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厄难
陈难平沉默不言,心中的疑惑在原主曾查阅的资料中一一解开,只留下无法平静的内心。
元。
自己很有可能,就是元。
玄黄、混沌、鸿蒙是元所造化出来的三种强大介质,互不相容,而能使三中介质融合贯通的,唯有元。
在意识中,他自己的玄黄纹,傀儡的混沌印,天神留下的神通荧光,在他死后竟一改之前抗拒的模样,融洽了起来。
之前,每一道玄黄,都有一个灰色的印记,和两只灰色的翅膀,而现在,其中竟有一道印记被点亮,附着在上面的那一双翅膀也变成了亮眼的白色。
陈难平十分清楚,现在自己体内的道玄黄纹,都蕴含远超本身的力量,同时拥有着混沌和鸿蒙之力!
可是,为什么身体到现在才出现这样的特征?
如果自己真是元的话,那么原主为何整整十九年没有发现?
还不够,目前所发生的一切让陈难平头脑麻木,似乎,还缺少些什么
陈难平没有继续想下去了,背起昏迷的张百忍,向地牢外走去。
“早该想到的,地牢空间狭隘,怎么可能容纳全部族人。”
回望了一眼,陈难平只唤出一缕气体钻入地牢,将整个地牢毁灭后,转身朝大殿走去。
影神生前说过,他的族人,都在大殿。
途中,张百忍在背上醒来,但只是平静的看着陈难平,并未开口,也没有过问影神之事。
也许他不好奇?
张百忍心中同样无法平静,貌似眼前这个总是死而复生的陈难平,身上藏有太多秘密。
而且,从之前的交手来看,那影神恐怕并不是普通武王那么简单。
在他看来,陈难平的两次复活,第一次从人人口中的废物蜕变成十纹天才,达到武师境界,而这一次,更是能从影神的手中救下自己那境界,恐怕
陈难平淡淡一笑,问道:
“想什么呢?”
“没”
张百忍略显慌张,但他从陈难平的笑容知道,对方已经洞察了自己的心思,只好开口,
“你是怎么打败影神的?”
“其实也不难”陈难平解释说,“那天神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影子傀儡,本身实力并不是很强,再加上那傀儡好像突然之间失去了作用,所以才胜他。”
“好吧。”
张百忍知道陈难平不想多说,也不再问。
磨磨蹭蹭间,二人终于来到大殿。
门前一横梁,悬挂一男子。
摇摇晃晃。
“陈风!”
二人瞳孔一缩,认出了那道身影,急忙上前。
解下绳索后,发现陈风气息微弱,陈难平放下张百忍,将一缕玄黄气打入对方体内,才有所好转。
陈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来,看见了陈难平,顿时抓住对方手臂,大喊:
“少爷,快跑!”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陈难平把手放在陈风的肩上,安慰道,
“没事了,天神已经死了。”
“死了”陈风没反应过来,不确定的追问,“少爷,你说什么?”
“天神死了,陈家得救了。”
张百忍由衷笑道,陈家一事能解,也是打心底替陈难平高兴。
“真的吗”
陈风没有预料中的高兴,反而是一脸的不知所措。
“好了,先把族人都救出来吧。”
陈难平说着,站起身来欲朝大殿里走去,但此刻陈风突然暴起,越过陈难平,瞬间拦在了大殿门前,抖动着双眼看着陈难平。
“这”
陈难平二人相视一眼,对陈风的行为疑惑不解。
“陈风,你这是何意?”张百忍问道。
“不,不能进。”
陈风脸上汗水直流,大喘着粗气,胸腔以上的部位上下浮动着,伸直手臂拦住了整个大门,似乎里面正藏着千军万马,只要一开门就会被万箭穿心。
“为何不能进?”
张百忍依旧不解,但身旁的陈难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缓缓靠近陈风,额前的头发随着微风摆动,但那双平静到像是两口深谭的眼眸依旧如一,他问:
“我的家人,是不是在里面?”
陈风的眼角溢出两行热泪,他尽量控制住哭腔,说:
“少爷,不能进”
陈难平瞬间明白,自己的家人恐怕就在里面了,而且从陈风的反应来看,他应该已经进去过,还看到了非常恐怖的一幕,所以才如此阻拦陈难平。
张百忍反应过来,走上前拍了拍陈难平的肩膀,再用力捏了捏,安慰道:
“要不算了吧,等天亮再来。”
见过之前假扮成陈风的傀儡之后,张百忍心里也涌出一丝不安,本以为这次能救回陈家,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他一时不知所措。
他想,也许等天亮了,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逃避,对现在来说,也许是更好的选择。
只不过,陈难平也是这样想的吗?
平日里苛刻严厉的爷爷陈年又,宽容正直的父亲陈江枫,哪怕经常对他冷嘲热讽的其他族人,所有的面孔,都带着或许不是那么美好的记忆,正慢慢从自己的世界中退去,只给陈难平留下一只能嗅到尸臭味的鼻子,和一双能看见死亡的眼睛。
也许曾经,并没有体会到家族的温暖,可血脉,是联系家人的纽带,一旦这些纽带消失不见,才知道这世上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冰冷。
陈难平呼出一口冷气,身体发木,血流在身上,是孤独的颜色。他将双手放在陈风肩头,慢慢的推开对方,只是眼睛,一直在望着地面。
大殿门前的青石板,陈难平小时候受了处罚,就跪在上面嚎啕大哭,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上面,但现在已经没人处罚他了,可眼泪还是啪嗒啪嗒的往上掉。
陈难平抬起头,推开门,迎面看到数十张被抬起来立在地上的小床,那些熟悉的身影,赤裸着,被麻绳一个个绑在了上面,麻绳绑的很紧,在他们身上勒出了血肉模糊的深痕。
在所有小床中央,陈难平看到了一个白胡子的老人。
陈年又的身躯依然佝偻,远不及平日威严,他的眼睛瞪得很大,似乎曾渴望能够看到大门被人打开,天降正义来解救他们这些无故受灾的子民。
陈难平无声的看了一会,屈下膝盖,趴下身去,将头贴着地板,跪了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