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英立高中（3）
时间的指针拨到了晚上。
这里的天总是黑的分外早，放学铃还没打，天色已经暗的看不清远处的建筑了。
窗外有着圆肚子的年级主任在走廊走来走去，巡视着每一个他能够从窗口看见的学生。
高中的课程总归是无聊的，尤其是面对一群鬼气森森的老师和对方基本没有起伏的声线。
放学铃响起的时候，天色基本已经趋近于全黑了。
他磨磨蹭蹭的留到最后，身边的同桌居然也没有走，同样磨磨蹭蹭的留了好一会。
从她即便看不清脸也能很明显看出犹豫和迟疑的动作里，余江舟忍不住多盯了她几眼。
“&&…晚。”同桌还是开了口，语气温温柔柔的。
“什么？”不怪他耳朵不好，实在是这个噩梦设置的不合理。
“&…太晚。”同桌又重复了一遍。
余江舟：“………”
谢谢，还是听不懂呢。
同桌没有生气，反而放慢了语速，认真的、一字一句的回复道：“不要，回去的太晚。”
好，这下听清了。
余江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同桌立刻提起书包，脚下生风的离开了教室。
余江舟：“………”
跑的好快。
站在他身后全程目睹全程的章引尔双手抄兜，硬把双肩包背成了单肩包。
“她跟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但她也不一定可信。”
“注意辨别真伪。”
余江舟点点头：“我会小心的。”
“要我陪你去老师办公室吗？”章引尔似笑非笑。
说实话他还是蛮想的，这个时候的章引尔已经不是简单的同伴了，她的身份有了更加闪烁人性光辉的改变。
她是他的外置器官，他的胆子。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门外的风都好像要凉几分。
女老师的办公室就在斜对门，余江舟将背上的书包往上搂了搂，一只手摸了摸里面卸下来的一截金属的桌子腿。
那是章引尔卸下来给他防身用的。
他们完成了进入办公室的最后一个对视，余江舟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里面传来了女老师平坦的像是机械音的声音：“进。”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每个桌子上都堆满了老师们的杂物。
看起来…有种勉强堆砌起来的滞涩感和怪异感。
有点过于凌乱了。
老师曲起指节，在木制的办公桌上敲了敲：“过来坐。”
余江舟屁股都没坐实，女老师就开始了专属老师的长篇大论。
内容非常的老调常谈和苦口婆心，大致就是好好学习，只有好好学习才能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娶到漂亮妻子走上人生巅峰。
最后儿孙绕膝实现阶级跨越。
余江舟头低的只剩一个后脑勺留给他敬爱的班主任语文老师。
班主任停下来，喝了口水。
就在这时，校园里又响起了一阵铃声。
是《威斯米斯特》，音调活泼欢快，班主任听到后脸色变了变，余江舟本以为训话要结束，头一抬就看见了她脸上闪过的焦躁不安。
“总而言之，你这个年纪的学生中心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后面的话她不太说的下去，因为他们都听见了从走廊传来的一种肉体受到巨大撞击的声音。
余江舟心里一急，立刻就要站起来。
章引尔还在门外。
思及此余江舟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宋婺和章图南不知道有没有和她汇合…
他想不下去，立刻站起身来，椅子在地上发出巨大的摩擦声。
“站住！”班主任的脸色一瞬变得极其恐怖，原本惨白的一张脸青灰起来，双眼暴凸，瞳孔缩的几乎看不见。
她就站在那里，一双眼死死地盯住余江舟的脸。
有一种莫名摄人心魄的恐怖感从她身上逸散而出，余江舟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他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违背怪物他连这个门都不一定出的去。
防盗门发出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像是什么东西撞到了门上，并且不间断的在上面抓挠。
那声响刺耳极了，不过一会儿，又消失不见了。
接着又是一道巨大的撞击声，听声响是隔壁的门被这个东西狠狠地撞击着，发出瘆人的声响。
这个声音在逐渐远去。
班主任仍旧盯着他，期间谁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等到第二次《威斯米斯特》响起的时候，班主任的状态才从一个攻击状态慢慢平和下来。
她又坐回了皮质的椅子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行了，回宿舍去吧。”
余江舟有点手抖，他的手按在了开门的门把手上，要出门的时候听见班主任冷不丁的在背后说道：“查寝的时间已经过了，记得去宿管阿姨那里消寝。”
他低声应了一声，最后还礼貌的回答了一句：“谢谢老师。”
走廊上黑黢黢的，感应灯没亮。
他关上门的那一刻，走廊里的声控灯亮起来了。
走廊上满都是血，办公室的门上也都是血手印，恐怖的像是刚刚进行了一场凶杀案。
一截染着血的桌子腿躺在地上，孤零零的。
余江舟呼吸一窒，几乎喘不上气来。
背后陡然伸出一只手来，力道极大的将他拖进了隔壁的教室里。
是宋婺。
余江舟在惊慌之余很快镇定下来，也知道他这样做有他的道理。
两人蜷缩在最后一排和后门的视野盲区里，大气不敢喘。
宋婺的呼吸声很重，隐约还能闻到脖颈处传来的汗味儿，看得出在不久之前经历了一场鏖战。
两个人的心跳声在黑暗里合为一道震颤的声响，他的肢体、他的气息在这一刻都分外鲜明起来。
余江舟默不作声的半靠在他怀里，静悄悄的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再等两分钟，如果那些东西还不出现，我们就摸到寝室楼里去。”
他这话说的时候声音压的很低，怕他听不清还挨的很近，灼热的气流从耳边流过时余江舟的心里好像有什么被轻轻拨了拨。
像小猫的爪子在心上轻轻的按了按。
余江舟摸了摸自己热起来的耳垂，不经意的碰到了他的嘴唇。
宋婺在黑夜里笑起来。
余江舟没听见也没看见，但他就是知道宋婺在笑。
两个人就在这怪物和黑暗遍布的教室里笑了起来。
又等了一会，外面始终没有传来什么别的声响。
宋婺悄悄的直起身从后门那一块小小的玻璃前看了看，手垂下来碰了碰他的肩膀，示意他站起身来。
“我们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