是五条悟被暴揍。
不清楚少女与咒术最强者有什么恩怨，禅院直哉诧异的看向白果。
少女眼中闪过冰冷之感，身上散发的寒意让人不敢接近。
现在的白果很危险，似乎处于随时会爆发的状态。
没有理赶过来的禅院直哉，白果从走廊跳下，径直走向五条悟面前。
华贵的振袖在空气中划过一道道弧度，白果走的并不慢，也没有注意穿着和服该用什么姿势走路。
所以，看起来并不好看。
甚至可以说是行为十分的有野性。
像只蓄势待发，行为矫健的豹子，随时会扑过去扼住猎物的咽喉。
她走到被五条悟撞塌的那堵墙面前，俯视着全身被埋在碎石块里，只露出一只脚和头部的白发青年。
令白果感到惊讶的是，就算是受到了如此强烈的攻击，五条悟带着的黑色小圆墨镜竟然没有掉下来，还十分稳当的遮在他的眼睛上。
在对方已经发现的情况下，装傻没有任何的意义，只能增添无畏的愤怒。
五条悟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手从碎石中猛地探出，还带落了几个小石块。
他摘下墨镜，揉了揉眉心，语气十分挫败的问：“为什么认定是我？”
明明有不少人都有动手的理由，为什么白果能一眼就确定是他？
从对白果的了解来看，五条悟觉的她武力值是很强，但脑子也强到这种地步，就有点过分了。
而且，之前的白果也从来没有着重表现过，能够推理出如此复杂事情的脑力。
“你表现的太容易被骗了。”白果说。
“打架打的已经够多，身体疲惫需要休息这个借口，用来骗骗伏黑、狗卷他们还差不多，你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看出我的谎言。”
“再加上你的【六眼】，这种类似于开挂的能力，在我对你的咒术能力失去无效化的时候，看穿我那时候的身体状况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五条悟僵了一下，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尴尬。
这抹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可还是被白果给捕捉到了。
她踩着石块慢慢走到五条悟胸口的地方停住，在对方的注视下蹲下身体。
以这样一种姿态，白果问：“能撑得住吗？”
“当然。”对方咧出一口大白牙，笑容十分灿烂。
开着无下限，并且没有被白果接触到身体的五条悟表示，在他的胸膛上撑着一个人这件事情完全没有问题。
“那么，能仔细解释一下吗？”五条悟说，“除开之前那点，你怀疑我这件事情，让我现在都有些想不通。”
白果纠正他：“不是怀疑，是认定。”
“我每个月都会有几天能力无法使用的情况，这一点我也是刚发现没几天。”
“可是，有一个人比我发现的更早。”
“那个人不是我。”五条悟举手，像是回答老师提问的乖巧学生。
“我知道。”
丢了一个小石子给五条悟的脸上，在对方的无下限将其弹开后，白果不耐烦道：“别插嘴。”
“是。”拉长音调，态度良好的应着，五条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重新将墨镜戴回，遮住了计算对方一举一动的六眼。
按照他的预设，白果暂时没有再度对他出手的打算。
发现白果会有几天失去能力的这个人不是五条悟，是收留了白果三个月，没有把她带到医院，也没有交给其他势力的太宰治。
三个月的时间。
对于太宰治来说，已经足够搞清楚白果身上隐藏的各种秘密了。
甚至就连系统芯片，他说不定都研究了一遍。
只不过他到底研究出了什么，就连白果也不知道。
“到现在为止都没我什么事吧，”五条悟忍不住插嘴，并为自己辩解道，“太宰君研究你的话，短时间内肯定是研究不出来的，等到他研究出来，那个时候我大概已经被杰给封印到狱门疆里了。”
“你马上就出现了。”
白果再度朝他扔了个石子，并且伸出手威胁道：“要是再插嘴的话，我恐怕会摸你。”
五条悟：“……”
如果无下限上面只有白果一个人，他还是很乐意的，现在还有一堆碎石头的情况，他还是闭嘴的好。
“事实上就连你都知道你是被利用了吧。”白果对他说。
五条悟点了点头。
五条悟的确是被太宰治给利用了。
在太宰治确定白果每个月都会有几天不能用能力后，他有意无意的将这个消息透给了五条悟，并且贴心的为他留下了足够的施咒时间。
咒术界有一种十分特殊，特殊到能够消除人的某段记忆的术式。
得到消息的五条悟犹豫了很久。
在选择将白果留在这个世界，还是放她回去之间，选择了前者。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白果的系统一直压制着她的情感值。
将系统拔除的白果在醒来的那一刻，或者是醒来后的一段时间，全部的情感都会回归到正常人的数值。
白果醒来后，种在身体上的术式和系统残存的力量碰撞，最终白果没有失忆，反而导致了她记忆的混乱，甚至是遗忘了太宰治的存在。
还将太宰治的名字冠在了五条悟的身上。
“我虽然能够无效化一切接触到我的人的能力，但在特殊情况下种在身体上的东西，失去芯片支持的我是无法将其消除掉的，这一点你应该做过实验，所以才不害怕在我恢复能力后消掉你对我下的咒术。”
“直到现在，你的【六眼】都能看到我身上被你种下的术式。”
“我醒后，发现事情超出控制，太宰治一边和我合作，一边引导我发现事情的不对劲之处。”
白果条理清晰的说：“他还一边参加了救你出来的行动，大概是想要我发现是谁暗算我之后，还能够找他报仇吧。”
“或者，他只是单纯的想要拉你做挡箭牌。”
“应该是第二种选项。”五条悟肯定道。
他随后又问：“你是怎么看穿全部事情发展，并将其串到一起的？”
“我有脑子，”白果理所当然的说，“平时不用，不代表我不会用。”
五条悟：“……”
他沉默了一下，突然说：“还有一点我要补充。”
“是什么？”。
“没有犹豫，”在白果疑惑的视线下，五条悟坦白的说，“对你下术式这个决定，我当时并没有犹豫。”
“这样。”白果咧开嘴角，展现出一个恶到令人感到恐怖的笑，“所以说，你们两个都是屑。”
她悬在五条悟脸上的手，向下触摸到他光滑的脸蛋儿。
在一切轰然倒塌的声音下，混合着她冰冷的声音。
“想好怎么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