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融合
这个实验室的安全也让顾峥铭稍微放下心来,他打开全员通讯线路。
“如果后面我们遇到什么危险,记住这个实验室,至少这里是安全的,大家可以先退回这个实验室再做打算。”
没错,谁也不确定在后面的实验室中会遇到什么,这些实验室的大门都是经过强化加固的,相比于把自己暴露在大厅里,显然是退回这里更加具有安全性。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从一开始并没有先去危险系数比较高的实验室的原因——他们需要找到一个安全点作为后路,也作为大家的底气和信心。
后面他们用依次进入了谷青言小队的其他实验室,相比于谷青言的实验室,其他实验室内虽然没有什么危险,但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很显然,天野山涧没有闲情逸致,也没有时间精力照顾所有实验室内的生物。
那只鸟是幸存下来的生物,也是唯一的幸存者。
在这里苏朗还见到了郑远的实验室。
苏朗十分好奇这孩子都在做些什么?实验室内杂乱不堪不说,他用于实验的实验体也是标新立异,都是蚂蚁、鼠妇之类的小型昆虫,苏朗甚至还在里面看见了苍蝇和蚊子的尸体。
当然,也少不了小型的蟑螂。
对,就是这样。
郑远甚至连体型稍大一点的蟑螂都不敢用,选取的全都是小蠊。
知道的,郑远是在这里做实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收集什么四害呢。
眼看着危险系数比较低的实验室都被排查完毕,下面要想再有些新的发现就只能前往其他实验室。
现在顾峥铭对顾宴标出来的那些低危险实验室不抱什么希望了,他对顾宴的信任已经被彻底打破,但顾宴也并非是全然无用。
就比如现在,顾峥铭已经打定主意要用顾宴去探路。
在推开下一个实验室的大门前,顾峥铭让人把顾宴顶到最前方。
换句话说,如果实验室里真的冲出来什么怪物,顾宴无疑是第一个必死的,但他的死亡也会给其他人争取到反应时间。
这种方法看起来十分残忍,可相比于顾宴的所作所为,只能说是他罪有应得。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三十三号实验室,顾宴之前对这个实验室的标注是——低危险度。
可当他真被顶在门前时,顾宴脸上的惊慌失措足以证明他现在有多么恐惧。
顾峥铭根本不管这些,对于他来说,如果顾宴的命能够试出一个高危险度的实验室反而是最有利的。
顾峥铭冲站在旁边的队员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在苏朗刷完身份牌的一瞬间拧开了实验室的大门。
随着一声长啸传来,在所有人都没有看清的时候,一只诡异的触手从实验室内伸了出来,那触手的尖端犹如一柄利剑,直直地穿透了顾宴的胸膛。
一时间,枪声四起。
大家虽然不知道这实验室里面关的是什么,但它的危险性已经不言而喻,开枪是所有人下意识的反应。
那触手被子弹击中后又猛然缩了回去,显然对方是具有痛感的。
顾宴的胸口被开了一个大洞,滋滋地往外冒着血。没有了旁边队员的搀扶,他无力地栽倒在地上,但没有人去理会他,仿佛他的使命已经完成。
他现在就像是垃圾一样,被其他人遗忘丢弃。
队员们接二连三进入实验室,有的负责拍照取证,有的负责保护防御。
直到这一刻,苏朗才看清那怪物真正的模样。
起初他在看到触手的时候还有些疑惑,因为按照顾宴的说法,再加上他对天野山涧的了解,天野山涧明显是不会把精力和资源浪费在除“人”以外的实验体上,可那触手看上去十分像是八爪鱼的身上才会存在的。
直到看清怪物的全貌苏朗才明白过来,他们的猜测都没有错。那触手的确是从其他生物身上移植的,可面前这个怪物的主体仍旧是人类。
苏朗甚至还能从他的长相上判断出来,这个实验体本身应该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可他除了头部之外,其他的部分已经很难称为人了。
他的身体肿胀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看上去鼓鼓囊囊,躯干上的肉还分化出类似于吸盘的组织,他整体的皮肤都呈现出病态的暗红色,并且再往外分泌着某种粘液。
枪声接连不断地响起,他的四肢像是被砍去了,重新嫁接上触手,其他三只触手跟刚才攻击顾宴的触手一模一样。
现在那些触手正不受控地攻击着进来的队员们,之所以苏朗说那些触手不受控,是因为苏朗站在后方,他看得到那个年轻男人脸上的痛苦与挣扎。
男人呜咽着,口中含糊不清地喊着“停下”、“对不起”、“救救我”……之类的词汇,但那些触手却并没有听从他的命令,仿佛攻击是它们的本能。
苏朗在这个实验体的身上看到了明显的割裂感,人性的挣扎和兽性的不可控。
“要不了活的,死的也行!杀了他!”
随着顾峥铭的一声令下,刚才还只是攻击触手的队员们立马将攻击的重点放在了男人身上。
既然顾峥铭已经说了死的也行。大家开枪起来更是毫无顾忌。
子弹像雨点般落下,不到十秒钟,男人的头和胸腔部位就被打成了蜂窝。
男人的眼神充满了绝望,胸腔里喷射出大量粘液。
随着男人彻底没了生息,那些触手也渐渐停了下来。
这就是这个房间的实验体,他没有丧失意识,而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变成了怪物,感受着不受控的躯体。
等到确认他已经完全死亡,不会再有危险之后,一行人才惊魂未定地开始观察这间实验室。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在实验室的角落还有另外一具尸体。他之前被已经变异的男人庞大的身躯遮挡住了,所以大家才没有注意到。
现在随着变异实验体的倒下,那具尸体终于显露出来。
那是一个没有发生变异的人,他身上甚至还穿着防辐射服,只是防辐射服早就被刺透破坏了。
他的身体虽然已经腐烂,但还是可以看到被啃食切割过的痕迹,那绝对不是人类可以留下的痕迹。
苏朗将目光再次移到变异实验体的身上,如果他没有猜错,这具尸体上的伤口就是变异实验体留下的。
这具尸体不仅仅是因为意外而被留在这间实验室内,他还承担着另外一个作用——食物。
这一点不仅仅是苏朗反应过来了,其他队员多多少少也猜到了。
苏朗听到有人干呕的声音传来,很快通讯线路又被掐断,声音逐渐消失。
要接受这样的事情的确不容易,更何况这还是他们进入的第一个危险性比较高的实验室,剩下的实验室里有什么苏朗简直不敢想象。
不仅仅是他,旁边的顾峥铭神色也变得格外凝重。
苏朗靠近顾峥铭,用一对一的通讯线路询问道:“你们要将这里所有的实验室都清理出来吗?”
上百个实验室,苏朗不知道里面还藏了多少危险,如果要将所有实验室都清理出来,的确是一个庞大的工程。
顾峥铭点了点头:“对,这是我接受的任务。上面想要对这里进行再利用,所以必须把所有实验室都清理出来。不然的话,也不会让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出动。”
很显然,之前陈牧歌就对这个任务的危险程度有所了解,苏朗不知道在自己走之后,他们又对这个地区进行了多少次的探查,但无疑,从陈牧歌的角度而言,他希望这一次是最后一次。
“你放心,只要还有人活着,我们就会竭尽全力保护你,这也是我们接收到的命令之一。”顾峥铭以为苏朗是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出口安抚道。
其实对于这一点,苏朗是真的毫不怀疑,虽然他也有配备武器,但在行动的时候他一直都是被安排在后方,且有人员保护。
等到样本收集、危险排除的工作完成之后,小队成员都从这间实验室内退了出来。
顾宴的尸体仍旧孤零零地躺在实验室门口,双目圆睁,带着不甘。
顾峥铭看了一眼,最后还是开口说道:“把他拖进去放着吧,别在这里挡道。”
听到顾峥铭的吩咐,立马有两个小队成员将顾宴的尸体扔进了实验室内,摆放在另外一个实验员尸体的旁边。
那怪物的体型比较庞大,他们不便带走,因此也只是从怪物身上取走了部分样本,把尸体堆在角落。
大家又一次站在走廊里,只是此时众人的心境跟之前已经完全不同了。他们见到了完全处于认知之外的生物,那些被创造的怪物……
这一次有顾宴用来挡枪,那下一次呢?
所有人的心中都升起一股恐惧,对未知生物、未知危险的担忧和惧怕。
偏偏在这个时候,顾峥铭再次下令。
“任务继续。”
“下一任务目标——第二十三号实验室。”
这个实验室就在三十三号实验室对面,如今三十三号实验室已经被清理出来,实验室大门敞开。相比较而言,如果他们探寻二十三号实验室,可以让他们使用的活动空间也会变大,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他们完全可以退回到已经被清理出来的三十三号实验室内。
随着顾峥铭下令,其他人不敢懈怠,即便内心恐惧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作为刷身份牌的人,其实苏朗所处的位置相对比较安全,因为刷卡的地方在实验室大门的侧边。即便里面有什么生物,这个位置也绝对属于视觉盲区。
可开门的人就不一样了,刚才那个带触手的怪物就足以证明了这些变异实验体的行动之迅捷,稍有不注意很有可能开门的人就会成为第一个死的。
顾峥铭对于顾宴残忍,但对于队内的其他人却是格外照顾。
因此在打开这扇门之前,顾峥铭特意叮嘱,开门的人要在第一时间远离,并且还增加了旁边负责警戒安保的人员数量。
等到所有人都准备好了之后,苏朗才拿起身份牌贴到二十三号实验室大门旁边的刷卡机上。
随着绿灯亮起,负责开门的人用力一拉,随后快速远离。
出乎预料,这次并没有什么触手之类的东西突然窜出来。
然而,正当人们准备进去探查时,屋内却涌出来了一团黑色的迷雾。
视线受阻,所有人都陷入惊慌之中。
随着一声惨叫传来,大家都下意识向着惨叫的方向射击。
一声类似于动物的哀嚎声响起。显然是那东西被子弹击中了。
可这场灾难并没有因为那怪物被击中而结束,迷雾中又有队员的惨叫声传来,这次却是截然不同的方向。
“先退回去!”
“退回三十三号实验室!”
顾峥铭下令,所有人都立马后退。
墨色的雾让大家陷入黑暗之中,因此在撤退的过程中,有不少踩踏事件发生。
慌张惊恐的情绪,再加上无法视物的环境,即便是训练有素的队员也无法保证不出任何意外。
苏朗站的位置比较靠后,他感觉到自己面前好像有人,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拉对方一把,帮对方快一点退回安全区域内。
可当他伸出手去,只抓到了一片虚无。
他听到了一声闷响,似乎是什么人摔倒了。
紧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脚踝处被抓住了。
苏朗刚想挣脱,抓着他的那股力陡然变大,那完全不像是人类该有的力量。
苏朗根本无法站稳,被对方也拖着摔倒了。
那双手越抓越紧,苏朗的脚踝生疼,他感觉得到,那股力是想要把他往二十三号实验室里拖去。
情急之下,他拿着手枪对着自己脚腕不远处开了一枪。
他的脚腕被松开了,那股力也随之消失。
几秒后,他听到了一声人类的惨叫。
那声音经过防辐射服的隔绝,仍旧清晰可闻。
这是那个人在生命最后一刻的哀鸣。
近在咫尺,却又被越拖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