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英立高中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一所高中门口。
高中门口站着几个看不清脸的学生,穿着红白相间的红色校服,男生是圆寸,露出了整齐的鬓角。
女生发型是国乒队的经典发型,也是雾蒙蒙的,看不清脸。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大腹便便,皮带在肚子上勒出一个完整的半球体。
长袖衬衫的袖口挽到胳膊肘,随着走动腰间一大串钥匙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来报到的学生?”他站在高处,低下头看着这些学生。
余江舟没应声,那些看不清脸的同学都七嘴八舌的应答起来,说的话也好像隔了厚重的水质层。
他有些听不清。
那个胖男人好像很满意他们的乖顺听话,不住的点头:“你们都是中考里升上来的好苗子,要好好学啊。”
他走在前面,这栋庞大的灰色建筑看起来很老旧了,带着一种上了年纪黑白照的质感。老师的装束也是黑白,只有这些穿着红白校服的学生,看起来有点活人的样子。
胖老师很高兴的样子,忍不住多说了几句:“红色的校服好啊,代表你们热情、朝气。”
队伍里无人应答,他也不在意,只剩下皮鞋落在地上的清脆声响和柔软的运动鞋底的摩擦声。
拐角,上楼。
教室门口的班牌也是灰扑扑的,落了层灰似的,班里的人坐了大半,零星的几个空位明显是留给他们的。
余江舟四顾了一下,挑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
讲台上的女老师穿着规规矩矩的黑色长裤和白衬衫,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头发是中分,用一根简单的黑色皮筋束在脑后,黑色老气的方框眼镜。
她抬起头,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眼全班。
余江舟悚然的发现,她的眼眶里黑色的瞳仁只有绿豆大小。
黑色的瞳孔速度极快的在眼眶里转来转去,硬生生的激起了余江舟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双眼白过剩的眼睛搜寻了全班,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开学第一天,没有同学迟到。”
说着她拢了拢贴紧头皮的黑发,随机点了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去楼下搬书。
余江舟裹挟在人潮中间低着头前进,与另一队同去搬书的人迎面擦肩而过。
队伍中有人勾了勾他的手指,往他手中塞了一张小小的纸条。那纸条已经被汗濡湿了,潮湿的蜷缩在他的手中。
余江舟想要回头去看,对方却早已经混杂在人潮中不见了。
书不算重,他们的班级人不多,五十个人。
余江舟抽出了十本书,沿着那些看不清脸的同学们挨个发过去。
发到最后一本时,一直窝在桌子上假装睡觉的脸转了转,露出余江舟看得到的第一张正常人的脸。
是章引尔。
她眨了眨眼睛,字正腔圆的对他说了一句:“谢谢。”
总算是有了看到熟人的实感了。
余江舟点了点头,也回了一个相同的微笑:“不用客气。”
手中的纸条终于在他坐上座位之后得以重见天日。
纸条上的字能看清,字迹很潦草:中午放学在教学楼下的花坛旁等我。
结尾画了一个又得意又潦草的笑脸。
一看就知道是犯罪嫌疑人宋某的笔迹。
余江舟收起纸条,放在了校服的口袋里。
整个早上并没有正式上课,处理了新班级建立后的各种琐碎事务后,女老师吩咐他们各自自我介绍一下。
这个过程没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每个学生的话都像是被虚化过后的,他很难听清。
真是奇怪。他想。
一整个早上过去,他发现他所能清晰明了的听见和看见的,只有和他一同进来的同伴和那些奇形怪状的老师。
老师都有一定程度的变异,比如说青白的脸色和异化的眼睛。
学生们更像是虚化了的背景板,看不清他们的脸,就连说话也要费很大劲才能听清。
颇有种做英语听力的无力感。
下了课的学生像是一股嘈杂的潮水从教室涌向楼下,再涌向校门口。
教室都走的空荡荡了,身后的章引尔才过来敲了敲他的桌子:“宋哥要我和你联系。现在怎么办?”
余江舟说:“去找他。”
章引尔点点头,对他的提议毫无异议。
两人正准备往下走时,背后传来一声暴喝:“站住!”
余江舟一回头,发现是今天早上刚见过面的胖老师。
他戴在手臂上的袖标明晃晃的写着四个大字:年级主任。
哦豁,还是个官。
秃顶的年级主任气势汹汹的走到他面前:“男女生分开走。”
余江舟:?
男女生不能一起走吗原来?他才远离高中几年世界都这么变化了?
但他还是听话的后退了几步,与章引尔拉开了一段距离。
年级主任这才满意了几分,青白的脸恢复成了惨白:“学生嘛,还是要以学习为重,等你考上好大学,走上社会……”
毕业好几年半只脚都踏入社会的余江舟鹌鹑似的垂着头听了一大通来自年级主任的谆谆教诲。
说了不知道多久,余江舟脖子都开始发酸的时候,年级主任大发慈悲的踮起脚摸了摸他的脑袋:“好了,都吃饭去吧。”
又晃着步子一间一间教室开始查看。
楼底下的宋婺等了人潮走了一波又一波,余江舟下楼的时候,他正在踢花坛边的小石子。
“来了?”宋婺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神色平静。
余江舟有点愧疚,但对方没问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三个人慢悠悠的走在已经没什么人的路上。
“我发现。”宋婺的眉头皱了皱,神色有几分不虞:“这个梦里,还有除了我们之外的别人。”
这句话无异于一道惊雷炸在了在场三人的脑袋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章引尔眉头一蹙,声音都大几分。
她也觉得不对,片刻后又小声道:“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我很怕出点什么意外。”
宋婺点点头表示理解,章璋的命像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悬在所有人的头上,没有人触及这种事都可以心情坦然的接受。
“我也是才发现。”宋婺揉了揉自己的眉头:“先去食堂吧,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