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好奇怪的画
好奇怪的画。
程休休紧盯着挂在后墙正中的画,眼睛一眨不眨。
猛虎下山图。
错不了,程休休家里也有这样一幅画,她从小看到大,不会认错的。
父亲说猛虎下山寓意驱邪化煞,取食转运。
驱不驱邪不知道,运倒是确实转了,不过是反向转,程休休家里越过越穷,要不然她也不会为了五百万以身犯险,到这个世界来扮演苦情女配。
与家里那幅不同的是,眼前这张《猛虎下山图》威猛健硕的虎躯上接的居然是一颗小巧玲珑的猫头。
是猫没错吧?程休休眯起眼睛看。
这猫头画得栩栩如生,黄白相互接杂的毛发根根分明,和虎身明显不是一个画师画的。
高超的画技加剧了这幅画的诡异感。
这猫的右脸被一片墨迹玷污,遮住了一只眼睛,另外一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画外的人,嘴角似笑非笑。
一股寒意自脚心生起,一路攀升至后背,程休休打了个冷颤,动物的表情太过类人的话,就不是可爱,而是可怖了。
“夫人,夫人?”
肩膀被轻轻拍了拍,程休休回过神,一脸茫然地看向站在身旁的蓝朱。
“大夫在跟你说话。”
“啊,抱歉。”
程休休转过头,对上林妙安妖媚多情的双眼,脸上露出了充满歉意的神色,说道:“自从怀孕以后就老走神,大夫您刚刚说什么?”
林妙安嘴角的弧度就没降下来过,始终挂着浅淡的笑意,没有丝毫不耐烦。
“夫人胎象稳固,无需用药,平日里多注意休息即可。”
“我再看一下另一只手。”
程休休依言换了左手放上诊桌,林妙安细长冰凉的手指搭上手腕,沉吟片刻,道:“左手尺脉疾于右手,怀的大概是个男孩,恭喜夫人了。”
“是吗?”
程休休喜上眉梢,温柔的抚摸着滚圆的肚子,仿佛里面真的有一个小生命一般。
“夫人看着面生,是外地来的吧?”
一道粗犷的声音无端插了进来,程休休闻声望去,是个精壮的高个男人。
她冲他点头,男人凑近了一点,煞有介事道:“夫人您这怀的要是个男胎,那可就倒霉了。”
程休休皱眉,语带愠怒:“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别嫌我说话难听……”
他接下来的说辞和顺风客栈的钱掌柜如出一辙,程休休如同第一次听到这番话一般,瞳孔微微张大,满脸不可思议,惊讶道:“竟有这种怪事?”
男人忙不迭点头,语气诚恳:“所以你现在这个样子,没什么要紧事的话,还是趁早离开吧。”
“也不一定就是男孩。”林妙安加入群聊。
她在婢女端过来的铜盆里净了手,接过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不紧不慢开口:
“脉象变化受多种原因影响,再高明的大夫也有出错的时候,我也不能保证夫人生的一定就是男孩。”
程休休不疑有他,毕竟现代世界里的精密仪器都有出错的时候。
“啊,这倒也是。”
男人拍了拍脑袋,似乎想到了什么,“说起来,妙安姑娘也出过错呢。”
哥们儿这么勇吗?当着正主的面揭短?程休休看热闹不嫌事大,好奇地问:“什么过错?”
“之前卖烧饼的老马家夫妇没憋住,意外怀了,到裕康堂来,妙安姑娘说怀的是个姑娘,夫妇二人就放心生了,结果生出来是个小子。”
男人双手一拍,再摊开,一副惋惜的样子,“这不就,没了。”
“所以我说可能。”
接受到林妙安泛着冷意的笑容,男人止住话头,慌忙找补:“没怪姑娘你,妙安姑娘的医术在镇上那可是这个。”男人竖起大拇指。
“都怪这脏东西,对!都怪它!”男人义愤填膺。
程休休站起来打圆场,“多谢大哥善意提醒,不过是走是留,我说了也不算,待我回去跟孩子他爹商量后才能做决定。”
程休休对林妙安点头致谢,又示意蓝朱搀扶着她,向外走去。
离开之前,她又回头望了一眼害她走神的那幅画,画中的猫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程休休,仿佛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
程休休在书上看到过,觉得画像里的人一直盯着自己看,是因为心理机制对视觉变形的还原。
这猫大概也是出于这种原理吧。
“怎么了?”蓝朱看自家师姐一路心不在焉,唯恐她身体不舒服,关切地问道。
程休休摇了摇头:“没事,对了,你刚刚捏了我一下,是发现了什么吗?”
“方才引我们上厅堂的圆脸姑娘身上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
“什么味道?”
程休休只闻到了草木清香,蓝朱之前识破了温梁妖身,想来是嗅觉敏于常人。
“一股……”蓝朱眉头紧皱,似乎在回忆适才闻到的味道,“一股油腻的腐臭味,我不确定是不是妖,因为她身上还飘着一股似有若无的人味。”
“人味?”
程休休来了兴致,“人味是什么味?”
“很复杂,我说不清楚。”
“那林妙安呢?”
蓝朱语气笃定:“是人。”
“是吗?”程休休心中嘀咕,那这姑娘品味挺独特啊,挂这么一幅画在厅堂里,不嫌晦气吗?
“师姐,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哪儿人多咱们就去哪儿。”
程休休扬起唇角,伸出手打了个响指,“走!师姐带你逛街去。”
程休休挺着大肚子顶着别人打量的目光,从街头逛到巷尾,两人一路走一路吃,吃不下的就打包带走。
看着蓝朱塞得满满当当的手,程休休有些后悔,早知道带上长青了,让他来拎东西多好。
像是被听到了心声一般,程休休的专属拎包人适时上线。
一位青衣男子信步而来,腰间配饰精美繁复,折扇在手指间流转,举手投足难掩优雅矜贵。
男子身姿挺拔,五官俊秀,有一种温润的美。
他迈着沉稳的步子款款而来,一路行一路接受街边妙龄少女的注目礼,直到在程休休身边停下。
“这女子好福气啊,这么俊俏的夫婿。”
闲话传到耳中,程休休不服气,他才好福气呢!
“你怎么来了?”
“客栈无事,出来走走。”
“别人都说你是我的夫婿,那就发挥点夫婿的作用吧!”
程休休一点没客气,拿过蓝朱手中的东西,一股脑塞进温梁怀里。
“怎么都是吃的?”味道太重,温梁皱眉,把东西拿得离自己远了些。
“不都说女孩子喜欢胭脂水粉,首饰衣物?一样没买?”
程休休伸出食指冲他摇了摇,不赞同道:“刻板印象要不得,再说了,那些东西买了也用不上啊。”
“上次不就用上了?”
上次?程休休想了想,没记错的话,她上山后只化过一次妆,还是为了哄眼前这个人,可惜这人是个不解风情的。
“原来你注意到了啊?”
温梁弯眉浅笑,轻轻点头,“嗯,很好看。”
又笑又笑,程休休老早就发现了,温梁这人特别爱笑,难道他也信奉爱笑的男孩运气都不会太差这一套?
“你再用这张脸笑,我可就移情别恋了。”
话音刚落,温梁立马换了一个表情,眼睛瞪大,皱起鼻子,嘴角往下压,压得扁扁的,整张脸变得扭曲又好笑。
程休休笑出声,你还挺幽默。
“师姐,逛得差不多了,回去吗?”
小孩还在旁边看着呢,程休休后知后觉害臊起来。
蓝朱倒是淡定得很,她一早就认出了这陆以槐是师姐家那只狐狸精假扮的,对他们亲密的姿态见怪不怪。
“走!”
程休休一手挽一个,踩着阳光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