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蝴蝶
天野山涧死了，谷青言消失不见，张宇凡也在奥古斯汀的目光中逐渐消散。
周围泛起眩目的光晕，奥古斯汀感觉自己头疼欲裂。
等他再次清醒过来，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坐在那冰冷陈旧的实验室里。
实验室的大门已经被关闭，只有头顶一盏微弱的白炽灯照着奥古斯汀，他抱紧双膝，蜷缩着身体，显得格外无助。
想要带他走的人不见了，想要拉住他的人不见了，想要超越的人也不见了。
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他一个，孤独，迷茫……
苏朗站在树后看了许久，他看到奥古斯汀胡言乱语，看到奥古斯汀崩溃怒吼，也看到村民冲过来试图唤醒奥古斯汀却被他枪杀的场景。
他知道，奥古斯汀已经彻底迷失在幻想里了。
奥古斯汀心中的秘密太多，心中的执念也太多，迷离草只是一个引子，真正吞噬他的，是他自己。
苏朗冷漠地看着，奥古斯汀坐在地上，抱紧自己，就连他一直握着不放的枪也被他丢在一旁。
枪的另一边，是一具尸体，死不瞑目。
苏朗并不同情他，因为苏朗不会同情凶手。
而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凶手。
“我们现在可以动手杀了他吗？”苏朗耳边响起小七的声音。
苏朗转头望去，被小七眼中滔天的恨意吓得一惊。
“他……他不是你孩子的父亲吗？”即便奥古斯汀之前没有明说，但他也大概可以猜出来一些，小七和奥古斯汀的关系应该不简单。
谁知，小七却是凄惨一笑：“我孩子的父亲吗？我不知道是谁，这个村子里的每一个男人都有可能，他只是可能性略高一点，但这并不代表一定是他。”
苏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清楚明白地知道小七这句话里的含义，也得以窥见小七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是啊，既然村长都可以轮流做，这样的事……
“对不起，我之前还以为你们是夫妻。”苏朗语气诚恳地道歉。
“夫妻？”小七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可笑的话一样，“夫妻之间，且不说有没有爱情，但多少也应该有些情分在吧？或者算是利益共同体？你觉得这个村落像是能容得下这种东西的存在吗？”
“生育，是一个任务。”小七看着苏朗，为他揭开这个村庄的面纱，露出这里吃人的面目，“这里不受监管，没有法律的限制，接下来沦陷的就是道德和伦理，要想在这里活下去，就要靠拳头和力量说话。女人的确是十分稀缺的，但女人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工具，为他们创造人口的工具。生育作为一个任务，跟谁一起完成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能不能达到最终目的——增长人口、提升劳动力。”
小七看着不远处的奥古斯汀，那个往日里看起来高大健硕的男人，此刻就像是一个毫无防范之力的幼童一样。回想起他对自己的欺压，对自己的打骂，对自己的种种侮辱……小七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冲出去就想给奥古斯汀一个了结。
不曾想，苏朗却先一步拉住了他。
苏朗指了指小七的孕肚，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防护服：“他只是现在精神状态不佳，谁知道他会不会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突然清醒过来，暴击反杀，我们都有弱点，为了这样的畜生赔进去自己的命也太不划算了，他不配！”
“那难道就放过这个机会？”小七心有不甘，“这是我距离杀了他最近的一次了！”
苏朗知道，对于小七而言，因为对奥古斯汀的恨意，让她宁愿跟这个男人同归于尽，可这也太划不来了！
“放心，他一定会死！”苏朗神色笃定，“但他不会就这么轻松的死！”
随后，苏朗跟小七说出了自己的计划，现在奥古斯汀的精神状态不佳，其他几个村民恐怕多多少少也出现了相同的症状。既然如此，又何必他们自己以身犯险，看一出“狗咬狗”岂不是更好？
听到这话，小七顿时眼前一亮：“这样一来，我之前的计划就可以实施了！”
她的本意就是引起内乱，只是后来村民分开，所以才不得不作罢，看苏朗的意思，应该是打算让他们再次聚在一起。
“可我们只有两个人……”小七有点担心行事效率。
“你之前说的那个跟我穿一样衣服的姐姐呢？”苏朗之前没有急着追问，是因为他相信以高冰的机敏，不会有什么事情，她既然选择离开小七独自行动，一定是有什么更加重要的事情。
小七眉头紧蹙，犹豫着说道：“那个姐姐当时跟我说，她要找机会逐个击破，能杀一个是一个！她还说，她要救人……”
逐个击破，指的肯定是村民。
救人……高冰应该是想救自己和赵乾、赵坤两兄弟。
“行，我们分头行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苏朗下定决心，对着小七叮嘱，“千万不要跟那些村民产生正面冲突，只要把他们引到这里来就行了。”
随后，苏朗按照自己的记忆，给小七指了两个村民前去的方向，然后自己去另一个方向寻找。
“那个姐姐呢？我们不找她吗？”显然，虽然相处短暂，但小七对高冰的印象很好，她也十分担心高冰。
“她手里有枪，思维敏捷，身手利落。我们先做好自己的事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跟她很快就会相遇。”苏朗胸有成竹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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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高冰身穿防辐射服，手持一把长枪，眼神坚定而果敢，与面前的怪物对峙着。
面对异形怪物，她没有丝毫的惧怕，反而充满了斗志。
异形怪物身形高大，足足有两层楼那么高，看上去像是一个扭曲的、不合常理的存在。它的皮肤呈现出深绿色，上面布满了黏糊糊的液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它的眼睛呈现出红色，目光中透露着一股残忍和狡猾。
怪物的头部形状奇特，有两个长长的触须，不断摆动着，仿佛在探测周围的环境。它的嘴巴裂开到了脸颊，里面长满了锋利的牙齿，让人不寒而栗。
“砰！”
在怪物的利爪挠下来的时候，高冰迅速跳开，并开了第一枪。
虽然高冰的手持的是一把长枪，但她的射击技术非常精准。每一颗子弹都准确地击中了怪物的身体，让怪物痛苦不堪。
面对高冰的猛烈攻击，怪物怒吼着，眼睛中闪烁着红光。它迅速地冲向高冰，试图用锋利的爪子将她撕成碎片。
高冰心中明白，这个怪物生命力极其顽强，只有打中它的要害才能将其消灭。于是，她瞄准了怪物的眼睛，稳定身形，再次开枪。
“砰！”
只听一声惨叫，怪物的其中一只眼睛被高冰的击中，它痛苦地捂住了眼睛，身体也开始摇晃起来。
高冰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她迅速靠近怪物，在怪物的心脏部位精准补枪。
“砰！”
随着最后一声枪响，怪物终于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高冰喘着粗气，望着已经死去的怪物，轻轻舒了一口气。
这家伙虽然长得看起来格外高大，但实际上动作还是有些笨拙，这才让她能够如此轻松地拿下。同样的情况，如果换成昨天见过的那种数量多且会飞的变异昆虫，她恐怕连逃跑求生的希望都没有。
“找到你了！”
突然，一道阴森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高冰感觉得到，有什么利器抵在了自己后腰处。
“小心点，我手里的刀可没长眼睛，要是你这衣服被划破，恐怕你小命也不保了吧？”
身后的人提醒道，高冰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只见两个村民手拿武器，站在自己身后。他们的脸上写满了贪婪和恶意，显然是趁她不备，偷袭了她。
高冰知道，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杀自己的，毕竟自己这身体对于他们的利用价值还很大。
“阿——阿元——那——那个怪物——好像——好像动了！”
另一个村民声音颤抖地喊道，他手指的方向，正是高冰刚刚杀死的那头怪物。
高冰猛然回头，却发现那头怪物依旧躺在地上，并没有任何复活的迹象。
辐射让它变异，是科学，辐射让它复活，那就是纯幻想了。
高冰确定，这玩意不会再醒过来。
“它——它好像真动了！”
那刀抵着高冰后腰的那人也跟着有些动摇，但依旧有几分不确信。
见他们这副模样，高冰立马明白过来，应该是迷离草发挥作用了，她嘴角一勾，既然如此，自己肯定要给他们加点料！
“跑！快跑啊！”
“我跟你们回去！我们回村子！”
“救命！救命啊！”
高冰慌乱地转身逃跑，跟她预想中一样，那人并没有动手，而是也跟着跑了起来。
四周不知何时泛起了雾气，两个村民仓皇逃窜。他们的脚步杂乱无章，似乎失去了方向感。
身后，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紧随而至，那是高冰的脚步，伴随着不断的惊叫。
“那边！别往那边跑！”
“有怪物！会飞的怪物！快低下头！”
高冰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她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像是戏耍猴子一般逗弄着两人。
那两个村民的步伐越来越沉重，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住了。他们的眼神开始变得迷茫，周围的一切变得扭曲和模糊。
“看那边！”高冰故意大喊一声，指向一个方向。
那两个村民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却只看到一片虚无。他们愣住了，疑惑地转过头，却发现原本跟在他们后面的高冰不见了。
高冰躲在树后，默数着数。
“1、2、3、4、5……”
默数到第10声的时候，高冰探出枪管。
“砰！”
一击致命，随后高冰趁着另外一人发愣的时候，火速上树。
“死……死了！”
“阿元……阿元……那个女人！一定是那个女人开的枪！”
剩下的那个村民精神在恍惚和清醒之间游走，他紧张地看着四周，奈何自己只有一双眼睛，顾得了这边，就顾不了那边。
他不断地在原地打转，生怕下一次枪声响起的时候，死的就是自己。
“出来！你给我出来！”
“我不怕你！我弄死你！”
村民大喊着，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就可以给自己壮胆。
高冰像看小丑一样看着他，缓缓地抬起了手。
然而，就在高冰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苏朗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你怎么在这里？”苏朗一步步走向村民，“村长让我通知你们集合。”
“村长！对！我得告诉村长，我找到那个女人了，我找到了……我们抓到她了……”村民絮絮叨叨，不断地重复着。
“女人？什么女人？”苏朗笑了，他装作着急地在附近找了找，然后一脸茫然地望向对方，“这里没有女人啊！而且你刚才说‘你们’……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你指的该不会是这头怪物吧？”
苏朗手指的方向，正是死去阿元的尸体。
“怪物？怪物！”村民立马跳离阿元的尸体旁边，用惊恐的眼神看着那具尸体，“他——他不是阿元吗？”
“怎么可能？阿元早就去找村长集合了。”苏朗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干得不错嘛！一个人就把这怪物解决了！走，把尸体拖回去，今晚又可以加餐了！”
此刻那村民已经彻底恍惚了，看着苏朗和善的笑容，他一脸茫然：“是我杀了它？”
“不然呢？”苏朗耸了耸肩，“放心吧，我不会冒领你的功劳，我回去之后一定会跟村长说清楚，你是头功！到时候给你多分点肉！”
苏朗非常哥俩好地揽过村民，然后招呼着对方拖起地上的尸体，两人一左一右，各自拖着阿元的一只脚，向着东北方向出发。
转身的瞬间，苏朗从身后打了个手势。
他知道，高冰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