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章 功德
孔息很认真地将乾隆引为知己。
他时不时就问关于乾隆的问题，叶挽敷衍地回答几句。
叶挽看着孔息完全没有停歇的意思，只能无语地打断他：“孔山主，真不好意思，我饿了。”
孔息扶额道：“也对，我差点忘了你是一只连化形能力都没有的王八。本来是想着带你来莲池吃饭，既然你想吃人吃的东西，那我便让厨娘按菜单给你做一份。”
这才对嘛。
孔息捧着她回到厨房点菜。
不出意外，先前还掌握着叶挽生死大权，劝她早死早投胎的厨娘此刻瑟瑟发抖，很害怕叶挽跟山主告状。
叶挽没有告状的意思，只是环顾四周，随意问道：“我那些同伴已经全放了吗？”
厨娘忙不迭回答：“已经全放了，我差人送它们回到了当初捞它们的地方，它们走之前都托我向您传达谢意。”
她动作这么快，存在着将功补过的心思。
叶挽点点头。
刚想点菜，想起厨娘的润锅仪式，突然有些倒胃口。
“你是每做一顿饭就要润一次锅吗？”
厨娘冷汗直流，讪笑道：“那哪儿能啊，有贵客前来拜访山主，山主吩咐开宴才举行一次。”
那也很残忍了。
叶挽想，孔息隔三岔五就要宴请名士，也就是说四五天就会润一次锅，那得死多少灵智才开的小妖怪？
她皱起王八不存在的眉毛，感觉自己的同情心自从回来之后格外泛滥，可能是因为很多年都没有过了，压在心里积攒了起来，有了之后一下子就爆发了。
她看向孔息，直截了当地开口：“山主，你多久宴请一次名士？”
孔息有些懵，她问这个干嘛？
尽管不知道叶挽的用意，他依旧老实回答道：“一个月最少四次，怎么了？”
“那些人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吗？”
孔息回忆起过往的经历，皱眉叹气道：“过去，我觉得他们每个都很好，不过自从听到了你念的仙诗后，我才知道他们的水平不过如此。”
叶挽神色和缓，引导他：“既然如此，你不如把名士宴给停了吧。”
“为何？”孔息惊讶地问。
“你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进入天界的条件是什么？”
孔息记忆力绝佳，怎么会不记得，他说：“是寿终正寝的大善人。”
细细品味这句话后，孔息垂头丧气道：“你是不是想点醒我？我已经悟了。”
叶挽：？
我确实想点醒你，但是你悟什么了？
“像我这种妖类，想要进诗林，确实是痴心妄想了。”孔息伤感地说：“你是不是想劝我放弃读书作文的爱好？毕竟一直以来，文艺都是被人类所拥有的。”
他从不主动伤人，一百年前，开始宴请名士，至今已经举办过五千余场宴会，与几万名有才学之士共饮同乐，每次宴会花费超数百金，为此还变卖了自己的法宝，可即使是付出这么多，依旧有很多人看不上他。
叶挽：……
她没想到那么多关键信息孔息没捕捉到，反而逮着一个‘人’字不放。
不过她确实忽略了一点，这个位面人妖虽然共存一世，但妖吃人，人诛妖，两个族群之间存在的血腥屠戮，让人妖泾渭分明。
叶挽得扭转孔息的印象，表情严肃，她说：“我都可以去仙界，你为什么不能去？”
也是啊。
孔息愣了一下，但叶挽为什么能去仙界，能入诗林？
叶挽十分谦虚地吹牛：“可能是因为我做过很多好事吧。”
她幽幽道：“自从我有意识起，我就做好事。我曾经帮助一只陆地上的龟进入水潭三次；鱼啃噬荷叶的根基，我就帮助荷叶吃掉小鱼；有老赌棍想以死威胁他儿子赌钱，我就叼着他的衣服让他死的更快……”
孔息看着她，总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她这也算是做好事吗？
“总之，我那时假死，飘在空中，能看到自己身上蒙着一层浅浅的金光。”
叶挽感叹道：“和我一起想往天上飘的有很多人，但是身泛黑光的直接被打入了地狱，身上什么也没有的浑浑噩噩被鬼差拉走，像我一样身泛金光的才可以往上飘，一路上，经历了一道又一道屏障，金光勉强裹身的停在了第一层，金光有一指宽的停在了第二层……我停在了第五层。我看到一位金光千丈的大善人，一路畅通无阻，被仙人指路，请去了三十三重天。”
她这样细致又带有感情的描述，直接把孔息也带入到那样的场景中。
他没有一丝怀疑，好奇地问道：“仙界也是有人有妖吗？”
叶挽点点头，继续说：“到了天界就是仙，在他们眼中，人和妖之间的区分不大，因为无论是谁，都是受他们管辖的子民，也都有可能是他们未来同僚。”
孔息喃喃道：“天界竟然是这样的。”
他从前读过很多书，人族的书里面，神仙无一不是站在人类那边帮他们降妖除魔，妖族的书里面，神仙又都是站在妖族这边助他们奴役人类。
因此，他质疑神的合理性。
但是现在，叶挽的话语带给他新的思路，神的确是存在的，他们不偏人也不偏妖，因为人、妖都是他们的子民，他们平和、善良，崇尚功德圆满，远离杀戮。
他兴奋道：“就应该是这样！”
“是的，”叶挽点点头，继续忽悠道：“所以你不该为了宴请名士而屠戮妖族，杀人和杀人都是罪行。”
孔息表情一僵，妖族实力为尊，作为大妖，他是不在意那些小妖怪的，更何况，从前他偏向人族……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杀人和杀居然妖同样是有损功德的事情，他可是要上天上找诗仙的！
于是孔息赶紧发誓道：“以前我那是不知道，以后我绝不滥杀无辜。”
叶挽满意地点点头：“你记住这一点就行，坏人、坏妖杀了能增功德，好人、好妖杀了会下地狱。”
最后，她假装有所感悟，实则抛出一句极具诱惑力的话：“如果，有人能约束妖族，让他们不再杀人，联合人族，让他们不再猎妖，帮助仙界解决人妖殊途这一重点问题，我相信，那个人肯定会特别受重视。”
孔息听完心怦怦跳，如果是他做到了呢？
那么他就可以见诗仙了。
当然见诗仙是不可能的，这个位面同样无神，但叶挽可以把她那个位面，古今中外所有诗词从电子信息库里面下载下来打印给孔息看，相信不必诗仙效果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