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步七杀
七杀峰矗立在落凤谷的边缘,也是地下神火脉的边缘。
它能凌驾于天帝山其他五峰之上,有一半靠的是这幽冥神火,另一半靠的是楚寒。
江湖上一直流传着落凤谷的传说。
据说在那次妖人大战中,只是倏地一瞬间,西荒妖界的大地便分崩离析,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渊薮,从那无法触及的黑暗中,涌上一片紫红色的火海,一夜之间将方圆数千里烧成了炭烤。
七杀峰正是在地震挤压中诞生,山中至今还有一座火神涧与落凤谷相连。
白云生已在火神涧修行了一年,将满十九岁。
火神涧乃七杀峰禁地,也是楚寒的居所,其余出入这里的弟子不是受罚,便是死罪。
所以空荡的山崖平时只有这师徒二人生活。
“啊!”
一道熟悉的惨叫声响起,熟悉的山崖上又溅起一片熟悉的灰尘。
白云生颤巍巍地支撑起身体,艰难地翻过身,一脸黑灰。
他身上这件穿洗了一年的粗布衣衫早已千疮百孔,不堪入目。
逝者如斯。
一年的时间如白驹过隙,让楚寒担忧事情还是发生了。
白云生的修行进展十分缓慢,甚至弱于殿中一些普通血脉的弟子。
对于妖兽来说,血脉的优劣决定了吸纳五行元气、衍生业力的速度和程度,与另外三个同时入门的相比,白云生实力本来就是最差的,这一年来差距不仅没有缩小,反而又拉大了许多。
项无间已经达到了橙魄境,天纵奇才不必多说。金摇和易风啸也都已练到赤魄境的顶峰。
但即使楚寒将七杀峰的至高武学《断灵心法》倾囊传授,白云生的业力修为依旧几乎没有尺进。
开始时楚寒还十分满意。白云生吸聚五行元气的速度极快,比身为獓狠凶兽、修为蓝魄的他还要快上不少。
但奇怪的是,他的身体就像一个无底洞,只吸食着五行元气,却无法衍生业力,更不要说突破。
当然,只有白云生知道,这都是他体内朱雀的功劳。
楚寒无法,只认为是白云生的天赋太高,需要的时间要长久,也不再多念,遂又传了白云生一套身法,杀人的身法——七杀步。
这是楚寒的独门绝技,辅以獓狠凶兽无敌的杀戮意志,在楚寒手中,几乎已经到了无敌的地步。
江湖上对七步杀有着各种各样神乎其技的流言,但任何一句神乎其技的话都形容不了它真正的神乎其技。
只有亲历过七杀步的人才能体会那种死亡前的绝望。
五十年前,北荒妖界狱法山一战,楚寒一人屠杀数千名妖兽高手,包括当时的北荒妖界三大皇族也遭受重创。
白云生是当今七杀峰的第一个继承者。
他练得很刻苦,不仅是因为他清楚自己的情况,也是因为七杀步的威名实在太盛。
所幸,白云生的体质似乎很特殊——他的自愈能力极强,不论怎么摔,怎么撞,都无大碍,疼痛过后不久便会恢复如初。
这可能是楚寒对他最惊喜的地方了。
当然,白云生也明白,这恐怕也是因为朱雀在他体内的缘故。
一年的时间,白云生业力修为不温不火,身法造诣却是突飞猛进。七杀步已经到达了第一层——一厘化七尺之境。
“云生。”
楚寒唤过刚从坑里爬出来的蓬头垢面的小家伙。
白云生却坐在坑边,一脸天不怕地不怕样子,回应道:“师父,你不是要教我七杀步第二层吗,来呀。”
楚寒眼睛微微眯起,看着躺在五十丈外翘着二郎腿的徒弟,颇有些无奈。
白云生的业力修行无寸进,不过七杀步练习得倒是极为认真。这火神涧大大小小的地方,基本都叫他跑遍了。
此时,白云生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耳听目明地小心着四周的风吹草动。被楚寒“锤炼”了整整一年,他已经摸透了这位杀神的脾气。
但楚寒已经出现在白云生脑后。
“小子,你看清楚了吗?”
“没有。”
白云生闭着眼,还在享受着大地的温暖,忽然睁大眼,嗖地蹦了起来,大喊道:“你这老头,哪里来的?”
定睛过后,白云生立即换成了嬉笑的脸:“师父,您过来啦。”
楚寒也不看白云生的反应,自顾自地对着空气说道:“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七杀步专为杀人而生,只有三层,练到极致可无息移动百丈。一厘化七尺速度虽快,但气息紊乱,在高手面前几乎无所遁形。等你练到第二层为一人化七影,你甚至可以用影子杀人。”
白云生听着听着,忍住嘴边的口水,问道:“师父,你到第几层了?”
楚寒忽然话锋一转,不理徒弟的疑问,喝道:“一个月后便是天帝山殿试,此次殿试意义非凡,你须尽心尽力。”
天帝山每年都会举行殿试,参赛者均是七大山峰的年轻翘楚。
“是,师父。”白云生老实地回答道。
他还在被楚寒刚才的身法里里外外震骇着,练到那种境界,被杀的人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等楚寒离开后,白云生回到了自己一尺一尺挖出来的石洞里,这里已是火神涧深处,了无人烟。
“出来吧,你。”
白云生一声轻唤,不一会儿,身体红光一闪,朱雀出现在床头。
如今朱雀已有他的肩膀高,在火神涧这一年有无尽的神火供它吸食,朱雀可谓如鱼得水,活得十分滋润。
“走吧,开饭了。”
白云生轻轻地拍了拍朱雀的火玉翎羽,朱雀早已懂人言,载着白云生向火神涧地底深处飞去。
他们是这里的常客,十分秘密的常客。
因为白云生一直很清楚,一旦朱雀的秘密泄露,他将失去最后的依靠,被逐出殿,甚至生死未卜。
山崖下的岩石上漫着一层紫红色,越靠近,越觉得晶莹剔透。
幽冥神火是方圆天地温度最高的火焰,因为没人知道它到底有多热。
崖石在一个忽转的路口消失了,似乎世界延伸到这里就忽然断裂了。
四周空荡,寂暗,深不见底的虚无阻绝着向前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