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石棺主人
“顾彧，你能看出来这块布的来头么？”
“老大，这块布柔润光滑，且布面上的刺绣，一双飞鸟朝凤，采用的横抽连环的工艺，多为宋时的宫廷织锦。”
“宋朝的物件？”
顾彧点点头。
“而且，这块布的主人应该身份尊贵，不然不可能用金银双色的织线。”
宋朝，尊贵，织锦……
这些名词连在一起，那岂不就是文物了？
黄建国心里打了小算盘，要是能平安出去，顺手带走点什么东西，那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姜南沿着石棺走了一圈，最后站定在石棺之前。
“舒遇卿，你除了打开石棺之外，还有没有遇到其他的事情？”
舒遇卿回忆了一下，摇头表示否定。
“没有，我醒来之后，就一直在这里，这里除了石棺，没出现其他的东西。”
舒遇卿苏醒之后一直在找出去的方法，他把脑海里能想到的可能性和办法都试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出去的方法。
最后，他把目光锁定在了石棺里。
舒遇卿骨子里有股子倔强在，越是绝境越是能够激发他的斗志。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舒遇卿硬生生把石棺的盖子给搬开了。
石棺之内，唯有一方绢帕。
舒遇卿从小对于灵异志怪非常感兴趣，他打着手电筒研究了许久，也没有在绢帕发现线索。
直到他听到了黄建国的尖叫。
直到，他又见到了姜南。
“这方绢帕也是来自宋朝。”
“这个地窖里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和宋朝有关。”
舒遇卿把宋朝两个字读得略微重了些。
他像一个渴望得到别人奖励的孩子一般，一边把目光落到了姜南的身上，似乎在等待姜南的肯定。
姜南记得在宋朝时，她曾安葬过一名女子。
在宋朝时期，有一个特殊的墓葬风俗。
宋朝时期，经济和文化都非常发达，文人墨客潇洒风流的逸事也很多。
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寻常百姓，棺柩的内侧会记录入殓的人的身平，和后人对他的评价。
如果石棺真的是宋朝的东西……
“舒遇卿，你帮我。”
“好。”
姜南愣了一下，轻声问，
“你都不问我，需要你做什么么？”
舒遇卿摸了摸头，居然有些脸红，好像是被人当场抓住干坏事的小孩。
心虚地说，
“无论什么忙，只要你说，我都愿意。”
地窖里的光线很暗，姜南看不清楚此时此刻舒遇卿的表情，只隐隐约约地看到舒遇卿那双眸子。
像星辰一般。
闪亮。
姜南下意识的避开舒遇卿的目光，自顾自地走到了石棺的边上。
舒遇卿也跟了过来，
“你想看，石棺里面是不是写了什么东西吗？”
姜南点点头。
还不等姜南说话，舒遇卿先迈进了石棺里。
他蹲下身，把手电筒靠近石壁，一寸一寸的观察着石棺的内壁。
“我起初也怀疑过，石棺内壁是不是会留下什么讯息。我当时并没有发现。”
舒遇卿站起来，伸出右手，对着姜南浅浅一笑，
“也许，是我疏忽大意，这一次，我们一起找。”
姜南再一次愣住了。
舒遇卿的手就在眼前，她的思绪有些乱。
错开舒遇卿的手，姜南攀着石棺壁也进入了石棺。
当姜南刚刚落定，石棺的底部咔嚓作响，似乎要分崩离析。
“小心！”
舒遇卿伸手抓住还没站稳的姜南，低声道，“小心。”
石棺的咔嚓声音停止了，舒遇卿还有没松开手的意思。
姜南不得不提醒他，“可以放开我了吗？”
舒遇卿立刻松开手，又习惯性的挠挠头。
石棺不小，两个人一起蹲下还是显得有些拥挤。
说来也奇怪，刚才舒遇卿一个人进来的时候，石棺的内壁上并没有任何的东西。
可是姜南发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舒遇卿，你把电筒往这里移一点。”
手电筒的光有些微弱了，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出路。
随着光线的到来，他们二人清楚的发现，在石棺壁的右上角处，有一层薄薄的，似丝非丝的东西翘出了一个角。
姜南伸出手，慢慢的靠近翘起的一角。
“小心。”
舒遇卿一把抓住姜南的胳膊，“还是让我来吧。”
姜南保持着动作，没有回应舒遇卿的话。
舒遇卿再度靠近了姜南，压低了声音，
“姜南，你愿意相信我吗？”
两个人靠得非常近，近得姜南能听到舒遇卿的呼吸声，能够感受到他身体的暖意。
这个地方充满着神秘的味道，眼前的这个神秘的石棺，更是说不清的诡异。
那个翘起的小角，到底是逃出生天的生路，还是命丧此地的夺魂索，谁都说不清。
姜南自己心里明白，她是阎王，她并不害怕。这些东西量它也无法对自己造成多大的伤害。
舒遇卿不知道。
可是，她要怎么告诉眼前这个男人呢？
游历人间数千年，姜南从不想和人类有过多的瓜葛，更不想人世间的事，成为自己完成任务的障碍。
告诉舒遇卿自己真实的身份吗？
这样的话，泄露了天机，任务如何完成？
一个声音说，要是他敢泄露半句，把舒遇卿丢给鬼差，结了他的阳寿便是。
可是，可是，
这样，舒遇卿就会死掉吧。
姜南看着眼前的人，他是一个毫无法力的平凡人。
生病了会死，中毒了会死，年老了会死。
他的生命比起神来说，如蝉翼一样易碎。
可就是这样的人，他眼里的坚定比酆都王城里的干将玄铁还要硬，比奈何桥边的柳絮还要长。
他的目光好像化作了千缕的蚕丝，在姜南的心间绕啊绕啊，绕成了一个圈。
这种烦闷的燥意再次淹没了姜南。
姜南挡开舒遇卿的手，定了定心神，冷冷的说，
“我相信你。”
“但是这次我来。”
姜南的语气十分笃定，“你要是还想让我当你师傅，你就听我的。”
姜南轻轻的捏住翘起的一角，触感有些像丝帛。
略微用了一点力气，丝帛连成片，从石棺的内壁上脱落下来。
姜南把丝帛小心翼翼的展开，铺平。
丝帛非常薄，手电筒的光都能穿透它。
姜南的目光随着手电筒的光，在丝帛上来回的游离。
终于在右下角处，发现了几句话。
“南方之南，吾之南矣。”
“遍有绿荫，花拥朝阳。”
“去年脱桂，今已成酒。”
“归去来兮，念念于归。”
这不就是那个纸人一直在吟唱的歌吗？
姜南拿过舒遇卿的手电筒，再次确定丝帛上写的字。
这时女人哀怨的歌声又在地窖之中响了起来。
黄建国比起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歌声，似乎淡定了一些，只有黄建国自己知道，他尿裤子了。
“姜南，你看这里。”
这四句诗的下面，还有一个落款。
字体娟秀绵柔，“平安”。
“平安！”
“平安？”
姜南和舒遇卿的话音刚落，丝帛便燃起了火焰。
原先在丝帛上的“平安”两字，凭空而起。
平安两字， 像活了一般。
墨迹慢慢荡然开来，变成了两条水墨蛇，在半空中相互缠绕。
所过之处，水气都凝结起来，形成无数的冰晶，簌簌的往下掉。
舒遇卿右手一张，在姜南的头上撑起了一方保护伞。
有冰晶落到舒遇卿的手臂上，瞬间腐蚀了舒遇卿的衣服。
姜南大喊，
“顾彧，快带黄师傅离开石棺附近，这冰晶有腐蚀性。”
两条水墨蛇越飞越高，越缠越紧。
冰晶也随着蛇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密。
“你放开我。”
姜南想要挣脱，“你这样护着我，你没办法保护你自己的。”
舒遇卿却说，
“没事，大老爷们，烧一下，有什么关系？”
皮肤传来的灼烧感，还是让舒遇卿的话，不够连贯，可能现在脸上的表情也有些狰狞。
“你是傻子吗？”
姜南的话，少有的带了些怒气。
舒遇卿，定定的看着姜南的脸，笑得越发的灿烂，
他心里在想，就这样当个傻子，也挺好。
现实的紧迫打断了舒遇卿的癔想。
两条缠绕在一起的水墨蛇在半空中，渐渐合而为一，幻出了一个人形。
人形越来越清晰，有些佝偻的肩背，和身高完全不协调的双臂。
“山魈！”
“是你！”
半空中被唤作山魈的人，睁开眼睛。
硕大的眼睛，咕溜溜的打转，像是在观察眼前的一切。
最后，山魈的目光停在了姜南的身上。
“姜南，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