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 章 父亲
各地封王进长安城，新帝刘彻设宴款待。听闻大宴上新帝有失仪态，皇太后勃然大怒，当场斥责新帝。新帝愤而不服甩手离席。
潇湘馆里，我暗自观察着对面兴致勃勃听曲的刘彻，企图从他神态来判断传言的真实性。
“好看吗？”刘彻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我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好看”。
刘彻收回了情绪，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尴尬的一瞬间爆红了整张脸，低下头连忙说，“我的意思是说，陛下您是龙章凤舞之姿”。
可刘彻并不买账。他说，“哦，是吗？”
我硬着头皮回答说“是，千真万确，如今谁人不传今上乃八尺好儿男。”
我的找补换来了刘彻的一声冷笑。
“呵”
他接着说，“若论颜色，整个长安城谁能比得上韩王孙？！”
他砸了一口酒，细细品味着说，“韩王孙刚刚得姿容甚美。”
他的话让我又惊又气，如果我真是男的，他不是说我娘们儿兮兮的吗？我强压着怒气，起身行跪礼，说“我不过是空有其表，陛下乃真神人，龙章之姿无人能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还望陛下今后莫要再打趣我。”
说了最后我隐隐带起了哭腔，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见此，刘彻丢给我一娟手帕。语气缓和的说“看把你给委屈的，说你好看还不行。”
见我抽抽哒哒，又说“赶紧擦擦，像个姑娘家一样。”
闻言，我猛的抬头瞪了过去。
刘彻被唬了一下，赶紧找补说，“行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那时间我跟刘彻都变得沉默起来，我是纯粹的不想跟他讲话，把头偏向一边，认真的看着楼下的表演。
我跟刘彻所在的包间变得鸦雀无声。隔壁房间的声音就凸显了出来，他们的几句谈话客套、文雅，应该是多年不见的故人再次相聚。
果不其然，隔壁的对话，验证了我的猜想。
那个温润的大叔声音，说“十多年的时间没有踏足长安城，没想城内的变化如此之大，令人惊叹。”
一个豪爽大叔哈哈大笑几声说，“那是，要不然怎么叫都城呢？！”
温润大叔接话说，“是在下眼界狭隘了。”
听到这儿，刘彻眼神意味不明的看了我几眼。碍于之前的谈话，我并没在意。
隔壁又传来一个陌生的嗓音说，“韩儒兄如不嫌弃，我等可尽些地主之仪，带领韩儒兄领略一下长安城的风光。”
听到这儿我心里一咯噔，终于明白刘彻那意味不明的眼神是为何。他早就听出来，那个温润大叔的声音是韩儒。也对，他在国宴上就见过韩儒，他识人的本领一向不错，听声音就能猜出人也并不稀奇。
我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抬头看向刘彻。
这时耳边又传来隔壁的豪爽大叔的声音，“韩儒兄谦虚了，如今，小公子韩王孙，可是当今陛下跟前的红人。若论眼界，谁有韩儒兄的眼界高啊。”
这句话一出，隔壁久久没有回声。听见几个茶碗碰撞桌子声音过后，传来温润大叔的声音。
“小儿能入天子的眼，成为伴读一事，并非韩家有意。”
家人显然对温润大叔的解释并不买账，几声冷哼过后。看来温柔大叔的声音。
“小儿在长安城的作为，大家都有目共睹，实乃难堪大任。”
这时又一个陌生的声音插入进来说，“如今你韩家占尽了优势，尽可在这里大说风凉话。”
“儒，句句属实。父亲曾几次派人来说服当今圣上，撤下小儿伴读一事，均被当今圣上拒之。实在无法，后便派小儿阿兄韩说前来说和，没成想还是被今上拒之。”
听到此处我震惊的看向了刘彻。为了拆除我这个定时炸弹，韩氏家族一开始就在刘彻那里努力过。
我想起来了，刘彻曾经试探的问我是否愿意待在他身边。我当时怎么说来着？“韩嫣只能是胶东王的伴读。”变相的承诺会待在他的身边。
如今想来，就是这一句承诺，葬送了我能轻松逃离这个旋涡的唯一机会。
隔壁的说话声音我已经听不见了，只是在心里不断的后悔。恼怒自己当时为什么不用脑子想一想，怨恨刘彻，为什么不把话敞开了说。
几经思索，要是刘彻当时把话说开了，我也不见得会有胆量说离他而去。总之，要是刘彻不想放人，横竖这都是一个死局。
我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抬头正对上了刘彻愠怒的眼神。
见我看向他，他随即收敛了怒气，随即问我，“要过去看看吗？”
要去看吗？
去吗？那边的人，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是要致我于死地的陌生人。
不去吗？可他是韩嫣的父亲，是这具身体的亲生父亲，于情于理，我都该过去见一见。
我茫然的看向对面的刘彻，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阿嫣，不用害怕。你是朕的人，朕就在这里，谁能耐你活。”
听后我没做反应。
刘彻又接着说，“若你想去，我可同你去。若你不想去，那便作罢。”
若论靠山，谁有我的靠山大？韩氏家族几次三番的置我于死地，我总得去见见。
我沉下心决定说“有陛下您这个依仗，怎么的我都要去见一见。免得往后落人口实，说我不尽孝道。”
闻言，刘彻欣慰的点点头。站起来率先一步走了出去。
刘彻也没让小厮率先通报，走过去就大喇喇的撩开了门，说“几位叔伯倒是找了一个好有雅兴的地方。”
原本准备发怒的几位中年男子，一见是刘彻，慌乱着躬身行礼。
刘彻摆摆手，走近，不慌不忙的说。说，“今在外，几位叔伯不用如此客气。”
说着毫不客气的走上主席坐下，那几位中年男子还未起身。便又说“都起来吧”
细细的扫视那几人一眼，脸带笑意的说“打扰了几位叔伯的聚会，我也是刚来，就听说九位说我在这招待韩儒，韩将军。正好韩王孙也在，父子俩好几年未见，韩王孙思念父亲，人就近在眼前，我也是成人之美，带他过来见见韩将军。”
说着就招呼站在门边的我走过去。
几人见状，均侧开了身，看向我。在场的几位中年男子，只有一位身形粗犷，其余三位，均身子修长，蓄着美须。我不清楚哪一位是韩儒，扫视了在场人一眼，然后大大方方的走过去先给刘彻见礼。
这时站在右边的一中年男子站出来，对着刘彻躬身行礼说“谢陛下对小子的抬爱。有劳陛下亲自送小子过来，吾惶恐。”
我转过头去看中年男子。男子束发于顶，身穿黑色常服，眉毛浓郁，眼眶深邃，留着时下流行的美绪，身高目测有1米76左右，整个面相给人感觉像是新疆人。
“我自愿带韩嫣过来见你，你有何惧之有，朕有如此可怕？”
在我细细打量韩儒的时候，刘彻突然发难说。
韩儒闻言跪地行礼说，“还请陛下息怒”。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跪下请罪说，“陛下恕罪”。
沉默几息流彻叹息的说，“朕和韩王孙一同长大，情同手足，朕和他同来见亲人，合乎情理。你们实不必如此大惊小怪，今场地不合时宜，也是我们不请自来，实在不怪各位”。
说着刘彻用手敲了几下桌子，说“那朕就带着韩嫣先行离开。”末尾又加了一句。“你们继续。”
他的目的仿佛真的就是带我来看一眼韩儒，说着也不待众人的反应，带着我转身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