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谁打的?
他看着屋内的摆饰,粉色帷帐在空中摇曳,木床上的纹路精巧细腻,古床镂空的设计让他感到熟悉又陌生,他已经确定,这是女孩的闺房。
第二次来到这里,和昨天的景象一般无二,梦境和记忆重叠。
这是她的床,被子里都是她的味道,那股奇特的香气让人无法忘怀,当时本不该是这样,他像是置身在梦里,精心编织的美梦里。
他在等梦醒,又希望梦能长一点,久一点。
他贪恋着这份美好,享受着她对他的优待,他闭上眼睛,他在感受,感受她对他的偏爱,他不愿意醒来。
他觉得时间过得好慢,生命仿佛静止,房间很静,静到能听到心跳的旋律,他在耐心等梦醒。
没等到梦醒,却等来了去而复归的萧烟澜。
萧烟澜端着一盆冷水,将棉帕打湿,拧干,放在元冥枫的额头上,关切的问。
“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谁打的你?”
元冥枫沉默不语,萧烟澜也不勉强,每个人都会有不想面对的过去,小孩子也不例外,更何况是被虐待。
他不愿意说,他怕影响女孩和五哥的关系,哪怕是在梦里,他不想变成在她眼里那个惯会挑拨离间的人。
他好像都已经习惯了,他在扮演着女孩的守护者,守护着女孩,也守护着他们的爱情。
他觉得日子就该这么平淡的过下去,独自回味那段青葱岁月。
他只想把他美好的一面展现给女孩看,那些污浊和肮脏的过去,不应该被女孩染指,所有的一切都由他独自承担就好了,他不想让女孩可怜他。
可他的梦却不顺着他的意。
画面一转,房间的景物变得模糊,他们来到当天下午。
阳光透过铁窗打在血迹斑驳的地面上,带着锈迹的铁链在空中摇晃。
萧烟澜和元冥枫就像两个闯入者,观看着这场欺凌,对年幼的小冥枫来说,这是场酷刑,对萧烟澜亦是。
潮湿阴暗的地牢里,一个稚子被绑在木桩上,烧红的火盆散发出的红光烫红了元冥枫的脸。墙上挂着着的是各种刑具,像战利品般展示着,每一个都有使用过的痕迹。
施刑者从中挑出一条短鞭,他就像一台永恒的机器,一鞭一鞭的抽向被绑着小冥枫,毫无人性可言。
萧烟澜看不下去了,她冲上前去想要把那个刽子手一脚踢倒,刚一动作,她的身体却穿过了他,别人根本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萧烟澜无能为力,她无法改变已经发生过的历史,她只是个观众。
一旁的站着的小孩满脸痛苦,无不哀求的恳求萧烟澜。“姐姐,别看了,求求你,脏……”
他拽着萧烟澜的衣袖往外走,不想让她继续看了,真的不想。
以前都是他独自承受,在这深不见底的巨大牢笼里,一点风都透不出去,他被遗忘在历史的角落里,无人知冷暖。
“不脏,不脏的,是他们脏。这不是你的错,他们不是人,他们为什么这么对你?”萧烟澜听这话,满是心疼,她蹲下来,视线与小冥枫平行,帮他擦掉眼泪。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他已经习惯了,现在突然有一个人告诉他不是他的错,愿意站在他这边。
他有一瞬间的受宠若惊,做出了所有小孩都会做出的反应,他扑到萧烟澜怀里,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放肆的哭,把这辈子所有的心酸苦楚都倒了出来。
远处传来皇后声嘶力竭的咒骂声,她的身影也渐渐变得清晰。
“你就是个灾星,出生的时候克死了自己的母妃,被送去丞相府又克死了丞相夫人,是不是接下来就准备克死我了?
皇上还挺会替我着想,把你送到我这里来,这才刚来几天啊,祁儿就生病了,都是被你害的,你这个贱种。”皇后那张雍容华贵的脸上显得无比狰狞,恶狠狠的骂道,就跟市井泼妇一样。
萧烟澜感到无语,这些人的生死跟元冥枫有什么关系,每个人都会有生老病死的那天,这是自然常态,古代人真的这么迷信?
萧烟澜不知道的是,这是皇后第一次打元冥枫,但绝不是最后一次。从那天起,只要元穆祁一生病,皇后就会打他,一直到元穆祁病好为止,一直持续到元冥枫打仗。
刚开始还找由头,最后连个理由都没有,直接就是打,想打就打。渐渐的,元冥枫就变成了元穆祁的出气筒。
萧烟澜紧紧握着小冥枫的手,另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不敢让他看到,怕他再触及伤心事,他还只是个小孩子啊,什么都不懂。却遭受了这些,人性到底是有多么丑陋。
“别看了……”小冥枫近乎乞求的说,他不想让他最珍视的人看到他这样的一面,太难堪了,哪怕是在他的梦里,他也不想。
他好想逃走。
“好,我不看,你也别看。”萧烟澜弯下身子,帮元冥枫擦干眼泪,满脸心疼。
她把男孩抱起来,离开了这个让人伤心的地方。
她以为这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不曾想身体里却住着一个十七岁的少年。
男孩身体僵住了,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为什么这么真实,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