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炼铜
曜日正如他自己所说, 真的只是一起睡觉，除了会把方问抱得特别死外，完全没有多余的动作。
方问原本以为, 和曜日一起睡同一张床自己会颇不适应，然而事实上, 在曜日结实有力的臂膀里, 方问每晚都伴随着曜日的心跳声, 睡得特别踏实特别香。
每一晚皆是如此。
当方问醒来时, 曜日已经不在身边，根据步远所说, 新搬过的人不习惯使用厕所，又一次被抓到了随处大小便。
对他们而言，这么冷的天气，非要跑一趟公厕实在太受罪了，还不如就近解决来得方便，反正冬天天气冷，闻不到什么臭味。
然后, 狩族部落的人就跟他们吵起来了，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 这时候往往就需要曜日是去解决他们之间的私斗。
之前方问还没这么觉得, 自从晚上和曜日抱在一起睡后，他发现, 曜日要处理的问题是真的多, 也是真的繁琐。
方问皱起了眉，虽然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些小事，但可以预见，在部落融合的道路上, 这个问题只会越来越严重，若是一个处理不好，他们就会陷入内耗，面临分裂的危险。
方法当然有，只要立法并建立起合理的行政诉讼体系，问题便能迎刃而解，然而……就算方问怎么拼命发展生产力，也绝不可能实现这个目标。
要知道，直到商鞅改革，华夏文明才开始正视并解决私斗问题，而欧洲文明，直到19世纪，他们依然保留着‘决斗’的骑士传统，甚至还有数学家为此丧命。
事实上，哪怕到了现代，帮派之争依然如同毒瘤一般，附着在每个国家的身上，一不小心就会成为顽疾。
所以，方问不可能真的解决问题，最多只能改善这个问题。
要怎么改善呢？
首先，建立起稳固的上下等级制度，这样不同等级之间的矛盾就能解决了；其次，推行礼法道德，这样，同一阶层的斗争就能尽量避免开流血斗殴……
嗯，这
套体系莫名地有些熟悉呢。
方问扶额，所以兜兜转转，他这是又回到了周礼吗？
不得不说，历史的发展真的有必然性……
当然，即便是周礼对现在而言还是太早了，现在只能依靠曜日的个人能力问题，说到底，还是生产力的问题……所以说，出发去找铜矿的狼牙怎么还没消息？再不回来，下一轮的寒潮就要来了！
狼牙表示：知道了，知道了，正在赶来的路上。
在第二波寒潮来临之间，狼牙不负所望，竟然真的带着上百公斤的铜矿石回到了部落，连带着，还有找到了桑树回来的息山。
方问都被这两人的效率给惊了：“你们运气这么好的吗？”
找到桑树不算稀奇，但找到铜矿就算神奇了！
要知道，方问是做好了十年都找不到铜矿的心理准备的。
“是啊，”狼牙瞪着眼睛看地图，良久不确定道，“铜矿应该在这里……吧？”
息山看了狼牙一眼，伸出手指向另一个方向：“你们来得方向是这里。”
狼牙挠头，迷糊道：“是吗？”
原谅他吧，平时狼牙都是靠自家的狼犬认路的，在这种抽象的原始地图上找地点，真的太难为他了。
不过问题不大，下次让长目跟着狼牙跑一趟就能得到具体地点了，方问慎重地在地图上标注出一个方向，然后满眼精光地看着狼牙运来的铜矿石。
开始炼铜！
…………………………
相比于炼铁，炼铜的技术难度要低很多，凭借炭火的温度，便能将铜熔炼为液体，而在同一温度，铁依然是固体的状态。
当然，这就不代表只要把铜放进碳里烧一烧就万事大吉了……好吧，就第一步而言，还是差不多的。
让木炭和孔雀石充分发挥反应，变成产生氧化铜，氧化铜再和碳反应，才能产生铜。
可怜一公斤的石头扔进窑里，能从残渣中捡出上百克的铜都算顶天了……
没办法，更靠谱的湿法炼铜需要用到铁和
硫酸，方问只能选择这种效率最低的放方法了。
方问将千辛万苦烧出来的铜粒盛进坩埚，放置于碳堆中烧，使劲烧。
狼牙嗅了嗅空气中熟悉的味道，询问：“该往火里吹气了吧？”
之前赤海部落就是这样做的。
为了保证木炭的充分燃烧，原本确实是需要有人吹的，但这只是原本……
方问笑了一声：“不，那还不得吹缺氧了？”
作为后世人，他有的是方案去解决吹风问题。
方问直接跳过了人力皮囊鼓风机，让人用掏空的树桩直接造出了风箱，原理也很简单，跟打气筒差不多。
作为最早活塞式鼓风机，木风箱一直沿用后代，算是现代往复式压缩机的鼻祖，这家伙足以用来炼铁，用来炼铜简直小儿科……难得有一次生产力过剩，值得庆祝。
部落里的人当然不知道方问这一手到底帮他们省了多少的科技点数，他们更多地像是将风箱看作了一个玩具，争相想要去拉拉杆。
不过方问可不许他们玩闹，要玩也要等炼完铜再说，方问将这个重任交给了力气最大的熊力头上。
熊力将风箱拉得呼呼作响，围观的小孩们好奇道：“祭司大人，风不会把火吹灭吗？”
要知道，部落里的火种一直都被保存在屋内，除了防雨之外，就为了防风。
大人们面色一变，这涉及到巫师的传承，是不能问的问题，一旁过来负责生火的融伯也同样变了脸色，他正欲斥责，却被方问打断。
“火和风的关系，就像人和水的关系，”方问警告地融伯一眼，然后跟孩子们打比喻道，“水太多，会把人淹死，但没有水，人也活不下去。”
孩子们睁大了眼睛，方问神色和缓道：“这个世界有很多我们还没有发现的事情，比如石头也能变成水……你们看。”
方问将木棒伸进坩埚中，不知何时，坩埚里的铜块已经烧成了与火炭一般的明橙色，竟然真的能像水一样被搅动起来，与此同时，所有人都看见，伸进坩埚木棍因高温
而自燃了起来。
狼牙定定地看着方问的动作，之前他作为赤海的奴隶，只知道找矿吹气，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
这几乎冲破了所有人的认知，于是他们与赤海部落一样，得出了一个足以让自己接受的结论：“神迹……这是神迹！”
好吧，自然科普任重而道远，虽然这个道路估计大概有数千年之远……
方问也不解释了，只是用木棍夹起坩埚，将如同岩浆一般的铜水倒入早已烧制好的陶模之中，伴随着时间，橙红色的液体逐渐凝结成斧头状的固态。
老实说，方问总有一种想法这铜放进水里淬火的冲动，不过那是属于炼铁的程序，炼铜只有退火的说法。
等退火完成，方问将做好了斧胚从模具中拿出来，当它被放置在地上时，发出了清脆的金属声，这是所有人从听过的声音，这也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石头’，一时之间，他们看向方问的眼神越发崇敬。
尤其是石匠，拿过斧胚时的手都是抖着的——这块‘石头’能让木棍自然，石匠害怕石头让他的手也燃烧起来。
然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正相反，这块‘石头’冰凉得不可思议，在冬天的气温下，几乎能把人的手指冻僵。
“把它磨锋利。”方问告诉石匠。
还要把它磨锋利吗？
石匠看着手中的斧胚，觉得这已经算是一个合格的斧头了，但既然是祭司要求的……
石匠以自己磨制石头数十年的经验想方问保证道：“祭司大人，晚上我给您成果。”
事实上，根本用不了一个下午，挂在上空冬日还没怎么挪动位置，石匠就已经完成了方问交给他的第一份任务。
是的，这个斧头只是一个开始，随着更多的铜矿被熔炼成液体，一把又一把的铜斧铜刀被交到了石匠手中。
只一个下午，石匠就磨制出了七把斧头，五把铜刀！
石匠神情有点恍惚，他是在做梦吗？这是他只凭一个下午做出来的成果？
而一旁的狼牙，
早已迫不及待地将斧柄插入刚刚磨制好的斧头里，高高举起新出炉的铜斧狠狠地劈到了一旁的粗壮的木柴之上……
所有人都听见了木柴发出了和以往与石斧沉闷的‘咚咚’撞击声截然不同的声音——那是更加清脆的断裂声，还附带着金属的铿锵之音。
狼牙定睛一看，铜斧竟然深深地嵌进了木柴之中！
“让我试一试。”
不知何时，曜日已经来到了现场，与之相伴的，还有同样得到了消息的息山和云祖。
狼牙非常懂事地将位置让给了曜日，而后者接过铜斧后，也不将其□□，将斧头连带着木柴一同砍向地面。
瞬间，木柴如同被爆破了一般，四分五裂开来，崩裂的木柴叮铃哐啷地四散一地，始族和犬族的人倒还好，狩族和焰族的人就被惊得目瞪口呆。
天哪，他们不敢想象，这若是斧头劈到人身上，将会是什么后果……
他们原本只觉得始族和犬族太过弱小了，才会被赤海驱逐，祭司也没必要这么拼命地让他们进山去找石头……
但现在看来，祭司说的是对的。
他们必须赶紧炼铜，越快越好，越多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 看生存视频，发现有人炼铜会淬火，有人不会淬，又找了半天资料，说纯铜淬火会变软，青铜剑也没有淬火的步骤，所以炼铜应该是不用淬的了。
流下了化学不及格的泪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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