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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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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出生没了妈,五岁没了爹的孤儿,陈祝余的人生信条是,能活活,不活拉倒。

    陈祝余这个名字是师父给他取的。

    七岁那天,要不到饭快饿死的陈祝余随便找了个荒郊野岭挖了个坑,等待着死亡降临。

    他没有等来死神,只等来了喝大的老光棍,人称陈半仙的陈义立。

    陈义立喝得烂醉,迷迷糊糊走到此间,被陈祝余挖完坑后随手一扔的木棍绊倒,倒进坑里,把陈祝余砸个半死。

    “小兔崽子,”陈义立骂骂咧咧,踉踉跄跄站起来,抓着陈祝余往回带,誓要他赔偿自己医药费,被吓破胆的精神损失费。

    第二天天光大量,陈义立清醒过来,得知捡回来的小兔崽子比自己还穷,骂骂咧咧赶他走。

    一无所有的陈祝余胆子憨大,跟他对骂,骂他“老东西。”

    “若不是你昨晚发酒疯,硬拽着我回来,说不定我这会儿已经去见阎王了。”

    “多活一天,又要多受一天苦,呸,倒霉死了。”

    陈祝余骂完,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陈义立叫住他,“回来!”

    “做什么?要钱我可没有,最多被你打一顿,反正也要死了。”

    “我打你做什么?咱可得对得起名字里的一个‘义’字。”

    “你爹娘呢?不管你?”

    “都死了,死光了。”

    陈祝余对于这样的询问已然麻木,平静无波地回答他,眼里没有一丝悲伤的情绪。

    “留在这里做学徒吧,咱虽不富裕,但有咱一口吃的,就饿不死你。”

    “做啥学徒,你要有本事,怎么会穷成这样?”

    “嘿,小兔崽子不识好歹。”

    陈立义脱下鞋子,作势要打他。

    陈祝余嘿嘿笑着,扑通跪下,给刚拜的师父框框磕了两个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混小子,起来吧”,陈立义嘴上骂着,脸上却止不住的笑,想他孤寡了这么多年,年到花甲,竟送上来一个养老送终的。

    “叫什么名字。”

    陈祝余挠挠头,“没有大名,我爹死之前,说我从小就犟,浑身使不完的力气,叫我大牛来着。”

    “这算什么名字,看师父给你取一个”陈义立沉吟片刻,“叫祝余吧。”

    “古书言,‘有草焉,其状如韭而青华,其名曰祝余,食之不饥。’”

    “在如今这种世道,能吃饱就算活得好。”

    有了名字的陈祝余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听师父的,随师父姓,就叫陈祝余。”

    陈祝余自从在陈义立的破房子里住下,开始和师父相依为命的生活。

    陈义立有两门手艺,一为算卦,而是治病。

    两门手艺活得马马虎虎,害不死人,也救不了人。

    有钱的不找他,没钱的找了他,给个仨瓜俩枣,勉强够师徒两人温饱。

    陈祝余继承了陈义立的治病手艺,死活不学算卦,说那玩意儿折寿。

    “幸亏师父您老人家算得不准,不然准活不到现在。”

    他说完这句话的第二天,陈义立就死了。

    本是玩笑话,没想到一语成谶,陈祝余毁得直抽自己嘴巴子。

    他用剩下的钱草草葬了师父,接过摊子,给人治病。

    陈祝余跟师父学了好多年,自己又肯钻研,看了很多医术,渐渐养出点书生气来,医术也修炼得高超精湛。

    慢慢在街头巷尾里有了些名气,衣兜里也富裕起来。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又来了,又来了。

    谁家这么讨嫌,专挑别人午睡的时候放歌?还嫌声音不够大似的,用音响放的!

    这首歌原本的旋律就已经够动感的了,不知道哪位鬼才画足添蛇般加上了电音。

    林初快被电麻了!

    她烦躁的扯过被子捂住脑袋,试图隔绝噪音,但收效甚微。

    “烦死了!”

    林初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动静大到身下的铁床发出“嘎吱嘎吱”的抗议声。

    突然,一阵猛烈的饥饿感袭来。

    眼前发黑,耳朵嗡鸣,虚汗攀上后背。

    这该死的,熟悉的,低血糖的感觉。

    林初转身跪趴在床上发出剧烈的喘息。

    她已经好多天没好好吃饭了。

    点不起外卖,自己做的饭又实在难以下咽。

    所以她选择了用睡觉的方式来对抗饥饿。

    偏就有人连个觉都不让她睡。

    眼前的黑晕散开一些之后,林初下了床,扶着墙,迈着虚浮的步伐走到客厅,她从茶几的抽屉里翻出祁柔之前留下的糖含进嘴里。

    糖果在嘴里化开,甜津津的蜜桃味瞬间弥漫整个口腔。

    饥饿感稍稍减弱,音乐还在继续。

    “咚咚咚……假烟假酒假朋友……”

    好嘛,还切了一首更吵的歌。

    林初的心脏跟着节奏一颤一颤的。

    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好像《猫和老鼠》里被泡妞的汤姆烦得无法入睡的杰瑞。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林初朝着楼上大喊:“能不能放小声点!!!”

    这个出租房的隔音效果相当差,林初非常确定楼上听到了,但嘈杂的声音非但没有减弱,还越来越猖狂。

    “嘿,我这暴脾气。”

    林初拎起放在角落里用来防身的棍子,风风火火的走到阳台上。

    “铛铛铛……”

    她先是朝着阳台上铁做的护栏叮铃哐啷一顿乱敲,然后仰起头来怒吼:“他妈有病是吧?大白天的蹦什么迪?活不到太阳落山了是吗?”

    “再这么大声,我下次就换菜刀了啊,反正我有精神病,我不怕哈。”

    护身符一出,楼上果然消停了。

    林初回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面,然后端着坐在客厅的蒲团上开始吸溜。

    已经过了饭点,今天借不到隔壁的饭香味了。

    林初上一部戏杀青后,拿到了一万块的片酬。

    钱还没捂热,就被房东告知,房租涨了。

    由以前的两千一个月涨到了二千五。

    在a市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一套两室一厅,有独立厨房和卫生间的公寓,甚至还自带一个小阳台,别说两千五,哪怕租金再涨一倍,也一堆人抢着要。

    林初深知,搬出去就不可能再租到这么划算的房子,只能老老实实付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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