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有鹿悲鸣
少年四人在地上躺了好一阵，待身体气力和源气都恢复得差不多，才用手撑地悠悠站起，拍了拍背部和屁股上的尘土。
“这头肥猪怎么处理？”木青开口问道。
未启源之前，四人皆是在白璐山上狩猎林中的大型野兽和刚形成源质尚未开脉的源兽。
而这狩猎更多像是一场仪式，一份约定。
被杀死的野兽或源兽安逸四人会把它们的尸体埋葬在最初发现它们的地方，也算是让它们生于山林，归于山林。
少年们要的只是鲜血与自然带来的原始神圣感。
奔雷猪的情况就比较特殊了，它被安逸发现于白璐山深处与迷雾山的接壤处，然后躲在树上草后靠扔了一路的地源果引诱过来的。
现在想要把它运回原地埋葬风险过高了。
迷雾山常年云雾缭绕，山中多源兽，其中不乏开化境和聚核境的凶猛源兽在雾中游荡。
若是让它们嗅到奔雷猪富含源气的血味，安逸他们就要和这头死猪一起曝尸荒野了。
安逸想了想，摩挲着光滑的下巴，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就地埋了吧。白璐山也是个不错的归处，还不用担心被迷雾山中的某些鼠类源兽刨坟，猪哥在死界也可以安心了。”
说干就干，木青从储物袋中拿出三把铁锹，递给钟熊和方圆各一把，留一把自己用，然后三人开始了原地挖坑。
至于安逸，他负责为奔雷猪祈愿，祝它来世可以成为一只寿终正寝的奔雷猪。
从第一次四人一起打猎时起，安逸就在强调为死兽祈愿的重要性，灌输只有自己精通祈愿之法，肩上担子沉重的无耻话术。
为了让死兽得以安眠，安逸只能忍痛含泪放弃挖坑的机会，专心祈愿，绝不是因为嫌挖坑又麻烦又累人有意推脱。
这一赖就是五年。
到如今挖坑时钟熊和方圆两兄弟就当没安逸这个人，只有木青时不时埋怨一句，“这人怎么比我还不要脸呀。”
坑挖好了，四人合力将已经僵硬了的奔雷猪扔进坑中，再将坑埋住。
安逸看着微微隆起的小土丘心中无由来有一丝触动，从怀中掏出一块小石板，让方圆在上面刻上“亲爱的猪哥之墓”一行字。
方圆白了安逸一眼还是照做了。
刻好后，安逸郑重地将石板立在埋好的坑上，肃穆地说了句：
“猪哥它没有白死，它铸就了一代传奇诞生的第一步。伟大，无需多言！”
说完转身与三兄弟嬉笑着离开了。
……
“咻咻、滴滴、哔哔、嘟嘟……”
木青悠闲地吹着口哨，安逸四人已回到了竹山脚下，跟随他们而来的木车仍停留在原地，与昨天停下时的姿势一模一样。
四位少年信步上山，一声急促悲怆的鹿鸣声忽从山腰的竹海里传来，安逸听到后脸上的神气和笑颜顿时凝固，源气瞬间汇聚到双腿之上，一蹬地面，直直向着竹海穿飞过去。
剩下的三位少年也是脸色微沉，急忙追向已经窜出老远的安逸。
听到这声悲鸣，动的不只有少年四人，山脚下木车上的木头车夫的木眼珠子也是转了转。
安逸赶到竹海，眼前的一幕让他的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十五年来安逸从未如此气愤过。
安逸的前方，一个长相似猴子，尖脸鼓眼、瘪嘴嘬腮、人瘦如柴，估计不清大概年龄的灰褂男人正与两只白青小鹿对峙着。
大呦护在小呦的前面，原本柔顺光洁的皮毛现在布满血污，身体上几处伤口汩汩往外冒血，已在地上聚了几滩。
躲在身后的小呦没有受伤，只身上沾了些草屑土屑。
那男人朝安逸扫了一眼，见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便不再管，再一次飞掠向大呦，嘴里咒骂着：
“真他娘晦气，一个开了两脉的畜生竟这般难缠……”
灰褂男人不再随意，六条源流脉全部调动起来，手里的蝉翼小刀飞转，剜向大呦的心口！
安逸满面寒霜，手臂一旋，手中的羽轻棍旋转着悬于空中，同时源气如游龙盘绕在腿上。
安逸接着一个起身，暴踹到棍尖之上，粗壮的源气从安逸的腿上爬到棍上，棍子霎时如一根无羽之箭离弦而出，射向灰褂男人。
灰褂男人倏然止住身形，飞棍从他的眼前穿飞而过，带起的劲风抽到脸上一阵辣疼，棍子最后射到一块巨石上，棍身直接嵌进去了大半！
灰褂男人诧异于安逸展现出的实力，可顿了顿仍继续向两只小鹿冲去，像是要完成什么任务。
安逸见止他不住，开口喊道：
“我是天星城钟家族长之子，你的脸我记住了，今日我若没死，明日死的就是你！”
此刻的安逸面无表情，语气冰冷。
灰褂男子听到这话立刻转身向安逸袭来，森然道：
“小鬼，你就这么想死吗？！”
安逸全身源气流转，从听到鹿鸣之时，安逸就开始具现无垢源质全力疏通曲泽脉。
吸收后的源气也不像昨夜那般平和，狂怒的猛凿堵塞源流脉之物，就在刚刚曲泽脉已是大开！
可即使开了曲泽脉，两脉与六脉、感气三两日与掌握源气十几年的差距依旧巨大。
灰褂男人手中的小刀迅疾如风，眨眼间便在安逸的左臂上带起一道血线。
安逸挥拳打去，却只打到一团空气，原来这灰褂男人的六脉开的全是足通脉，速度远超手足通脉共开的普通六脉。
挥拳未中，灰褂男人抓住空隙一刀划出，安逸的胸口处又是多出血痕一道。
灰褂男人不给安逸一点喘息时间，贴身而上的一刀直向安逸的脖颈斩去，安逸躲避不开！
方圆、木青和钟熊此刻赶到见了这一幕，心中也只有惊惧和焦急，无计可施。
灰褂男人一刀挥下，眼神阴鸷，小刀无一丝拖沓地在什么东西上划开了一道口子，可却不见鲜血喷射而出。
脸上的阴翳消失，惊恐取而代之，灰褂男人抽身暴退，极速向后遁逃。
可比他更快的是一条顶端尖锐无比的树枝，树枝如一条棕蛇穿梭于草丛间，发出唰唰的声音。
几息间，树枝就追上了逃窜的灰褂男人，然后像是捕捉猎物般扑杀上去。
嘶，血肉撕裂！
灰褂男人被这树枝从前胸洞穿至后背，强大的冲击力将他的双脚带离了地面，如同吊死在空无一物的天上。
血液顺着树枝缓缓流下。
“起源阶……”
这是灰褂男子留下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