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贫贱不能移
店内风景极佳，bright的灯光，fashion的菜品，fortable的沙发，lovely的店员小姐姐。这些条件远比对面那家面包店elegant。换做周末日这间店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店内有老人，有小孩，有家庭主妇，可为数最多的还是学生，大部分学生结束了一天的辛劳，都会来这放松心情。点一杯卡布奇诺，来一份糖分炸弹，瞬间促发了多巴胺的分泌，缓解了一天的疲劳。
冰轮阳和叶笙选了一个靠近落地窗的位置，这位置光线充足，还能看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车辆以及落日的黄昏。但同时也十分引人注目。窗外总有流不完的人，都会透过这扇窗巡视店内的情况。这让冰轮阳很不自在。
此时的叶笙和冰轮阳正在面面相觑，也不能说是面面相觑，应该是单面相觑。只有叶笙是一脸愉悦地看着冰轮阳，而冰轮阳一直是低头盯着可以反射出她的脸的杉木制餐桌。
叶笙双手托腮，摇晃着无处安放的小腿，满脸都是幸福。每个毛孔都在说着能遇见你真好。那是只有恋爱期的少女才会发出的笑容。
你说这让冰轮阳看还是不看。但其实冰轮阳并没发现这些，她只是看着这木质桌子的纹理感到新奇，她在想这些纹路怎么能这么漂亮，像是蚯蚓交配。
“轮阳呀，好久没见了呀。”叶笙突然说道。
“恩。”冰轮阳微微点头。
“长高了呀。”
“恩。”
“是不是瘦了。”
“恩。”
“想我了嘛。”
“恩。”
一系列的问话下来，叶笙的表情逐渐凝固。因为她问了这些问题，冰轮阳一直只是盯着桌面点头说“恩”。
叶笙站起了身体，将手伸向冰轮阳，用手拨弄冰轮阳额前的可以半盖过眼睛刘海，将其拨乱。
“你看看你，头发都这么长了，能看到前面的路嘛。”
“恩。”冰轮阳还是面无表情地点头回复。冰轮阳的头发本来就有点蓬松，被叶笙这么一弄她的头发更显得是杂乱无章，就像是只无家可归的脏兮兮的流浪狗，而始作俑者就是叶笙。
“我说……你不能不要这样，这样很像我在欺负你诶。”叶笙脸耷拉下来，开始无力地吐槽着。
“恩。”
冰轮阳还是回答“恩”但她的头抬了起来，开始回视叶笙。这无不让叶笙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叶笙也打算开始谨慎地和她对话。
“叶笙，你变了很多。”冰轮阳冷冰冰地
说。同时她用手修理着自己的头发，头发又规整到原来的模样，冰轮阳把握得很好，她梳理的头发可以看清前面。
冰轮阳的这个问题并没有让叶笙不知所措，反而像是打破了叶笙之前问题的落败，她不羁地挺胸叉腰，刻意用身体侧面对着冰轮阳展示自己，露出骄傲的笑容。
“那是当然，怎么样，是不是成熟了很多。”说完叶笙还不忘去撩一下自己的长发。
叶笙的身材很好，对于高中生来说是十分难得的，白色内衬和蓝色毛衫无法掩盖住她的丰满，反而使线条更加别致，和身体的比例显得很协调。她还有着精致的小蛮腰，让她的身材显得更加风骚。和冰轮阳的阴沉气质相比，叶笙是格外闪亮的。
“恩，高了不少。”冰轮阳的回答可以说是
完全让叶笙出乎意料。
“好的……谢谢。”
完败，叶笙心想。
这一次又一次的打击让叶笙不堪重负，她也无力地低下头，对于冰轮阳的冷淡让她不知接下来如何应对。
“不过，说到变了，还是你变了很多啊，轮阳。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叶笙的视线变得锐利。像是希望冰轮阳能交代出什么一样。
冰轮阳好像也是不愿回答这个问题，或者是逃避叶笙拷问的视线，她微微撇过了头。
两人的对话迎来了沉默，就如冰轮阳在办公室一样。冰轮阳已习惯了这一点，她也知道自己不擅长与人沟通，平常她会用微笑带过，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却笑不出来。
店里某个没有人注意的阴暗的角落，有只蜘蛛蛰伏，蜘蛛网已经成型，想必它存在很久了。这是店内的败笔，但没人会注意，他们享受着环境带来的幸福，不会去关注阳光中的阴影。无论好坏，人们只想看到他们想看的，而忽视不想看的。
所以冰轮阳不喜欢这种地方。
“小姐，你们的蛋糕来了，请慢用。”服务员小姐姐端着一个大的木质托盘，上面摆着三个玲珑的蛋糕和一杯咖啡。她将这些东西端放到了桌子中间然后缓缓离去。
也许她没有想到，这三个蛋糕全是叶笙一个人点的，连冰轮阳也没想到叶笙能一个人点这么多。
“呜哇，这看起来太棒了吧！”叶笙眼冒星星，嘴角若隐若现的口水仿佛随时会滴落。
这三盘蛋糕看着确实诱人，这个设计也是十分新奇。冰轮阳看得目不转睛，表情里带着惊讶，她从未见过这样的。
“叶笙，这些是什么。”冰轮阳问。
叶笙看冰轮阳的表情，嘴角上扬，眼神里带着诙谐，她觉得冰轮阳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很可爱。然后她指着第一个蛋糕开始解释。
第一个是一个桃子形状的蛋糕，蛋糕被白色奶油塑造成一个桃子的模样，然后外表还被粉色的糖浆浇淋使其变得更加秀美，看起来就像是动画片里才会出现的。但让冰轮阳不解的是为什么这个“桃子”上会插着三根巧克力百奇棒。
“这个叫做‘桃园结义’。”
“……”
第二个是一个锥形的黄色蛋糕，它的外表还被包裹着透明的塑料纸，透过这塑料纸还能看到里面被镶嵌着数种豆子，应该是一种点缀的方式，像是金山上的矿石。随后叶笙将塑料纸剥开，黄色流沙奔涌而出，如同山洪暴发。这是流沙蛋糕。流出的不只是金闪闪的洪水，还带出了客人的口水。
“这个叫做‘五谷丰登’。”
“……”
最后是一个正正方方的蛋糕，它整体呈棕红色，外面被涂满了蜂蜜，抹匀的蜂蜜可以反射出灯光。这个蛋糕更奇怪，它露出的面被均匀地用九根竹签整根刺穿。
“这个叫……。”
“‘万箭齐发’？”冰轮阳抢答了叶笙的话，她被这些蛋糕的名字整得有点无语。但叶笙竖起食指摇了摇。表示对冰轮阳的否定。
“哼哼，这个叫‘草船借箭’。”叶笙对着冰轮阳露出自信的笑容，她的笑容像是在说“太年轻了少年”。然后叶笙将插在蛋糕体内的竹签取出，没想到取出竹签后蛋糕体内居然流出了粘稠的红色液体，应该是草莓酱。
“……”
“这诸葛亮都死里面了吧……”冰轮阳心想。这三个蛋糕还不如叫做“桃子上香”“兵粮寸断”“草船送死”呢。
仔细一想，在进店的时候看到店门口的海报，这些好像都是新品，是三国系列的蛋糕。难怪感觉店里的古风味这么重。
解释完，叶笙拿起餐盘附送的叉子便准备用餐。她将叉子接近这些琳琅满目的蛋糕，但是手伸到一半竟停住了。叶笙抬头。
“话说轮阳，你点的东西呢？”叶笙想起刚刚在扫码点单的时候好像冰轮阳点的很快，但东西迟迟没上。
冰轮阳顿了一下。
“嗯……已经上了啊。”
冰轮阳指着桌上的白开水，是她们上桌之后没多久就上的。叶笙还奇怪为什么只有冰轮阳有，没想到这一杯水居然是冰轮阳点的“菜”？
“这好像是叫‘先礼后兵’吧。这店挺好的，水不用钱。”冰轮阳缓缓地说。其实这是没有名字的，只不过她像是符合礼节地给它起了个名字。
不愧是她。
叶笙看到冰轮阳的桌前，又看看自己的桌前，贫富差距一下就体现出来了。这不知道的一看就像是在欺负人一样。
叶笙将自己的一个蛋糕推向冰轮阳，是“草船送死”，不，是“草船借箭”。但是冰轮阳又将蛋糕推回去并且摇了摇头。她回拒了叶笙。
“一位故人说过，‘贫贱不能移，奢靡不能行，不能要别人给的东西’。”冰轮阳的口气很坚决。
看到冰轮阳坚定的眼神，叶笙也只能叹口气，拿她没办法。她失落地吃了口蛋糕却觉得有点索然无味。蛋糕还是你吃一口我的，我吃一口你的才有意思啊。
吃了几口蛋糕，叶笙又若有所思。她边吃边偷偷打量着冰轮阳，最后视线落到了冰轮阳的书包上。
“故人吗……那位故人，是你妈吗。”叶笙还嚼着蛋糕，但说的话一针见血。
冰轮阳又是一惊，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看着叶笙，发现她的眼睛看着她的书包，冰轮阳回头看了看书包，发现她的那支笔的笔尖露出了一个头。
心虚的她用身体遮了遮书包。但其实这只是掩耳盗铃了，叶笙猜对了。
“你果然还是没放下吗，那支笔，早就坏了吧。”叶笙已经吞下了蛋糕，她的话也变得轻弱。身为曾经的好友，她知道她这个问题的分量，但是她必须说。她不希望冰轮阳一直这样。
“没……没有。”冰轮阳抿着嘴，她觉得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显得无力，并且很倔强。
笑啊，就和平常一样……。
冰轮阳强行将嘴角抬起，像是拉扯塑料的那种僵硬，很丑很拙劣，为什么笑不出来。
因为冰轮阳微微低头的缘故，叶笙看不到她的表情。看到冰轮阳一动不动叶笙头凑上去想看看她的情况。
那就只能换种方法了。
冰轮阳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然后站了起来。突然的起身让叶笙吓了一跳，她跌入了座椅上。叶笙神情紧张，她不知道冰轮阳想干嘛，该不会想打她吧。
“叶笙……。”冰轮阳冷冷地说道。
“到……到！”
“叶笙，我没事。谢谢你今天邀请我共餐，很久没和同龄人这样了，谢谢。”冰轮阳看着叶笙，还是笑容但很拙劣。
说完，冰轮阳拿起了长椅旁边的书包，便往门口走去。叶笙看她想走，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怎么能就这么放她走！叶笙也迅速起身。
“喂，等等！”
叶笙的下半身还在桌子底下，她想出去追住冰轮阳，但她又看了看桌上的蛋糕和咖啡，真是进退两难，前后夹击啊！
叶笙又赶紧坐回桌位上，不顾味道一口面包一口咖啡，只求能马上吃完这些。
“啊，烫！”叶笙被咖啡烫到，吐出舌头。
叶笙又看冰轮阳，她已经走到门口了，已经把门推开了。叶笙知道来不及了。她只能急忙赶去。
“轮阳！等一下！”叶笙伸出手希望挽留，但这种喊叫完全没能唤回冰轮阳。她需要手段，一个能让冰轮阳回心转意的手段！叶笙思考再思考，回忆她们的过去。
“等……等一下！吐司！我请你吃吐司面包！”叶笙脱口而出。这本是一个平凡又奇怪的话，但没想到，冰轮阳居然停住了，人在打开的门缝之间，她紧握门把的右手竟在颤抖。
她赌赢了！
“一……一位故人说过……。”
“加葡萄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