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终究还是错过
馥子像发了疯一样，她一把抽出绾着这头发的玉簪，朝着姜南的方向冲了过来。
姜南左右一闪，转身横勾，便把馥子控制了下来。
“馥子，你知道，结局已定，其他都是徒劳。”
馥子冷笑一声，突然左手的袖筒之中掉出一把短刃，反手刺向姜南的小腹。
“小心。”
舒遇卿一把握住了断刃，但是还是迟了，鲜血一滴一滴沿着短刃滴落了下来，几乎能听到骨骼和金属撞击的声音。
馥子抽出短刃又想再度刺向姜南的心脏，这一次被舒遇卿紧紧的抓住了，馥子的力气很大，毕竟这具身躯是有着千年道行的狐妖，对于舒遇卿的凡人之躯，绰绰有余。
舒遇卿半分不退，短刃深深的陷入舒遇卿的手掌之中，鲜血滴落下，染红了姜南的衣衫。
姜南趁此机会腾出左手，抓住馥子的胳膊一折，卸掉馥子的武器，一掌将她推远，挡在了舒遇卿的面前。
舒遇卿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微笑，满不在乎的说，“姜师傅，你受伤了，没事吧？”
姜南看了一眼他的手掌，抽出一根手绢，递给舒遇卿，“你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不碍事，我是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包扎一下。”
顿了顿，觉得自己好像没说清楚，又补充了一句，“好好包扎，别影响我们从幻境里回去。”
回过头来，姜南竖起右手，直指被推倒在地的馥子，冷声道，“馥子，莫在做无谓的挣扎，生死簿上既然没有你的名字，我也不会为难于你，劝你放下执念。”
馥子双手辛苦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答滴答。
姜南走到馥子的面前，冷冷地说，“馥子，你现在已经算是半个人了，如果不入轮回，难道想要当孤魂野鬼吗？岂不是辜负了曹植的一片心意？”
馥子的肩膀动了动，眉间一闪，她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泪光，她问姜南，可以再看看妖道生死簿吗？
她痛苦的捶击着自己的胸膛，她不想，不愿，不信这样的结果。
那个曾经要置她于死地的男人，竟然会替代她，被封印进了生死簿。
永世被困，再无出头之日。
“为什么？”
馥子一遍又一遍地诵读生死簿第九十六页的话，那简单的两句话，将曹植对她的情谊化成锋利的箭矢穿透馥子的内心。
悲恸的哀鸣一时之间响彻幽冥幻境之中。
“馥子，你知道吗，当年曹植并不是真的想要取你性命？”
舒遇卿的话，打断了馥子的痛哭，她转过头来，看着舒遇卿，刚才曹植就是附身于这个人的身上。
“曹植那样做，是为了救你，假装你被道士收服，好逃过赵王的眼线。”
舒遇卿顿了顿，闭上眼睛，曹植附身于他的身上，还给了他自己的记忆，舒遇卿想，曹植应该是想借自己之口，劝诫馥子，执念不可为，早日超脱吧。
馥子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她摸着生死簿，像是曹植还坐在他对面一般，柔声的说着，“我当然知道。”
舒遇卿和姜南都很惊讶，馥子居然知道，那为什么还会造了那么多的杀孽。
馥子说，这是一个劫数。一个关于曹植的，关于九尾妖狐的劫数。
她是上仙，即便是被封印了灵力，仍然能够有预知危险的能力。
曹植是凡人，与上仙结合本就是于天地所不能容的事情，更何况馥子当时已经出现了孕像，如果一旦成真，曹植将会受到雷霆之火的重击，此生湮灭于六道之中。
馥子知道曹植的志向，也懂得曹植是有足够的能力完成这样的大事。
军队不能没有曹植，赵国不能没有曹植，而她，舍不下，也必须舍下。
她要让曹植恨她，怨她，甚至要让曹植真正的杀了她，才有可能让曹植免受雷霆之火。
当她知道赵王要逼迫曹植交她出去，知道曹植准备给自己造一个假死结局的时候，她决定将计就计。
“杀掉了那么多人，毁掉了他最珍视的国家，足够他恨我了吧。可是那晚雷霆万钧，道道都落在曹植的周围，我害怕极了，害怕下一道闪电，就会落到曹植的头上，所以我越杀越多，越杀越狂。”
“当血水浸湿了我的衣衫时，我想成妖吧，这样更能护曹植周全。”
馥子笑了笑，俏丽的容颜历经千年，也没有丝毫的变化，“我赢了，曹植一生平安顺遂。”
“你低估了，曹植对你的情。你甘愿成妖，他也甘愿为你入了生死簿。”
姜南的语调听不出丝毫的波动，平淡的让人觉得她没有七情六欲，只是一个完成任务的机器。
“是啊，小阎王，我低估了他。”
合上生死簿，馥子踱着步子走到姜南的跟前，“小阎王，谢谢你。”
“走吧。转世的时间不多了。”
转过身没走几步，姜南发现了不对劲，生死簿发出异响，从她的怀里飞了出来，在半尺高的虚空中不停的旋转。
“小阎王谢谢你，给了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馥子将写着槐桃树妖那页的生死簿撕扯了下来，紧紧的护在心口，左手拿着是曹植刚刚送给她的人丹，馥子的眉眼弯着，如银月初现挂桂树梢。
她轻轻地唱起了，曾经在军营里无数个等待曹植驰骋而归的夜晚里，都会吟唱的小调。
“妾生东南隅，凭栏眺望去，待得君心归。”
“郎君，既然你我之间必然有此大劫，不如你我共赴此难，忧福共担吧。”
生死簿上的文字迅速爬满了馥子的身体之上，馥子很疼，但是在这一刻她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周身火热的灼伤感，就如同曹植，温柔的抚摸，轻轻的唤着，“馥子，你若不离，我定不相负。”
姜南撇开一旁还在惊诧的舒遇卿，双手合十，念动咒语，想要阻止生死簿的异端，可是任凭她变换何种咒语，都是徒劳。
“小阎王，你忘了？这是你师傅制作生死簿时留下的法门。”
姜南念动咒语的嘴唇停住了，师傅这个称谓对她来说，是熟悉又陌生的。
在殡仪馆里，所有人都叫她师傅，可是她的师傅呢？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