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章 了解
呼气，吸气，闭气，一碗黑漆漆的药下肚，苦的我整张脸都变了形，忍着翻江倒胃的恶心感，快速的拿起乳母手里的蜜饯丢进嘴里，感觉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我的嫣嫣已然好了许多”乳母的脸上挂满了笑意，拿着一块布巾作势就要给我擦手。
拥有二十四岁灵魂的我被人当做小孩子照顾，让我爆红了整张脸。我手忙脚乱的把布巾拿过来，边擦手边说“乳母，我自己来。”
“我的嫣嫣长大了吖”乳母在一边感慨说。
额……这就尴尬了，我就自己开了下手，就意味着长大了？难道以前的韩嫣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巨婴？！
为了不让自己暴露，我只得搪塞说“乳母近几天为了照顾我，不曾歇息，已然很辛苦。力所能及之事不想再让乳母受累。”
乳母听后叹息着又要落泪。我担心的唤了声“乳母……”
“公子，无事。”乳母照顾我躺下说“听公子之言，吾甚感欣慰，吾很高兴。”说完恭敬的行礼退出。
乳母突如其来的生疏感让我惴惴不安。古人信奉鬼神、深信迷信，万一被发现当作恶鬼，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我不敢深想。
整个院子分成东厢房和西厢房，我住主院东厢房，西厢房为下人住所。害怕韩嫣自身的秘密被更多人知道，陪在韩嫣身边的人少之又少，诺大个院子算上我也就五个人。乳母张氏，厨娘李大娘和车夫韩大爷是夫妻，小斯兼门房小田，他们都是韩王府的家生子。常年近身侍奉韩嫣的就乳母张氏一人。
乳母张氏是韩嫣母亲的陪嫁丫鬟，从韩嫣出生后，一直照顾其左右。
四岁时汉景帝为皇子招伴读。当时太子刘荣已在位多年，且已成年，根基牢固，德行配位。在外臣眼里剩下的皇子无足轻重。
韩王家族迎合皇昭，舍不得将男子送进宫，孩童稚嫩，雌雄难辨，铤而走险将韩嫣送入大选，没成想入了今上的眼，指给当时还是胶东王的刘彻当伴读，时至今日。
离乡十年，朝夕相处，乳母张氏是韩嫣最为亲近、最为可信之人。反之亦然。
我知我的各种言语，各种举动不经意间就会让人怀疑。但我不能退缩，我得适应，我得在这个时代里生存下去。
书房在寝殿的旁边，我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笨拙的、亦步亦趋的挪过去，坐在小榻上的案几前。打开一卷竹简，入目皆是文字，正儿八经的篆体，我一个都不认识。展开整个竹简仔细辨认，根据偏旁部首连蒙带猜勉强能认识几个字。被老天丢过来前我考研已经成功上岸，没想到了这里一朝回到解放前，成了文盲。
文盲不可怕，可怕的是我是个伴读，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汉武帝的伴读。理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说满腹经纶，起码不该是个睁眼瞎大字不识一个，这可怎么混。我很忧伤，难道老天送我过来开局就得死。
史上记载韩嫣聪明伶俐的人，可我不是，我能考上985读研都是靠的后天努力。除去基本的生活技能，我只会做“五三”。在这个时代我啥也不会。怎么办？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公子，脸色甚是苍白，可又腹痛？”乳母张氏捧着一壶水进来。
“无甚，只觉得这书有些高深，晦涩难懂”我收回情绪回答道。
听完，张氏一阵轻笑，弄得我越发糊涂。
“公子，你怎的突然爱看起书来了”捧着炭火进来的小田好奇的说。
张氏嗔怪小田一眼，小田立马说“奴不会说话，公子莫怪，公子那是才高八斗，有大儒之风。”说完作揖退了出去。
这个走向惊到我了，我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也许韩嫣她本就不爱读书。这可是个难得的喜讯，呵……
“公子莫要听小田胡说，公子才智可当大才”乳母张氏安慰说。
我惊喜于自己的发现久久没有反应，乳母张氏继续絮叨，安慰我说“阿嫣的才情不输任何男儿，公子不必有疑，要不是为了家族何至于此。”
是了，我是韩嫣，是韩王孙。还是个女人，一经发现就是欺君。且不说被发现后的下场如何，单就整个家族来说绝对是灭顶之灾。即使原身再有才情，她都不能突出，得藏拙，最好让太子或是今上退了她。整个韩氏家族也是这么想的吗？！那为什病了这么久没有一个亲人问候……
我跪坐在案几前，正色道“乳母，可曾书信与严君？”
乳母点头说“公子卧床之日就已通达。”
我又问“可有回信？”我饱含期待的看着张氏。
犹豫之后张氏摇着头说“并无。”
我不信，审视半晌，乳母张氏不自在的低下了头。
我慢慢开口说“乳母，阿嫣四岁，不，阿嫣生下来就与您相依为命，是您一手带大了我。离乡十年您一直都是阿嫣的依靠，在阿嫣的心里一直把您当成亲母”我深吸一口气，沉声问“乳母，阿嫣还能信任您吗？！”
“公子恕罪，奴有罪，请公子宽恕。”乳母张氏大咳，跪在地上以额触地，对我行了一大礼。
“初来长安，我不适应，夜里受寒不得安宁，是乳母您抱着我枯坐到天明。夏季手烫伤，疼痛难忍，是您拿着蒲扇整日整日的为我送清凉。在书院受欺负，是您跪在院长门口为我讨公道，冰天雪地跪了整整一日，留下了腿疾……”这一幕幕事迹浮在眼前，细数出来让我感同身受，就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我哭红着眼睛，蹲在乳母张氏的身前问“乳母爱护阿嫣是假的吗？”
“不……不是，乳母疼爱阿嫣。”张氏呜咽着说。
“阿嫣还能信乳母吗？”
“呜……呜呜……主上有信言明不为公子诊治，并召回了韩医师。”
“怪不得……原来是这样……”我呢喃出声。这一刻我仿佛突然看到了那个四岁的小姑娘，大哭着喊要父亲母亲。无论她怎么哭闹都没人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